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揚州廋馬
「這......」
馮圖面露難色。
這位爺問的問題一個賽一個刁鑽,這個問題更是......底下人悄摸說還好,但這位爺,是大明王爺。
朱康燮見他為難,也趕緊委婉一些:「是故意沒攔,還是攔不住?」
馮圖眼見避不過,糾結幾秒後才咬牙道:「都,都有。」
「那你能說說大明昔年在馬六甲與西夷聯軍打仗的事兒嗎?」
馮圖眼角一抽。
這位失憶的爺,真是一心想著國家呢。
之前還覺得這位只是失憶但智商挺高是好事來著,現在嘛......這是想蒙都蒙不住啊,關鍵有些話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這位可是大明王爺啊。
無奈,只能繼續咬牙低聲道:「大明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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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的不敢高聲語,那肯定是特別特別慘。
結合前言,朱康燮心頭基本明白了。
馬六甲如此重要的海上關口如今尚在大明控制之下,大明說是打贏了確實沒啥問題。
至於是否簽了條約......
話題至此,朱康燮的思緒不知怎麼順勢就跳到了清國,正被西夷暴揍的清國。
「這汶萊可有清國人?我想看看,也問兩句話。」
一句話下來,有問必答的馮圖和有求必應的福朋之皆是犯了難。
「大爺,這可不好找啊。」
「王爺,清國閉關鎖國,海貿官船隻走呂宋。」
朱康燮一拍手:「哎呀忘了這一茬了。」
大清這個味兒啊,地道。
倆人都說不好找,朱康燮猶不死心:「可這鎖國也不能把海岸線全鎖了,必然有流亡逃民吧。」
馮圖倆人也只能好一番講解。
這南北各自逃亡的逃民逃官這兩百年來一直沒斷絕過,但是吧......
大明剛下海時對南逃的逃民待遇挺好。
可隨後兩百年間圈地殖民統治大量異族人口,奴隸制在國中大行其道。
海那邊的清國也不遑多讓,奴隸制發展起來,內部的人口都難以保護,更別說外來人口了。
眼下逃官或許能有不錯的待遇,但逃民到了對面必然會隱瞞身份,若是被發現了黑戶身份,無論在哪一邊的下場都挺慘。
運氣好做官奴,運氣不好在犄角旮旯的地界成了私奴,死了也沒人管。
至於正經的使團禮儀往來。
大明剛下海那陣子還是有的。
但兩國爭吵不休的『正統天朝上國』之爭,使得雙方都把使團往來對外宣稱為對方向自己朝貢,以此互相噁心對面......
如今雙方往來再不送什麼禮,且除開使節官員之外的隨行人員也是極其精簡,既防間諜,也防口舌。
「真離譜啊。」
朱康燮咋舌後又道:「那就只能去京師了?」
馮圖搖搖頭,玩笑似的道:「王爺真急著在汶萊找清國來的人,倒也有個去處,杜鵑樓,去了就能找著。」
「這?」
邊上福朋之急忙出聲反對:「王爺不可啊!」
朱康燮一聽覺著這地名兒有些微妙,追問之下果然不出意料是青樓,頓時來了興趣。
他有興趣,福朋之面色一陣變幻後決定聽話,也是遵循了醫囑。
就得順著,只能多勸主子不吃葷菜,免得影響了身體。
馮圖也有些發愣,他沒想到這位爺真要去。
朱康燮腦袋還傷著呢,自然沒有淫穢心思。
青樓是個不錯的信息流通地,其中頭牌花魁之類不止要貌美如花,其才藝文化也得是頂尖的。
指不定還真能從她們身上了解到一個別樣角度的大清。
正好上檔次的青樓所處位置必然也是城市繁華地帶,說去就去。
汶萊城是一座很好的城市,一座本不應該在這1838年出現在亞洲的大城市。
其建築,街道,城市布局,以及城內活躍的各色居民都代表著此時的大明帝國作為該時期世界霸主所擁有的強大國力。
但這城市也僅僅只是十九世紀中期的繁華城市。
既讓朱康燮大感新奇,有些失望,卻也在他意料之中,使得他的心緒相當糾結。
既想著疑似兩代穿越者的出現也僅僅是讓東方跟上時代?
