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堵山門,陷兩難
第438章 堵山門,陷兩難
輕輕撫過劍脊處龜裂的一道如髮絲痕跡,徐源長面無表情將三寸飛劍收回袖內。
剛才驅使劍仙祭煉過的飛劍殺敵,耗去了他半數法力。
他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要讓那些敢打他主意的老傢伙,摸不清楚他手中到底拿著什麼殺手鐧,給自己再爭取一些成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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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灰衣老者前後話語,他猜到其背後主使者,必定是九重樓高手。
應該是為了探聽他師父的秘密而來?
高大劍仙數十年不見現身,而劍仙的徒弟又一直在等閒觀。
那些活了幾千年的老傢伙,人精一樣都不是好糊弄的主,這回的出手,是一次試探,也顯出為了飛升不惜撕破臉的癲狂。
他利用了灰衣老者輕敵心態,方能環環相扣完成反殺。
否則以八重樓大能的神通本事,察覺不對趕緊溜之大吉,他不可能鎖定對方神魂。
此地發生的驚天大戰,引發出巨大動靜。
早已將島上躲遠處鬼鬼祟祟看熱鬧的修士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個往海面四散而逃,有多遠跑多遠。
維護水霧困禁大陣的其他六重樓陣師,他們只是接了一個賺錢的任務,原本陣破還在觀望,看到那引發天地異象恢宏一劍將僱主老者斬殺當場,他們只恨少生了兩條腿,搶在其他冒險修士之前,逃之夭夭了。
至於被燒死的那個陣師,自能自認倒霉。
徐源長伸手連揮,用飛刀將殘缺的困陣幾處節點破掉,徹底摧毀臨時大陣。
他沒有費神去追殺逃走的陣師,而是飛到錯綜山上空。
灰灰老者的法相委頓著面目朝下,跪倒在光禿禿的山谷里,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軟塌塌似冰雪消融,凝聚的法力飛快消散往天地間。
徐源長收回自己那具殘破法相,溫養一些時日便能復原,目光緊盯著散功的法骸。
清風微拂,捕捉到一縷透明規則之力,飛快將之束縛,接著是第二縷、第三縷無形之物,他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後面一直等到法相全部消融殆盡,地上剩餘一柄水藍色寒劍,再沒有第四縷規則之力出現。
徐源長將水寒劍攝取到手,略一查看,將之扔進空間。
八階寶物,皆是價值不菲,他用不上。
到時放去宗門寶庫,留待有緣了。
他張開左手掌心,仔細打量遊走盤旋想要衝脫束縛的三縷規則之力,分別是水、冰、木三種屬性,散發出迥然不同的光華波動,不同於當初在南徽島上,被鄢樹聲收走的金行規則之力,只是殘留之物。
這三縷規則精華凝練得沒有瑕疵,純粹而無垢。
可用秘法一點點參悟煉化,文火慢燉方式據為己用,能省卻數百年時光,也可拿去當珍稀寶物與人交換,或參與拍賣。
市面上極為少見,每回出現規則精華,往往引來競相瘋搶,賣出駭人價格。
徐源長拿出三隻不同顏色玉瓶,將三縷規則之力封存其中,再貼上封印符籙,放到幻仙戒空間寶庫醒目架子上。
有如此收穫,算是撈到的意外驚喜。
等他凝練出虛靜之力,到時再煉化吸收其中的木行規則力。
他暫時沒有去動老者身上的物品,等了約半個時辰,灰霧上空突然出現兩道身影,木笑笑帶著速度稍遜了不止一籌的俞風舞趕到。
「見過木師叔,給您添麻煩了。」
「行了,你小子別多禮。」
木笑笑先打量一眼絲毫無損的道士,笑道:「路上時候,我還與風舞說,別擔心徐小子,老道長的徒弟可不是泥捏水做的一碰就碎,一打就爛,那小子心眼子多著呢,說不定等咱們趕到,徐小子已經將區區八重樓賊子弄死當場,瞧瞧,果不其然被我說中了,劈做兩半,整整齊齊擺著,哈哈哈,不錯啊。」
她在碧天峰上突然接到俞風舞的傳訊,心底下怒火如潮,可不像此時面上笑嘻嘻這般平和。
敢跑到她的地盤來對付徐源長,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老道長數千年不露面了,慎而重之將徒弟送到方壺洲,託付給她照拂。
多大的情分啊。
這才過去多少年?
