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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人間王侯!草原佛國!

  第423章 人間王侯!草原佛國!

  「南無釋迦。」

  「貧僧法海,見過君侯。」

  屋舍簡陋,寢臥私室之外的會客廳堂自然不大。

  用來招待一位來自大禪寺的七境阿羅漢確實有些寒酸,不夠體面。

  可作為當事人的法海卻沒有絲毫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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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禮節還是言語,皆恭敬意味十足。

  衣冠已然齊整的韓紹散去一身脂粉味,端坐主座,揮手示意道。

  「坐。」

  這般居高臨下的姿態,若按他的年紀來講,可謂無禮至極。

  但修士之間的高低上下,達者為先,從不以年齒論。

  一尊八境天人,而且還是於北海匹敵九境龍族太乙的八境天人。

  足以讓這位聖地阿羅漢收斂起所有的驕傲與矜持,懂得敬畏二字。

  「謝君侯賜座。」

  「奉茶。」

  女子裊娜著女子奉茶而來,法海本以為是伺候那位蠻族王女的尋常女侍,故而沒有在意。

  可當看清女子的面容時,不禁一怔。

  「老師,請茶。」

  剛剛安坐的法海,面容一苦。

  「不敢當夫人『老師』之稱。」

  此刻的雲嬋並未以佛法純淨氣息,也沒有刻意遮掩自己已經化開的眉眼。

  有些東西自然一目了然。

  聽得這聲夫人,雲嬋粉面微紅,口中卻是柔聲道。

  「這一段時日,弟子有幸得法師佛法饋贈,並有所得。」

  「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尊法師為老師,乃弟子一番向道、崇道之心,還請老師勿要見怪。」

  好一個尊師重道的女娃!

  只是就只尊師重道這般簡單嗎?

  法海腦袋雖禿,卻不愚笨。

  這女子被送到聖山修行,又向來不在人前走動,必是有因。

  未來怕是應有大因果。

  這一杯茶……怕是燙嘴啊!

  垂眼看著女子盈盈屈膝雙手遞上的茶水,法海面容有些愁苦。

  再看堂中正座那道似笑非笑的年輕身影,這份愁苦之色越發濃郁。


  能拒絕嗎?

  顯然是不能的。

  身為三大聖地之一的大禪寺阿羅漢,他確實有白衣傲王侯的資本。

  但這卻不包括眼前這位年輕君侯。

  「夫人快快請起。」

  雙手接過茶水,法海苦笑著連聲道。

  「這茶,貧僧飲了便是。」

  待客茶,變成奉師茶。

  這茶一飲,無疑坐實了這一個記名弟子的名分。

  法海第一次與這位君侯真正會面,便一敗塗地,頗為狼狽。

  心中也不免有些惱怒這位年輕君侯的霸道與小心眼。

  可終究是他失禮之先,卻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自己招呼也不打一聲,便抵近那尚在腹中的小東西身邊,這是因。

  現在對方一報還一報,這是果。

  既是果,便得受著。

  否則善果變惡果,事情就無法收拾了。

  而眼看這賊禿如此識相,韓紹終於露出一抹滿意的輕笑。

  「山野劣茶,怠慢法海了。」

  「回頭去了龍城,自有好茶相贈。」

  尚未放下茶盞的法海,動作一頓。

  頗為凌厲的濃眉微微皺起。

  「君侯,這話何意?」

  韓紹聞言,沒有直接回話。

  扭頭望著身邊已經大腹便便的烏丸和雅,溫和一笑。

  「山上清苦,多有不便。」

  「本侯這一趟上山,便是來接她們母子下山的。」

  說完,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向法海。

  「不知法師可願隨行?」

  聽到這話,法海神色一滯。

  遠離塵世喧囂,他才最大限度的感化佛子。

  一旦離了山上,有那漫漫紅塵氣息對沖,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可偏偏韓紹這理由堪稱完美,任他舌燦蓮花竟也無法反駁。

  畢竟再大的理也抵不過父子人倫。

  法海有些不甘。

  「君侯可曾問過大巫?」

  在他看來,那聖山老不死不是好相與的。

  好不容易捏住了這枚棋子,又豈會輕言放棄?

  只是韓紹聞言,卻是哂笑一聲。


  「大巫也要尊重本侯這一番憐子愛妾之心。」

  韓紹這話雖然隨意,可話里透露出來的意志卻是盡顯霸道。

  這人,他接定了。

  耶穌……呸!誰也留不住她!

  法海聞言,頓時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斷無更改。

  只是面對韓紹發出的邀請,他卻是一時有些猶豫不定。

  人間事,人間了。

  他們三大聖地高高在上,輕易是不會下場的。

  一旦真聽了韓紹的話,隨他去了龍城,天下各方勢力會怎麼看?