又覺著這可能就是歷史的必然,穿越者留下的深刻痕跡也被時代的浪潮沖刷稀釋。
大明如此,閉關鎖國剛被打破國門的清國......
「什麼,揚州廋馬?」
朱康燮驚詫低呼一聲,福朋之點頭稱是。
主子決定要去青樓,他自然得派人去預訂。
而大明親王進青樓嫖也要嫖上檔次的,現今大明不管哪兒的青樓里,既上檔次,還得是清國來的人,那就只有這揚州廋馬了。
「意思是從清國揚州過來的?」
馮圖依舊做解:「不一定,朝廷禁止國內男女漢民作奴籍,查的極嚴,女子便是在青樓工作也只能做清倌人,較真的話得把人贖出來把買賣身契和官府檔案對質一番。」
揚州廋馬是青樓的好招牌。
清國閉關鎖國又下了遷海令,對走私與人口販賣極力打壓,這揚州瘦馬在大明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有點名頭的青樓里都號稱樓里有這麼一位姑娘,品牌效應力壓『新羅婢』『和女』等其他有品牌的女婢。
馮圖藉此大談他對如今大明漢人心理的研究,以此推銷他的心理學。
「因為遠離故土,少了些根基,又雄踞於諸多『異族』之上,缺乏安全感的同時又有高人一等的社會地位與權力,所以排外的同時也更加注重自身族群的文化傳統......」
而這揚州廋馬源於華夏本土,所以也算是文人騷客權貴富商心目中的『傳統』。
「也是因此,早年世祖為了安定並吸引更多的士大夫,權貴,地主跟隨我大明朝廷出海南下,下旨在新京再現十里秦淮,耗費資材無算,歷時三年方成,建成之後,有清國使臣與歸附官員受邀賞景,大讚其街市風月遠勝那北邊的秦淮河......」
朱康燮且聽著看著,不時提個疑問,馮圖都能答上兩句。
不一會兒這逛街隊伍深入城區繁華處,目光所及的行人稠密起來。
這十九世紀中葉,本該沉淪腐朽的華夏文明似乎綻放著華光,汶萊城中的三教九流,文人騷客,行人風貌,街頭巷尾間在朱康燮眼裡太過奇異,更是讓他頭暈眼花。
「等會兒,我腦袋真有點暈,還有多久到青樓,遠了咱們就歇歇。」
城區道路維護不佳,輪椅抖的腦震盪似乎要發作,朱康燮扶額剛說完,前方突然吵嚷混亂起來。
「啊——!」
「前面的!幫著抓住那個逃奴!」
吆喝聲中,一名衣衫破爛但包裹嚴實的乾瘦人影朝著朱康燮一行人跌跌撞撞奔逃過來。
這人本想躲避,但朱康燮的護衛徑直迎了上去,一刀將其拍翻,幾隻大腳給踩在街邊不能動彈。
「別在大爺面前現了血光。」
福朋之忙著給主子扇風餵水,抽空囑咐護衛。
一行人陣仗本就囂張,追來的幾人雖持者棍棒,見狀也是客客氣氣的:「小的們給貴人賠罪了,這個奴才......」
護衛擺手:「閉嘴。」
說罷扭頭,引得周邊眾人視線齊齊匯聚於朱康燮身上。
「黑人啊?」
馮圖觀望那逃奴模樣後趕緊做解:「膚甚黝黑但身形乾癟,看面相或是天竺的土黑人,似這等人種在大明海關之東也是少見。」
「是挺像,把人還給他們吧。」
朱康燮依舊頭暈:「人拿下了就收斂些,說說離青樓還有多遠。」
「回大爺,就在前面不到百步。」
「那就接著推,去樓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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