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們不可能找到他的!
房遺直點著頭:「我們發現鬼面判官留下的這張判詞後,立即對張成墨展開搜尋,最終從位於西市的賭坊那裡得知,張成墨正巧就在越王失蹤不久前,離開了賭坊,之後就下落不明,有如憑空消失。」
「這與其他被鬼面判官擄走殺害的死者一樣,因此,我們才最終認定,越王的失蹤,就是這鬼面判官所為。」
「原來如此。」陸鶴鳴微微點頭。
房遺直看著陸鶴鳴那耿直臉龐上的沉思之色,哪怕知道眼前的武夫不同於其他武夫,可心裡的違和之感也有如實質的撞擊著他,他深吸一口氣,以強大毅力壓下紛亂的情緒,道:「陸校尉可有什麼看法?」
陸鶴鳴咧了咧嘴:「你們查了一天了,都沒進展呢,我連情況都沒了解清楚,能有什麼看法?」
雖然房遺直能理解陸鶴鳴,可聽到此言,心中仍是不由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陸鶴鳴能與大牢時一樣,哪怕只是看一半的卷宗,就能迅速破案呢。
陸鶴鳴心思敏銳,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房遺直心中的想法,不過他懶得解釋,案子與案子是不同的,線索也是不同的,那個弒父案子的線索雖然只有短短几句話,但都直指關鍵,想要破解十分簡單,可眼前這個案子,他除了知道鬼面判官的來歷和作案習慣,以及李泰也是那時失蹤之外,什麼其他線索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偵破?
房遺直他們焦急失望,只代表他們已經不夠冷靜了,這也能從側面代表,李泰的失蹤,給他們的壓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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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鬼面判官既然已經出現近兩個月了,想來你們肯定對他進行過調查,不知結果如何?」陸鶴鳴繼續詢問。
房遺直畢竟是房玄齡長子,受到房玄齡悉心教導,所以即便心中再焦急,再有失望情緒,也能迅速收斂思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聽到陸鶴鳴的詢問,他直接道:「起初此案是由長安縣衙負責,後來接連有人失蹤慘死,而長安縣衙毫無進展,便將此案移交給了刑部,由刑部負責。」
「刑部接手後,立即動用更多的人手,對鬼面判官一案進行調查。」
一邊說著,他一邊指著桌子左側那摞著的厚厚書簿,道:「我們先後對所有受害者進行了調查,又在他們失蹤以及屍首出現之地的方圓三里內,對每家每戶進行搜查詢問,這是我們調查的所有結果,你可以查看。」
陸鶴鳴聞言,當即來到桌子旁,直接拿起上面的書簿翻看。
一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陸鶴鳴就知道,房遺直他們當初在接到此案後,確實是十分認真的調查過,這麼厚的書簿,少說也有幾萬字的記錄了。
他沒法迅速翻看所有內容,便一邊查看重點內容,一邊道:「結果如何?」
房遺直搖著頭,臉色凝重:「沒有任何收穫。」
「這些受害者,彼此皆不相識,我們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共通點,完全不知道鬼面判官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他們的失蹤,也都是毫無預兆的,我們找不到任何目擊證人。」
「而他們屍首的出現,除了第一個死者屍首出現時,有百姓夜晚去茅房碰巧看到了鬼面面具,差點以為是遇到了鬼被嚇死外,也沒有任何人再看到。」
他看著低頭翻看書簿的陸鶴鳴,眉頭緊鎖,沉聲道:「這個鬼面判官,就仿佛當真擁有鬼魅之力一般,來去無蹤……又因他每次動手前,都留下這判詞,使得他在民間已然擁有不弱的名聲,很多百姓都稱他是在替天行道,判官之名當之無愧。」
