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實踐中的拍攝

  一瓶汾酒，一碟花生米，兩個農民工老漢。

  「趙啊，咱們出來三年了，也不知道家裡丫頭、小子們怎麼樣了？幹了這杯咱就散了，我打算回去了！」，說話的是一個有些駝背的農民工。

  「幹了，放心回吧，想回來有我呢，肯定可以回來。」，叫老趙的農民工滿臉酒氣的和老劉碰了碰杯子，一口乾了，「你干哈呢，養魚呢，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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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醉眼朦朧的幹了杯中的酒。

  「好！咔！第一幕結束！給老劉化妝！」，張石突然從監視器後面跳了出來，手裡還拿著個擴音器，聲音在整個片場迴蕩。

  瞬間，片場裡的安靜被打破，工作人員如同機械一般瞬間活躍起來。沖向老劉的沖向老劉，遞上化妝工具；調整攝像機的位置的調整攝像機位置；整理下一場戲的道具的整理道具……

  「趙老師，接下來您需要對老劉的去世，表現出手足無措、茫然還有愧疚出來。黃師兄，等下你自然的歪到旁邊就可以，不需要多餘的表演。」張石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著其他工作人員調整燈光和攝像機角度。

  本山老師抹了一把臉，表情一瞬間從輕鬆變得凝重起來，「知道了，我醞釀醞釀！這可是個難活兒。」

  黃師兄正靠在椅子上，眉頭緊鎖，滿臉苦相。他嘆了口氣，朝張石喊道：「大石，你可把師兄坑苦了，這角色太糟心了。我這好端端的一個人，躺下就不起來了，咱也不圖個彩頭啥的。」

  張石忍不住笑了，拍了拍黃師兄的肩膀，「黃師兄，這可是個大戲啊！要不然您說，哪有那麼多的戲裡死一回的機會？而且，您這一躺，直接成了全片的情感爆發點，功勞大著呢！」

  「得了，得了，我這也是為了藝術獻身。」黃師兄故作無奈地揮了揮手，嘴角卻揚起了一抹笑意，「就當是給你個面子，躺下就躺下吧！」

  本山老師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黃師兄的肩膀，「好好好，咱們都得聽導演的，咱不就是演員嘛，導演讓怎麼演就怎麼演！」

  「好，咱們準備了，燈光、攝影，都就位！」張石的聲音再次響起，整個片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著下一場戲的開拍。

  海波師兄，正是張石某次外出采景回來時，在北電辦公樓碰到的。

  聽說張石的電影劇組馬上開拍，這位其貌不揚的演員立馬攀起了關係，死活要參與進來。

  張石看著他身上那股獨特氣質，腦海中「老劉」的形象逐漸清晰，覺得讓海波師兄出演這個角色一定有意思，於是就一口答應下來。

  畢竟，雖然海波師兄在電視劇圈小有名氣，但在電影圈他還算個新人，還便宜。

  劇組成員看著這番調侃，忍不住哈哈大笑，海波師兄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感到這個劇組真有意思，張導是個對劇組要求特別高的人。張石要求拍攝計劃清晰明確，拍攝的內容每天、每一幕都有詳細安排，事前還要開會敲定拍攝標準。若達不到要求，張石甚至會親自上手來。

  黃師兄默默地躺下，閉上眼睛，仿佛進入了角色。而本山老師則在一旁，深呼吸幾次，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失落。

  「開始！」

  張石一聲令下，鏡頭對準了本山老師那張略顯蒼老的面龐。

  隨著黃師兄的「去世」，本山老師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他先是愣住了，接著雙手無措地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愧疚和悔恨。

  那一瞬間，整個片場仿佛都沉浸在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之中。

  【老趙餓了很多天了，本來不多的錢，加上路上不斷地事情，折磨著他的精神也折磨著他的體力。他需要吃點東西了。】

  【海參炒麵，18元一碗。他愣是幹了三碗。他問老闆，為啥沒海參，老闆告訴他廚師叫海參，他有些無奈的覺得挺合理。

  結帳時面對500多元的價格他又有些想不通，看著面帶兇相的老闆他又有些想通了。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掏出身上僅剩的幾張鈔票，心裡卻在嘀咕：這碗面，怕是吃出了人生哲理。】

  拍攝確實是一件繁瑣的事情，尤其對一個新手導演來說，更是如履薄冰。

  張石站在監視器後面，盯著眼前的場景，總覺得有些細節還不夠到位。剛才那幾條雖然不錯，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正當他皺著眉頭思索時，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不如讓演員自由發揮，看看能不能碰撞出些意想不到的火花。