  與遼東公孫牽連甚深的江南趙氏,又或者說江南趙氏背後的稷下學宮……又該怎麼看?

  倏地——

  法海忽然意識到韓紹這麼做的目的了。

  他這要借他們大禪寺,來平衡、甚至是制衡稷下學宮!

  念頭轉過間,法海望向堂中正座那道年輕身影的目光,不禁有些複雜。

  修為不合常理的突飛猛進,還能勉強用天賦異稟來概括。

  可這遠超常人的心術,出現在這樣年紀的人身上,就有些無法理解了。

  要知道就在一年多以前,這廝還不過只是軍中區區一小卒。

  『果真天賜?』

  法海心中念頭翻轉,忍不住嘆息一聲。

  隨後實話實說道。

  「君侯勿怪,此事貧僧做不了主,當返回靈山求見禪師,才能定奪。」

  這等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兩大勝地爭端的事情,他一個七境阿羅漢哪敢肆意妄為。

  韓紹眯著眼睛打量著這位大禪寺阿羅漢,心中失笑。

  賊禿賊禿,越賊越禿,越禿越賊。

  單是這份敏感性,誰還敢說這些賊禿修清靜道,不染塵世埃?

  沒有順利藉由這大和尚將大禪寺拉下水的韓紹,也不著惱。

  揮手讓一旁侍立的女侍奉上茶水,然後讓所有人出去後,才道。

  「本侯送禪師一場造化,如何?」

  造化?

  端起茶盞的法海,神色一凝。

  如今韓紹擁有賜予他人修為能力的事情,在許多有心之人眼中,已經不算是秘密。

  更別說大禪寺這樣的聖地了。

  只是這份天大的造化與誘惑,或許在他人看來,根本無法拒絕。


  可對於法海這樣的佛修而言,卻是有限。

  佛家講究修心、修功德。

  驟然暴漲的修為,若是沒有足夠的心性壓制,便會成魔。

  這便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由來。

  所以韓紹的這番誘惑不但沒有打動法海,反倒是讓他心生嘲諷。

  只是就在法海準備出言拒絕的時候,卻聽韓紹幽幽道。

  「本侯欲在龍城建一佛寺,作為法師的道場。」

  「以便法師於草原傳道。」話音落下,以茶盞墜落的清脆破碎聲收尾。

  法海霍然抬首望向堂中神色平淡的韓紹。

  良久之後才道。

  「君侯此話,果真?」

  看著這賊禿的失態模樣,韓紹玩味輕笑。

  「本侯從不戲言。」

  這話說著,韓紹面上笑意一收,義正詞嚴道。

  「草原一族素來以蒼狼自居,習慣恃強凌弱。」

  「這麼多年來,南下滋擾雍人不說,就算是同族之中也是攻伐不斷,動輒毀部滅族,手段殘忍酷烈。」

  「而本侯嘗聞佛家精義,導人向善。」」

  「若是能以佛法消磨這草原凶煞戾氣,從此不興刀兵,此功功莫大焉。」

  說到這裡,韓紹甚至喟然長嘆一聲。

  「這片草原的千年萬載,流的血已經夠多了。」

  敲敲木魚,念上幾句阿彌陀佛,不好嗎?

  拿什麼刀兵!

  不知道本侯最怕見血嗎?

  此刻的韓紹神色間儘是不忍。

  只是還沒等法海回應,挺著臃腫腰肢的烏丸和雅望著韓紹,忍不住喚地道。

  「郎君……」

  當初她在大巫面前說自己願意贖罪,儘管內有因由,可她那份對草原部民的憐憫卻是真的。

  今冬這一戰,韓紹屠戮無算。

  她正愁著該如何勸說韓紹熄了殺戮的心思,卻沒想到他竟然主動這麼做了。

  韓紹扭頭見到那一雙盈著水光的美眸,旋即心中一動。

  眨了眨眼睛,便露出一副『我都是為了你』的表情。

  「和雅不用多想。」

  「本侯願意少造殺孽,也是為了你我腹中子嗣積累福德。」

  這話一說,無疑是確認了烏丸和雅心中的猜想。


  眸中水光盈出,甚至顧不得身邊有外人在場,緩緩依偎進韓紹懷中。

  「郎君仁德,妾結草銜環,亦難報之。」

  唯有從此盡心侍奉,多誕子嗣,才能安心。

  烏丸和雅決心堅定,美眸中情意綿綿。

  一旁的賊禿法海連忙垂下目光,心中暗念『非禮勿視,罪過罪過』。

  隨後神色動容道。

  「君侯慈悲,悲憫蒼生,貧僧敬佩。」

  敬佩不敬佩,且先不說。

  心動,他是真心動了。

  草原廣袤,儘管經過前任可汗始畢的那一番往死里折騰,已經丁口銳減,元氣大傷。

  可底子還在。

  眼下大災大禍之後,更是傳法布道的天賜良機!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將佛法遍布草原!

