第9章 你真是一個睿智的人
幾天後。
達頓大教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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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中,廣場上聚滿了人,空氣里瀰漫著議論聲。
唐吉詢問左右:「怎麼回事?」
「就三天前那個晚上,有一夥異端被抓了。」有好事者回答,「你看那些瀆神之物,那些就是罪證。」
在人群中,調查騎士團的團長雷吉納爾手持火把,
火光在陽光下依然跳躍。
他對瑟縮在身後的異端們頷首示意。
立即有人上前,開始懺悔:
「在此,我要進行懺悔。我傷害了那些愛我的人,只因為自私和貪婪。我追逐金錢,但它只能讓我感到更加孤獨和空洞……」
後面省略上百字。
異端們輪番上前懺悔,
這一環節用了半個多小時。
接下來就該把那些燧發槍付之一炬了。
雷吉納爾清清嗓子,提高音量道:「今天我們聚集於此,是為了銷毀這些褻瀆神明的物品。讓火焰成為我們的審判,滌清這些污穢!」
說完,他將手中的火把擲出。
火把接觸浸了油的木柴,瞬間燃起熊熊烈焰,其中的燧發槍也被點燃。
圍觀的群眾紛紛單膝下跪,
「讚美明光!」
祈禱儀式能夠徹底消除邪惡。
火焰越燒越旺,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堆灰燼。
隨著最後一縷煙霧消散,人們心中也仿佛卸下了重擔,廣場上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唐吉擠出了人群,回下城區。
此時,古董店剛剛開門,羅蘭正把笨重的門栓搬進店內。
他回過頭,
「唐吉,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
唐吉聳聳肩,說道:「在上面看了場異端審判。我本以為第七法庭出手,那幫人要活不成了,結果沒有一個死刑。」
兩人聊著天進入店內。
唐吉順手把早上買的麵包撕了一塊給羅蘭。
羅蘭一邊嚼一邊說:「不至於。所謂『罪刑法定』,他們罪不至死。」
從小到大,唐吉看過的異端審判得有上百場,
大部分的結局是:
被剝奪一切教會職務和社會地位;
財產被沒收,歸教會所有;
被驅逐出教會,並受到世俗法庭的進一步裁決;
……
被絞死的無不是罪大惡極之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唐吉說:「我還以為製造並散播科技造物是重罪。話說回來,那些燧發槍又開不了火,不算科技造物吧?」
羅蘭表示贊同:「那幫人自己也不信科技,純粹是借著由頭騙錢。再說了,不是可以買贖罪券嗎?」
「贖罪券?」
「就是赦罪符。」
信徒通過告解獲得寬恕後,教會可免除其由罪而得的現世懲罰。
而有些信徒的善功多,補贖自己罪過後尚有多餘功勞,積累起來成為教會的「善功庫」,
教會有權在罪人善功不足以完全補罪時,從善功庫中獲得一些功德以抵償罪罰之債。
贖罪券便來源於此。
羅蘭認為,這跟神學沒有半毛錢關係。
分明就是金融!
唐吉聳聳肩,感慨道:「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他念叨著開始打掃櫃檯。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
福德走了進來,低聲打招呼:「艾登先生、法耶斯先生,我又來了。」
羅蘭問:「異端審判都結束了,你們不回聖城?」
「這……」
福德神情有些尷尬,
「您知道的,我們手頭還有些沒能釋明的疑點。」
羅蘭明白了,
看來,鉛彈的事情還是無法解決。
他「嗯」了一聲,等對方繼續。
福德說:「兩天前,我們發現達頓大教堂橫廳內的解離術陷阱被觸發……唔……您知道什麼是解離術吧?」
羅蘭不置可否。
福德摘下手套撓了撓頭,儘量用通俗的語言解釋:「就是一種光波。打到人身上,那個人就碎成渣了。」
聽他說得好笑,一旁的唐吉忍不住捂著嘴「庫庫庫」。
福德愈加尷尬了。
羅蘭輕咳,
「那是好事啊。說不定,那個帶著真燧發槍和鉛彈的異端已經碎成渣了。」
福德臉一黑,說道:「問題就在這。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異端被解離術擊中,屍體是不用想了,可那些瀆神之物總該想辦法回收。」
唐吉好奇,
「解離術那麼厲害,會不會把異端隨身攜帶的東西給轟成渣了?」
福德也這麼認為,
只可惜,法官大人不認可。
奧古斯特的原話是:「證據呢!?你說異端死了,證據呢!?」
領導張張嘴,基層跑斷腿,
調查騎士們只能加班加點地四面出擊。
福德把抱怨藏在心底,摸出隨身的卷宗擺在桌上,
「艾登先生,這是昨天發生在上城區的命案。我們懷疑裡面有科技造物的影子。順藤摸瓜,或許能揪住那個我們追尋的異端。」
羅蘭挑眉。
他是知道異端的真實身份的——
奧倫娜·布倫斯。
小姑娘不會真在上城區興風作浪吧?
羅蘭看向卷宗,
死者是上城區的名媛,靠周旋於各貴族之間維持體面生活。
其死狀可怖,右太陽穴被兇器擊穿,穿顱而過,留下細針狀的血跡。
看到這,羅蘭明白了,
第七法庭大概是覺得這是燧發槍造成的傷口。
但此事絕無可能,
因為燧發槍的威力遠不如現代槍械,哪怕是抵近射擊,也不足以擊穿顱骨,彈丸必然留在體內,
更何況,抵近射擊還會在傷口邊緣留下燒焦的痕跡。
羅蘭不希望奧倫娜落到教會手上,
他試探著問:「考克斯隊長,聽你的意思是,你們準備朝科技造物的方向展開調查?」
「不是『準備』,我們已經在這麼做了。」
福德解釋,
「現場似乎沒有魔法的痕跡,而且財物被掠,我們懷疑動機是劫財。」
羅蘭並不認可:「那我覺得你們的方向有問題。」
福德「啊?」了一聲,看著羅蘭,眼神充滿智慧。
羅蘭搖頭,
「我的意思是,至少現在別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他指了指案卷,
「你看,死者生前準備入浴,正在對鏡梳妝盤起頭髮,這意味著死者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的。兇手要麼是得到了受害者的信任,要麼就是利用了某種方式使她放鬆了警惕,或者,兼而有之。」
福德有些跟不上了,
「什……什麼意思?」
一旁的唐吉都聽明白了,心裡嘲笑福德,面上卻好心提示道:「對鏡梳妝。鏡子。」
福德:「啊?」
還是沒懂。
羅蘭不由得嘆氣,擺了一盆水到福德面前,隨後繞到他身後,做出準備襲擊的動作,
水中能清晰看到羅蘭的身影。
福德按住腰間的短劍,回過頭,
「艾登先生,你……唔……」
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鏡子!」
對鏡梳妝,自然能知道身後來人,
死者沒有反抗,再結合現場除了被褥有些凌亂和髒污,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那麼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高,
找到嫌疑人,自然能知道兇手用了什麼方法殺人。
根本用不著想科學的事!
福德不由得一拍桌子,起身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羅蘭讚許:
「考克斯隊長,你真是一個睿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