萬一徐源長在方壺洲附近出了事,她還不被霖散人、賈書生兩個老傢伙跑出來指著鼻子罵死,她原本就和幾個老不死的不對付,多年不來往了。
方寸山域五座大陸,除了方壺洲,另外的泰然洲、孤影洲、奇牧洲皆有九重樓高手鎮守。
其中泰然洲的九重樓大能寧藏月,是她親手培養出來的弟子。
所以方寸山域內,論勢力以木笑笑為尊。
為了徐源長的安全作想,她特意提前去各洲打過招呼。
不知是哪個傢伙吃了天王膽,敢與她玩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耍陰招呢?
俞風舞用目光將躬身自謙的徐道士上上下下打量幾遍,口是心非笑道:「我可沒有擔心他,有木師叔你送他的玉佩防身,錯綜島與方壺洲又挨得不遠,他能有什麼事?」
徐源長忙附和著說「沒事,真沒事」,將灰衣老者透露出來的信息,簡單講述一遍。
他能察覺出眼前的便宜師叔壓了一肚子火氣。
迫切需要找一個發泄口子。
木笑笑落到兩爿殘骸前面,手指隨意點動幾下,殘骸手腕、腰間和懷裡、頭髮簪著的幾樣寶物全部漂浮空中,道:「殘魂不存,這倒霉傢伙連轉世輪迴的縹緲機會都沒了。」
隨手抹去那隻空間寶物鐲子的印記,尋出一枚藏進去的身份牌,和其它幾樣物品。
「好啊,東遊域的樂老怪,將手伸過界,撈到老娘地盤來了。」
木笑笑齜牙笑得有幾分陰森,將空間鐲子和其它寶物一股腦丟給徐源長,她留下老者的身份牌和幾樣物品,收起殘骸,問道:「徐小子,你是回等閒觀,還是繼續在這裡待著?」
俞風舞搶著答覆:「木師叔,你先去忙正事,我留下來陪他。」
木笑笑一閃身消失不見,有聲音裊裊飄來。
「我出去幾天,你們小心著點。」
徐源長抱拳躬身相送,片刻後起身,伸手請俞風舞去百里外的錯綜山。
東遊域的樂延之都等不及他從方寸山域走出去,尋到他從等閒觀外出的機會,迫不及待安排手下前來擄掠。
這個梁子他記下了。
木笑笑此去交涉,很可能要動手打一架。
九重樓同階之間能分出勝負,但是想分生死,幾乎不可能,而且是在人家地盤。
木笑笑幫他出頭教訓樂老怪一頓,這份人情他領了。
「要不將趙均、曾老請來,在這裡布置一座防護陣。」
俞風舞環顧四周,到處是灰霧瀰漫和光禿禿山石,出言建議道。
徐源長沒有答應,道:「煩你幫我照看著一點,只要不是陷入陣法,三兩個八重樓修士也拿我不住,若是九重樓高手不顧臉面親自出手,即便有陣法防護也不頂用。」
俞風舞不再多勸,道:「你從宗門走後第三日,溫亦寧和余涉從大荒山域尋上門來投奔,我們商議之後,讓余涉新組建了大器堂,目前為代堂主,溫亦寧暫不任職,掛一個護法名頭。」
徐源長欣然笑道:「能夠從下界飛升的修士,對咱們等閒觀是多多益善。我記得溫亦寧擅長醫師,通符籙和陣法,讓她組建一個醫師堂,今後再有投奔的修士,可以到各堂出任副堂主,除非是某一門技藝非常獨特,再新建堂口。」
他心底替孟山河可惜,孟師叔太性急了,沒能將修為完全修到天地排斥的地步,導致渡劫失敗,而同一批的老修行溫亦寧、余涉,今後卻有無限可能。
曾老等人擔心打擾他的修煉,些許小事也就不傳訊告知。
俞風舞拿出傳訊飛劍,將宗主的意思默念記載其中,揚手將飛劍打去。
徐源長又恢復日常的修行,每天在洞府內凝聚提煉陰煞氣,或看書畫符,或揣摩虛靜之道,不受發生的事故影響。
他新挖的洞府,與俞風舞住處離著有五十里之遠,避免被人一鍋端了。
……
東遊域,東源山上空。
有兩道身影突兀出現,其中一個落魄中年書生身著骯髒破舊長衫,頭上歪戴逍遙巾,手中拿著一個碩大暗紅葫蘆,腳下踉蹌著醉步,朝著下方的東遊宗破口大罵。
「烏龜王八蛋樂老怪,生兒子沒屁眼的缺德玩意,老子頂你十八代祖宗……出來和你老子……單挑,大戰三百回合,你敢裝死不出來,老子天天堵門罵……天天罵,再砸了你的烏龜殼,拆了你東遊宗祖師堂,啊呸,什麼腌臢玩意……敢指派手下去對付老子的大師侄。」
「真當老子死了嗎?敢欺負到老道傳人頭上,老子還……還沒死,只是瘋……瘋了。」
落魄中年書生醉醺醺罵得驚天動地,傳出至少萬里之外。