陸鶴鳴聽著房遺直的話,翻動書簿的動作微微一頓。
繼而,冷笑道:「替天行道?當之無愧?」
他面容冷峻的抬眸看向房遺直,一股令房遺直心悸的煞氣撲面而來,不由讓房遺直心神一緊。
只見陸鶴鳴舉起手中書簿,道:「第三個受害者趙春娘,判詞上說她克夫,丈夫死後不孝敬公婆,與其他男子暗中勾搭,生活浪蕩不知檢點,最終因公婆撞破她與其他男子的秘密,被她聯手外人殘忍殺害,霸占家產。」
「可真實情況呢?」
陸鶴鳴冷冷道:「丈夫死了十年,公婆多病,幼子無力,是靠她一個弱女子撐起的這個家,若沒有她,她公婆早就病死餓死了,還有與其他男子所謂的暗中勾結……那是公婆病重,她實在無力為公婆治病,就去醫館幫忙,以工償藥,為公婆治病,只因她每日早出晚歸,就被其他人嘴碎說閒話。」
「最終公婆病死,她也累出了病,在家養病……結果就傳成了浪蕩、殺害公婆、霸占家產!這鬼面判官竟以那閒言碎語為判詞,殘忍殺害了一個孝順努力的女子,這叫替天行道?這叫當之無愧?」
房遺直沉默著。
坐在書案後原本後仰的李道宗,也微微坐直。
陸鶴鳴繼續道:「而他殺害的這些人里,被你們查明的,無辜百姓就占到了一半!」
「所以,什麼鬼面判官?」
他眼中閃爍著寒芒,冷笑道:「我看他就是一個生活中唯唯諾諾,地位低下之人!為了享受他人的讚美與吹捧,活在自己打造的英雄美夢之中。」
房遺直聽著陸鶴鳴最後的話,不由微微一怔,只覺得陸鶴鳴這句話,著實有些意義悠長。
唯唯諾諾,英雄美夢……有如冰與火的尖銳對比!
只是重複,便覺回甘不止!
這一刻,房遺直不由回想起父親房玄齡的教誨:「真正厲害的人,隨口一句話,便蘊含哲理,引人深思,若遇到這樣的人,要麼與之結交,成為未來依仗,要麼迅速遠離,莫與之產生任何聯繫,以免被其算計波及。」
房玄齡叮囑房遺直,遇事要多想,腦袋要多轉,所以此時,在房遺直的眼中,陸鶴鳴已經是父親口中十分厲害的人了,他在猶豫,是要結交,還是遠離。
陸鶴鳴與李道宗自然不知道房遺直那沒事就轉的腦袋裡,正在腦補著什麼,李道宗這個大老粗聽不出陸鶴鳴話語裡的深意,他只是蹙眉道:「別扯這些沒用的。」
他看著陸鶴鳴,道:「我把你撈出來,不是聽你評價這個鬼面判官的,說吧,有沒有救出越王殿下的想法?」
「若是有,我們就繼續。」
「若是沒有,你麻溜的回大牢去,我時間緊迫,沒那麼多時間被你浪費。」
聽到李道宗的話,房遺直不由看向腦補出的「厲害之人」。
他知道李道宗的壓力,他們每在這裡浪費一刻鐘,越王殿下就危險一刻鐘,一旦越王殿下真的出事了,他們就算抓到鬼面判官也於事無補。
所以,李道宗不是故意找陸鶴鳴麻煩,而是時間真的太緊迫了,如果陸鶴鳴沒有思路,那李道宗就趕緊換其他辦法,以免真的把時間都浪費在無用之人身上。
不過理解歸理解,現實是現實。
正如陸鶴鳴之前所說,他們這麼長時間,都找不到鬼面判官呢,陸鶴鳴才來到這裡多久,連卷宗都沒翻看完呢,怎麼可能會有收穫?
「要不,我勸一下李尚書?可我若勸了,陸鶴鳴最後還是沒有救出越王殿下,李尚書會不會把罪責歸到我的身上?父親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能給自己留後患,但李尚書現在就讓陸鶴鳴給出辦法,又實在是強人所難,根本不現實……」
房遺直喜歡腦補的大腦,又一次轉動了起來,整個人心中的糾結與矛盾,都在臉上顯露出來了。
「放棄吧!」
可誰知,就在這時,正在腦補的房遺直,忽然聽到了陸鶴鳴平靜的聲音:「你們不可能找到越王殿下的。」
「什麼?」
房遺直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忙看向陸鶴鳴。
李道宗雙眼也陡然銳利了起來,滿是凶光的看著陸鶴鳴。
就聽陸鶴鳴緩緩道:「他就不是鬼面判官抓走的,你們尋著鬼面判官的線索去找,怎麼可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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