  隨著「開機」的指令響起，趙老師重新進入狀態。

  他從農民工老趙的無奈里，加入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台詞從他嘴裡說出來時，那種帶著無奈和小心思的老實氣質立刻鮮活了起來。

  整個人物仿佛在一瞬間有了靈魂，一個看似老實巴交的農民工，帶著點狡黠、帶著點對生活的無奈和抗爭，躍然於屏幕之上。

  張石拍完了一場戲，看到旁邊居然是田老師和于謙老師，趕緊站起來說道：「田老師、於老師，辛苦您二位了，什麼時候到的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們。」

  「你忙你的，這個地方我們也認識，那邊是咱們本科班的一些同學，崔老師讓我帶他們過來體驗一下鏡頭。」田老師笑呵呵的說道。

  張石說道：「那太好了，接下來有一場大戲，群像要求挺高，學弟學妹們這可幫了大忙了。」，他又轉頭喊道：「海波師兄，你帶學弟學妹們休息會，接下來要拍的是汽車上的戲。」

  「好勒，知道了。」，海波師兄正在和師弟師妹們打招呼，聽到喊聲，趕緊答應下來。「走，師兄帶你們說說戲。」

  張石看著海波師兄帶著學弟學妹們說戲，又對於老師說：「於老師，接下來需要您這邊上場了。劫匪這個角色，絕對是一個亮點。這個角色要有些凶，但是又要帶一些喜感，接下來交給您了。」

  「行嘞，交給我吧。」

  海波師兄站在一群學弟學妹面前，揮舞著手中的劇本，開始介紹接下來的拍攝內容：「老趙帶著老劉的實屍體混上了長途車，卻在途中先是老劉被誣陷偷看女生上廁所，接著又遇上劫匪。老趙誓死保護老劉的補償金，贏得劫匪敬重之餘，還救了一車人的財物。但他因為暴露了屍體，結果反而被乘客趕下了車。」

  他停頓了一下，掃視著大家的表情，繼續說道：「這一段里，出彩的角色有幾個：司機、被偷看的女生、劫匪的跟班、還有被搶劫的女生。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選一個角色來演。」

  他話音剛落，幾個學弟學妹就開始興奮地討論起來。小斐首先開口，「師兄，我想演被偷看的女生。感覺這個角色雖然戲份不多，但情緒起伏大，很有挑戰！」

  「好，你去準備下。」海波師兄點點頭，又看向另一個女生，「蜜蜜，你呢？想演哪個？俊艷、珊珊呢？」

  蜜蜜笑著說：「我演被搶劫的女生吧，感覺這個角色有點緊張刺激，挺有意思的！」

  海波師兄滿意地看著他們，「很好，挑的都不錯。剩下的角色大家也別客氣，快點分一下，待會兒咱們就開始正式拍攝。」

  大家紛紛點頭，興致勃勃地投入到角色的分配中。海波師兄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面孔，心裡也湧起了一股熱血。今天的拍攝，註定會是一場精彩的演繹。

  ……

  一會現場準備好了，通知演員就位。

  張石看著這一車的帥哥靚女，只覺得分外養眼，他對著大家說：「多謝學弟學妹們來支持我的這部劇，一會就全靠大家了，結束之後我請大家吃飯。」，他掃了一眼叫蜜蜜的女孩，心頭一頓，對田老師小聲說，「田老師，你看那個叫蜜蜜的女孩，是不是挺適合髮廊女這個角色，漂亮。」

  「你眼睛還挺毒，人家拍了《神鵰俠侶》，行我覺得也挺合適。」

  「行，那我問問。」張石悄悄地將女孩叫了出來，「蜜蜜你好，我接下來有一個角色，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角色是一個髮廊女，正經的，因同情老趙而幫助老趙，劇情不算少，需要大概一周時間。「

  女孩看著眼前的張石，覺得有些無語【哪有現場找人的，原來定的演員怎麼辦】，不過她覺得登上大熒幕是每個演員的夢想。

  張石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女孩，好像猜到了她的糾結，「原來這個角色一直沒有定下來，我看到了你，感覺特別合適。」

  女孩有些感激了，「謝謝張導，我願意。」

  ……

  正式開始拍攝車匪戲份。

  女孩看著車內的劫匪，她認識這個人，說相聲的捧哏演員，沒想到這個人不笑的時候，滿臉褶子堆疊到一起居然顯得這麼兇狠，她對劇組的選角眼光感到萬分佩服。

  【老趙救了他們，他們卻把他們趕下了車，他理解他們，不怪他們。他背著老劉，從車前默然走遠】

  拍完這一幕之後，就下午5點左右了，整個劇組下班了。

  女孩感到很詫異，這個點就下班，劇組預算這麼充足嗎？她坐在同學們中間，嘰嘰喳喳討論著。

  海波師兄實行走到同學們面前，對大家說：「劇組下工了，劇組定了地方給大夥接風洗塵。一會都來啊！」

  「好啊，謝謝導演。」

  「謝謝師哥。」

  女孩趁著同學們熱烈討論的時候，問海波師兄：「師兄，劇組不需要加班拍攝嗎？」

  「啊。張導的劇組一般不需要加班。他會讓劇務提前將拍攝任務通知到演員，有拍攝任務的演員才需要到現場。劇組一天就干8個小時，用張導的話，拍攝那麼緊做什麼，充分休息才能充分工作。」

