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偵查方向
「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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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考克斯,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們要不要封了那家店?」
……
古董店外,一眾同僚圍住福德七嘴八舌地說著。
福德臉色一黑,
「跟你們說多少遍了,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騎士們怔住,隨後整齊劃一道:
「是,考克斯隊長!」
福德心裡爽得很。
他回過頭,視線在古董店的門面上稍作停留。
鑑定科技造物這種擦邊球行為雖然民不舉、官不究,但確實可以作為封店的理由。
不過……
福德倏地想起羅蘭那深邃的雙眸,又打了個寒顫。
他挺直脊樑,義正言辭道:「因為那點破事就要封人家的店?別忘了,我們宗教裁判所的職責是偵查、審判、裁決異端,歸根結底,是保護信徒,怎能隨意欺壓良善?」
幾名騎士面面相覷,
隨後,他們異口同聲道:「隊長說的是!」
福德揮揮手,
「走吧。」
他們朝上城區走去。
因為最近不太平,下城區宵禁的時間提前了,居民已經回到家中,放下沉重的門栓,
巷道寂靜,只有零星的火把在衛兵巡邏時搖曳。
又走幾分鐘,穿過拱門,到達上城區,赤鹽城的夜生活這才顯現。
土路變成了鵝卵石路,兩邊的酒吧營業著,窗戶透出暖光,隱約可以聽到裡面傳來粗野的笑鬧聲。
騎士們穿過越來越熱鬧的街道,終於來到丘陵最頂端的建築——
達頓大教堂。
它是這座城市的心臟,高聳的穹頂如同指向蒼穹的手指,讓信徒們忍不住頂禮膜拜。
福德抬頭,望向教堂正面右側的一扇玫瑰花窗,
窗內亮著燈,隱約能看到晃動的人影。
他長出了一口氣,對另外幾人道:「你們在這等著。」
說完便閃身進了教堂。
一名修女快步迎上,
「福德,你怎麼才回來?都等著呢。」
她帶福德進入側廊,隨後拐上樓梯,拾級而上,不多時便在一個門口停下。
隱隱地,裡面傳來了抱怨聲,
「我在裁判所二十多年,還從沒見過這麼沒頭沒尾的案子。」
「關鍵是上面交代的也不清楚。」
「確實,只跟我們說在赤鹽城發現了幾枚彈丸,其它信息一概沒有,這讓人怎麼查?」
「真麻煩。」
……
福德聽出了兩人的聲音,分別來自:
雷吉納爾·博恩斯,第七法庭調查騎士團的團長;
弗西·諾蘭,第七法庭的審查官。
他們語氣不善,顯然在氣頭上。
福德捋直了領子,屏住呼吸將門推開一條縫,躡手躡腳地鑽進去。
房間內氣氛焦灼,
雷吉納爾和弗西在會議桌的兩側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
調查騎士團的其他幾個隊長貼在牆邊,站得筆直,仿佛正在挨訓的小學生。
福德踩著小碎步歸隊。
雷吉納爾瞄他一眼,又掃了掃對面不滿的弗西,說道:「咱們別抱怨了,還是聊聊案情吧。」
他這是護短,不想讓弗西借題發揮批評福德遲到。
弗西「哼」了聲,
「好吧,那就聊聊案情。」
雷吉納爾沉吟,
「坊間傳聞,赤鹽城最近有一夥異端頻繁活動,以『科學技術代表先進』為綱領秘密結社。他們似乎在向一些沒有辨別能力的人兜售所謂的科技造物,獲利甚巨。」
弗西不屑,
「異端?他們也配?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詐騙犯而已。」
眾人紛紛點頭,
在第七法庭工作越久,他們越看不上科學迷信。
弗西不由得冷笑,
「那幫異端倒是學會做戲做全套了。光賣假的燧發槍不夠,還順便兜售彈藥。」
雷吉納爾皺眉,用右手食指頂住眉心,一邊思考一邊說:「不太對勁。假槍是不能發射的,若受害者在得到鉛彈後進行了試射,那豈不是會露餡?」