言詞粗鄙不堪,可難聽了,沒有半點書生儒雅氣度。
樂延之出現在上空,臉色陰沉得能拎出水來,他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
暗罵手下是蠢貨飯桶,將一件並不難辦的事情,搞砸成這般不可收拾模樣,死了活該。
「賈書生,霖散人,你們什麼意思?跑到老夫山門前大放厥詞,別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胡作非為,這事老夫與你們沒完。」
從下方飛出四名八重樓修士和二十多名七重樓修士,更遠處陸續有八重樓修士趕來。
落魄書生哈哈狂笑一聲:「老子與你單挑,不打的是烏龜王八蛋。」
舉起碩大葫蘆,酒水傾瀉而下,狂飲一氣。
另外一名披頭散髮穿著黑甲的中年男子,滿臉滄桑冷漠,正是樂延之口中的霖散人,冷冷拋出一具殘骸,道:「樂延之,這是你的手下林仲雲,別告訴本座你不認識,你指派他去方寸山域幹了什麼事,你心底沒數?」
他用法力將兩片殘缺軀體合在一起。
擺出證物是為了出手正大光明,能夠放開手大開殺戒。
「樂延之,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是你和賈書生做過一場,既分勝負,也決生死。其二是本座和老賈聯手,殺光東遊宗上下,滅掉你家祖師堂,你可以逃,本座和老賈天上地下追殺你,你怎麼選,大丈夫一言而決!」
霖散人殺氣騰騰,擲地有聲。
葉長夢也從西邊趕了過來,他混在下方人群中看熱鬧。
聽得霖散人和瘋書生是為了徐源長出頭而來,他眼中露出幸災樂禍神色。
打啊,將樂老怪打死了拉倒,殺雞儆猴。
貪心不足的老傢伙,被別人稍一慫恿,就當了沖在前面的出頭鳥。
以彥山老頭吃不得虧又滴水不漏的算計,怎麼可能沒有手段護住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傳人?
他猜測笑臉婆藏匿在某處,等會要出陰招對付樂老怪。
聽說笑臉婆和霖散人、賈書生很不對付。
為了替徐小子出頭,三人又放下成見,聯手合作了。
樂延之額頭擠成深深的川字紋,他沒料到會引來如此大的麻煩,以為最多和木笑笑打幾句口水仗,私底下賠償一些材料,便能將事情了結。
誰知竟然招惹出兩個不問世事多年的老怪物。
他真不想和賈書生單挑,這裡面肯定有坑,木笑笑一直沒有露面,萬一被瘋瘋癲癲不要命的賈書生纏住,誰能保證霖散人和木笑笑不會趁火打劫?
「嘿嘿,老霖,他不甩你,要不乾脆點,放開手腳殺它一個血流成河!」
落魄書生舔著嘴唇,說著肆無忌憚的瘋話。
下方布陣的修士群引發一陣小騷動。
其它宗門跑來湊熱鬧的八重樓修士,一個個腸子都悔青了。
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聽從東遊宗修士傳音安排,全力以赴站位結陣,萬一兩位九重樓老怪不顧體面朝他們發起攻擊,他們時刻準備著逃之夭夭。
不可能以卵擊石,拿自家性命替樂老祖擋災。
樂延之冷笑一聲,道:「賈書生,霖散人,你們不要動輒威脅滅老夫宗門,說得好像你們沒有宗門勢力一樣,老夫也有三五好友,到時去龍淵谷域走一趟,同樣可以踏平爾等山門。」
他心底滿是無奈,已經四五千年沒有被別人指著鼻子威脅了。
對方有至少三個瘋子,如果少一個也威脅不到他。
霖散人不為所動,獰笑一聲道:「歡迎你帶人去龍淵谷域,幫本座清除門人牽掛。」
落魄書生叫囂喊道:「喂,樂老怪,單挑,還是群毆?快些選擇,別特娘的婆婆媽媽沒完沒了,你是不是掛卵爺們啊。」
兩人似乎根本不在乎宗門弟子死活。
一下子將樂延之陷入兩難境地,他即使有幾個好友,但還沒好到可以拋棄各自宗門跟他去報復發瘋的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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