  「那萬一當天完不成呢？」

  「你也看到了，張導的工作強度很高，對演員和劇組的要求就很高。所以，張導一般不願意用業務不達標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如果發現這種情況，達到三振法則，就會被劇組解約。」

  「這樣啊，張導要求很嚴格啊。」

  ……

  晚上，女孩來到正和田老師、於老師說什麼的張石身邊，對張石說，「師兄，謝謝您給我的機會，我敬您一杯。」

  張石扭頭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孩，趕緊站了起來，有些磕磕巴巴地說：「你業務好……長得漂亮……你合適」。

  女孩看到白天指揮劇組井井有條的男孩，現在居然耳朵有些發紅，心裡有些暗暗詫異，說：『也萬分感謝您，敬您一杯。』

  張石趕緊攔了一下女孩，有些緊張地說：「我喝的是水，拍攝時不喝酒，你用飲料吧。」

  女孩看著眼前有些清奇，她不是沒有經歷過酒局，那些人一個個跟個酒蒙子一樣，杯酒不離手，眼前的男孩倒是顯得有些畫風奇怪起來。

  第二天，轉場到髮廊。

  女孩沮喪地坐在小馬紮上，耳邊還不停地傳來「咔，咔，咔」「演出小鎮女孩的感覺」「演出外來務工女孩的心酸和善良」。

  本山老師溜達到女孩跟前，說：「演不出來？」

  女孩趕緊站了起來，有些低落地說，「趙老師，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演了。」

  本山老師笑眯眯地說，「小鎮女孩也是女孩，誰還不是家裡的寶。但是她自身也是嚮往大城市的，到了大城市之後，她發現好多東西她都不如別人，所以她變的有些漂亮但沒那麼自信的漂亮，想回家又不好意思回家。」

  女孩眼睛亮了起來，「謝謝趙老師，我懂了。」

  果然，接下來女孩的拍攝順利了下來，她耳邊又聽到「演的真好」「演的真棒」，她覺得那天對張石的感激全是錯覺，這人屬於精神有問題，翻臉特別快，二皮臉。

  拍攝完成之後，張石忐忑的來到女孩跟前，說道：「剛才拍攝時不好意思，你拍攝總是味道不對，你別介意」

  女孩看著眼前口笨嘴拙的張石，心裡被氣了個半死，「張導，剛才是我演的不對……」

  張石和眼前的女孩解釋了半天，感覺越解釋女孩的表情越僵硬，趕緊對女孩說，「你的戲份都拍完了，你的經紀人也來接你了，路上注意安全。」說完，逃似的走了。

  回京的保姆車上，女孩的經紀人問起這次的拍攝，「蜜蜜，你感覺這次拍攝怎麼樣？」

  「這個故事挺有意思，拍攝出來應該不差。」

  「張導怎麼樣？」

  女孩有些咬牙，眼裡有些閃光地說道，「很有能力，很有性格。」

  ……

  劇組還在按部就班的拍攝。

  老趙偷偷的參加出殯，就是為了混口吃的。

  他吃的正起勁，感覺旁邊有個人坐了下來，幾次欲言又止的問和他是什麼關係。老趙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他，餘光看到他和靈堂內的畫像一模一樣，被嚇的腿都軟了……

  好心人送了他一個單人小推車，他只因在路上和老牛對視了一眼，居然和老牛比起了拉車……

  他得了一個車胎，將老劉放進去，發現居然很輕鬆，高興地像個孩子……

  一路上磕磕絆絆，他終於累倒了，住院了。

  警察說，屍體要火化。他沒有錢火化，更加沒有錢買骨灰盒，哪怕是一個最便宜的骨灰盒。

  老趙抱著警察同志給掏錢買的骨灰盒，站在被拆平的老劉的家，有些蒼涼、茫然。

  「咔！最後一幕拍攝完成。我宣布殺青！」

  伴隨著張石的殺青宣布，整個劇組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晚上的殺青酒宴，張石挨個敬劇組的工作人員，感謝他們這三個月的付出。

  劇組殺青了。

  接下來張石還有的忙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