弗西的臉漲得通紅,沒想到自己有這麼明顯的邏輯漏洞。
騎士們看到審查官被團長弄得下不來台,全都繃緊了臉,努力憋笑。
只有福德默默向前半步,
「團長,我有線索。」
然而,沒人搭理他。
弗西「吭哧吭哧」地喘了一陣粗氣,忽然想到了如何反駁:「博恩斯團長,你似乎忘了禁書中提到過,彈丸被擊發還需要一種材料。」
「你指的是火藥。」
雷吉納爾反應了過來,
「審查官說得有理,那伙異端不提供火藥便不會被拆穿。」
弗西展露笑意,
「所以,我們的偵查方向可以定下來了。」
他趾高氣揚的模樣,就像一個凱旋而歸的戰士。
福德又向前邁了半步,
「審查官,我……」
這次,他的聲音終於被聽到了。
弗西有些膩煩地問:「有什麼事嗎?」
審查官的壓力讓福德不自覺「啊……」了一聲,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那個……諾……諾蘭審查官,鉛彈有沒有可能……或許……說不定被激發過呢?」
說著,他將鉛彈倒在桌上,
「請您仔細觀察。」
弗西撿起鉛彈,捏在指尖湊近了觀察,
片刻後,他失去了耐心,又將鉛彈丟了回去,
「什麼意思?」
福德剛才聽弗西提到禁書,便以為弗西是懂行的,遂想著給出提示,讓弗西自己發現鉛彈的秘密。
誰能想到審查官是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貨色?
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福德不由得更緊張了,冷汗直冒,
他舔舔嘴唇,小心地解釋道:「當燧發槍的主裝藥,也就是發射火藥,被點燃時,會產生高壓氣體,氣體迅速推動彈丸沿槍管前進,最終從槍口射出。所以……」
這些是羅蘭的原話。
忽然,雷吉納爾探身上前,撿起鉛彈觀察,
他喃喃道:
「這……」
「竟然如此!」
「可怎麼會是這樣呢?」
……
弗西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感覺現場似乎只有自己什麼都沒明白。
他輕咳一聲,
「博恩斯團長,有什麼問題嗎?」
雷吉納爾將鉛彈遞過去,用指甲划過彈丸表面細微的劃傷、凹陷,以及金屬碎片,
「你看這裡。」
弗西震驚:!!!
「為什麼……」
後面的話甚至無法說出口。
房間內又陷入了寂靜。
燭火搖曳,在牆壁上照出兩人凌亂的影子。
良久,雷吉納爾說:「我認為剛才既定的偵查方針是比較合適的,也符合現在案情的進展。」
弗西怔了怔,隨後心領神會,
「沒錯。」
他們決定無視這枚鉛彈被擊發過的事實。
節外生枝就有可能脫離掌握,進而導致破不了案,屁股下的位子必將不保。
何況世人談科學色變,他們自然不想深陷其中。
只是……
教會上層對此案知道多少?
兩人難免惴惴不安。
但事已至此,似乎唯有糊弄了事一途可走。
雷吉納爾對騎士隊長們擺擺手,
「都回去休息。明天繼續。」
眾人心存疑慮,但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魚貫離開了房間。
雷吉納爾叫住走在最後的福德,
「福德,做的不錯。」
他親切地拍拍福德的肩,好奇問道:「你是怎麼注意到那些線索的?」
福德立正,
「團長,我是在下城區的……的街道上得到的靈感!」
「街道?」
雷吉納爾更好奇了。
福德站得筆直,嚴肅地說:「我看到那些牆皮上密布的裂紋,就像鉛彈上的痕跡,便忽然想起您在培訓時講到過禁書中有關燧發槍擊發的內容。所以,全賴團長教導有方!」
「好!好好好!」
雷吉納爾連連點頭稱讚:「好小子,沒白費我在你身上傾注的心血!」
福德「啪」地行禮,昂首離開房間。
一出門,他就長出了一口氣,
幸虧沒封那家古董店!
否則,以後自己找誰問線索去?
他喃喃感慨:
「我太想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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