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全特麼自己人
「你什麼時候走?」
「就明天,那會兒你正在《十月》雜誌和主編見面,我……就在圓明園進組了,先培訓一段時間。」說罷,張儷也有些不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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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天,兩人確實建立了一些感情。
餘切接過張儷給的這毛線手套,鄭重道謝後,送她回了招待所。
然後跑回來,借走駱一禾的自行車,直奔友誼商店。
燕京還在下雪,沒怎麼停,所以,餘切打算給張儷買一件好看點的厚實大衣。
這時候的友誼商店只接待外國友人,售貨員往往是外語系畢業的知識分子,店裡面不認人民幣,只認外匯券,最多再加上美元。
但是,店外面有專門倒騰的黃牛——甭管餘切怎麼換的了,肯定低於官方的美元兌人民幣的1比1.49,大概是1比2點幾的樣子。
餘切掏出換來的外匯券和人民幣,買了一件合他心意的灰黑色大衣,冒著風雪又騎回來,到了招待所門口。
走廊里散發著煤油燈的昏暗光芒,空氣中帶著點寒氣,還有煤煙和濕雪混合的氣味。地面是老舊的水泥地,被過路的鞋底踩出了一道道濕漉漉的腳印,從門口一直通向房間深處。
只有幾個人在一樓的大廳,端著熱茶,裹著軍大衣坐在板凳邊。
窗戶上的玻璃有些模糊,被屋裡的熱氣熏得蒙上了一層白霧,偶爾能聽到雪落下的微響和風吹過的聲音。
招待所的前台,已經認識了餘切,「餘切,你來幹什麼呢?你找張儷?」
「別急著喊她,我在這留件衣服,明早上她走的時候,麻煩你提給她就行……誒,有紙筆嗎,我寫幾個字給她。」
前台說:「你倆還真是不錯,你給她買衣服,她給你打毛線,都不差!」
翌日,張儷醒來後,收拾好東西,一出門就望見外面的銀色:
紛飛的大雪,旋轉著落下,將小院和門前的小路鋪成一片潔白;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凌,尖尖的冰柱在寒冷的夜色中閃著微光。
完了,這可太冷了。
張儷正這麼想,前台就把餘切昨天留在這的大衣遞過來了,「張儷,你對象給你送的大衣,昨晚上騎著車送來的,頭上全是雪……我看不便宜呢,他很有心思。」
一通操作,張儷把大衣換上了,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呀,還是真皮大衣呢。
這衣服的前後衣片和袖子,翻領和領口全是貨真價實的皮料,腰帶更是一整條的牛皮帶。
據說,當年美國總統來華訪問時,為了表現出我們這邊的氣勢,又不能過於有攻擊性,機場迎賓的列兵全部更換成了大衣,給總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張儷是文藝兵,她當然更喜歡大衣了。
前台一邊誇她漂亮,一邊說:「還留了張紙條,叫你看看,是折過來扣著的,我可沒看。」
張儷接過來一打開,就兩句話:
有事兒來燕大找我。
過去之後,多學、多看、多想。
俗話說見字如面……餘切那在雪地前邊兒邁著步,回頭對她笑的樣子,忽然現在張儷的眼前,還有餘切在昏黃的燈光下,提著裝好的大衣,飛快的騎車過來。
她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最近一直反覆看的《紅樓夢》:
那賈寶玉,二世祖一個,連身邊的女人也保護不了,卻讓那麼多人喜歡他,這個余哥哥,實在是比書裡面的人好了太多啊!
唉,真該多叫一聲余哥哥的……
——————
「喲,剛才沒看到,這是毛線手套呢,你對象送的?」駱一禾瞧見了餘切的大手套。
餘切也承認了,「我對象打的,她在《紅樓夢》那電視劇當演員,今天剛過去。」
「——《紅樓夢》?」駱一禾說,「我們《十月》刊指不定還能扯上關係,我雖然不是電影電視系統的,但也聽說他們這電視,請了挺多文學界的大家。」
駱一禾今天帶餘切來《十月》雜誌刊的編輯部。
他試探著說:「咱們要是去他們那電視劇那參觀,也算是公務出行。」
餘切點點頭,「到時候再麻煩你。」
駱一禾心下一喜,這餘切能答應了,後面和主編的會面就成了一半。
《十月》雜誌掛靠在燕京人民出版社旗下,目前在崇文門外東興隆街51號,和燕大得有小二十公里。
也不光是《十月》隔得遠,《人民文學》也在這一塊,和燕大稍微近一些,大概十七八公里。
要不為啥借自行車找駱一禾呢?他天天在雜誌社和學校之間通勤啊。
駱一禾說:「余老師,咱雜誌社和學校確實離得有點遠,但是,這種困難是可以克服的……」
餘切心想,駱一禾啊你還是沒經歷過燕京上班,坐火車回外省的長距離通勤。
「我們《十月》雜誌底下,有多個組,少兒組——《人民文學》現主編劉芯武原先就是少兒組的,有詩歌組,我就是,還有文史、編譯、科技、政讀、美術……這些,同時呢,我們自己做編輯的,也有許多人會寫點稿子,也兼職文藝評論家啥的……」
「所以,有什麼事情,大家都會共同商量。余老師你來我們雜誌社,很多人都知道,大家都很歡迎你。」
「也都知道你的作品——」
話沒說完,王世民匆匆出來了,一見到就大喊,「我來得遲了……這個是燕大的餘切,我們都是搞創作的,應該不需要介紹他是誰了吧……請大家歡迎餘切!」
嘩啦嘩啦嘩啦~
眾人放下手頭的事兒,不太整齊的鼓著掌,好些人伸出腦袋來看這個餘切是誰。
然後就驚訝到了,都知道餘切年輕,沒想到長得也不賴!
這是……真的不賴啊!
「餘切?你原來長這樣,我說,你寫什么小說啊,該去做電影明星的!」
「你別胡扯,他不寫小說了,我們寫什麼?」
——「這個是黃修幾和唐環,他倆都是咱燕大的,黃修幾是60級的,才畢業不久。主要做的是文學評價,正打算寫一篇評論你《天若有情》的文章。」駱一禾介紹道。
餘切:「幸會,幸會!麻煩兩位師兄手下留情。」
「餘切!你是餘切!」忽然,有個戴帽子的中年男人,興奮極了,隔著很遠就向餘切招手:「你那個《拉美現實主義》我看了,寫的真是好,寫出了我寫不了的東西!」
這又是誰?
「這是趙德明老師,他也是咱燕京出版社的,主要是研究和翻譯拉美文學,經常來咱這串門。餘切……」
駱一禾小聲說,「趙德明老師就在燕大西語系當任課教師,明年要提拔做教授啦!」
餘切當然不能怠慢了,「趙老師好。」
臥槽,這個《十月》刊,全特麼是自己人啊。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