  到時候他甚至能夠在這草原之上另開一支佛脈,從此稱宗做祖!

  這是名!

  而這傳法布道的過程,也正應了佛門修心、修功德的根本。

  一旦功成,再有香火供奉相助,修為必定也是青雲之上。

  這是利!

  面對這樣名利雙收的巨大誘惑,他法海又如何能夠不動心?

  只是儘管心中的迫切難以言喻,法海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一面通過那枚尚未送出的金蟬,與三藏禪師取得聯繫。

  一面神色猶疑地對韓紹道。

  「此事,大巫怕是會橫加阻攔。」

  這天下大勢,無論朝野勢力,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毫無疑問,這萬里草原在道統法脈傳承上,必是聖山獨尊。

  大禪寺或許不懼聖山。

  但他法海怕!

  怕這道布著布著,沒到晚年,自己就遭遇不祥了。

  望著法海這副既心動又畏懼的小心模樣,韓紹莞爾。

  你看,利益當前。

  什麼清靜慈悲,都是狗屁!

  「你覺得本侯若是沒有把握,會胡言亂語?」

  法海總覺得這位君侯太過自信。

  他今日表現出的這般態度,根本不似被那大巫拿捏著把柄、軟肋,反倒像是那位大巫反被他拿捏著一般。

  如此主客顛倒,讓他一時有些兀言。


  然而就在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的時候,卻聽那隻被溫養在神魂中的金色蟬蛻一陣嗡鳴。

  「唔——好大的手筆。」

  「答應他。」

  「若聖山那老不死不識抬舉,自有貧僧與他分說。」

  若他不通佛法,貧僧亦有一番拳腳。

  三藏禪師做事,就是這樣。

  而得到三藏禪師回應的法海,頓時心中一定,當即道。

  「既如此,日後貧僧就叨擾君侯了。」

  交易一成,繼續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在得知韓紹還要在這聖山待上半日,法海便匆匆告辭。

  他急著回去好好替未來的傳法布道謀劃一二。

  不過在臨走前,他忽然腳步一頓,隨後直接將那枚金蟬取出。

  「此乃我家禪師成道時,褪下的遺蛻。」

  「特意叮囑貧僧,讓貧僧贈予少侯,以保少侯安康。」

  「只是少侯尚未出世,貧僧不敢擅專。」

  「不如交由君侯,由君侯定奪。」

  韓紹接過那枚金蟬遺蛻,感受著其中流溢的強大神韻。

  不可否認,這的確是一件世間難尋的至寶。

  但這賊禿沒有擅專是對的。

  否則的話,他可是真的要怒了。

  將金蟬遺蛻握於掌間,韓紹眯著眼睛望著法海,隨後笑道。

  「替我謝過你家禪師。」

  法海點頭應允,恭聲禮佛,然後退下。

  ……

  法海離去,盞茶未涼。

  便又是一道蒼老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這簡陋屋舍的廳堂之內。

  見韓紹把玩著那隻金蟬遺蛻,大巫有些驚訝。

  「那賊禿連這東西都送了?」

  世人很難想像,作為天下三大聖地的佛門魁首,竟是非人乃妖。

  不過這在他們這些老不死眼中,卻不是什麼不可言的秘事。

  韓紹哂笑,故作糊塗道。

  「本侯尚不知哪來這麼大的體面,得此大禮。」

  大巫瞥了他一眼,懶得接這個話茬。

  轉而用頗為惱怒的不滿口氣道。

  「君侯未免太過霸道。」

  「這一言便將老夫這安身之所,許給了大禪寺。」


  「莫不是真當老夫老朽可欺?」

  歷來最殘酷的便是道爭。

  更遑論主動引外道進入自家地盤。

  韓紹此舉,確實有些不當人了。

  若是換了其他人,怕是就算再心懷顧忌,也要翻臉了。

  只是對於大巫的故作姿態,韓紹指著大巫身上的楚人衣冠,輕笑反問道。

  「大巫,會在在意這個?」

  大巫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後也笑了。

  「那……君侯以為老夫真正在意的是什麼?」

  韓紹似笑非笑地望著這老不死。

  「本侯曾經聽過一句話,人之將老,便如那飄零落葉……」

  「總喜歡落葉歸根。」

  「大巫以為如何?」

  ……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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