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誰是殺人犯

  腦子裡強烈的暈眩感緩緩盪開,我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躺在地上,不遠處還有個亮著光的手電筒。

  耳邊依舊是那湍急的水流聲。

  我緩緩用手撐著地面坐起身來,全身上下一股劇烈的酸痛驟然傳來,我用手扶住額頭,然而本應該有個大包或者被撞出大洞的位置,此時竟然完好無損。

  模糊的記憶開始一點一點從腦子裡湧出來,那白特把我們撞下了鐵索橋,然後我抓著黃雯,再然後這暗河湍急的水流就把我們給我沖走了,我腦袋撞在了石頭上便昏迷了過去。

  奇怪,可是按理說我應該活活被衝到下游去,或者直接溺死在暗河裡,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河岸上。

  我甩了甩頭,只覺得有種斷了片的感覺,仿佛有段記憶從我的腦子裡被直接掐斷了,無論我怎麼努力回憶都想不起來。

  這種記憶里空洞非常令人不適,而且讓我失去了安全感。

  我摸了摸身上的道袍,衣服竟然是乾的,完全沒有任何打濕了的痕跡。

  一股詭異的感覺瞬間從我的後背冒了出來,我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大聲呼喊著黃雯。

  

  可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影。

  不僅如此,道袍里的金花也不見了,不知道是在暗河裡被水沖走了,還是去了什麼地方。

  我抬起頭,洞穴的頂上還在不停地向下滴落著水,四面八方除了我身邊這條湍急的暗河外,密密麻麻全是高高聳立的石柱。

  我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憑空有了種恐懼感。

  顧不上其他人究竟在哪兒,我走過去將掉在地上的手電筒撿了起來,這玩意兒不知道是誰帶來的,上面全都是水,可竟然還能夠發著光。

  直起腰的時候,手電筒的燈光卻忽然在一根石柱的後面照出來一個人影。

  這下給我嚇得汗毛倒立,整個人下意識地就往後退,差點腳踩空直接又摔進暗河裡。

  一個戴著眼鏡兒的男人拿著本藍色冊子,手提著一個板凳兒慢慢走了過來。

  男人將板凳放在地上,然後坐了上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王……王醫生?」

  莫名其妙從石柱後面鑽出來的男人竟然是醫院裡的王醫生,而看到他的瞬間我也明白了,我這是又犯病出現了幻覺,真實的場景中還指不定是什麼情況呢。

  「我知道你現在在孟蘭村的爛腰子洞中,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吳賜,我來是為了問你其他的事」,王醫生伸手抬了抬眼鏡兒,看樣子似乎並不打算勸我相信他所說的才是現實。


  我聽著他的話然後環顧左右,漆黑的洞穴里依舊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眼瞅著這個幻覺也消失不掉,我嘆了口氣,乾脆就聽聽這個假王醫生準備跟我說些什麼。

  見我似乎沒有什麼牴觸,王醫生也是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對我說道:「請坐」

  我狐疑地扭頭一看,屁股底下竟然真的有一個精神病院裡常見的板凳。

  我的幻覺能夠到達這種地步嗎,我心裡暗暗呢喃著,接著坐在了板凳上,和王醫生隔著面前的空地相互凝視。

  「最近醫院裡出了樁殺人案,沒鬧出什麼風波,事情呢被領導們給擺平了,病人家屬也賠償和安撫到位回老家去了,不過對於這樁案子的調查在我們醫院內部還在進行」,王醫生取出夾在冊子的鋼筆,然後將那本藍色的冊子給打開。

  「死者是四層的一個人格分裂患者,叫黃雯,而當天晚上四樓的監控是被破壞了的,能有作案嫌疑的,基本上就是關在四層的幾個重度病患,有你,張洋,孫濤,還有個姓焦的老大爺」

  「儘管在調查的過程中你表現出了很強烈的攻擊性,甚至弄傷了我們新來的護工,但吳賜,我並不認為是你殺的人,不僅如此,我還想來詢問你,你覺得誰是殺人兇手」

  王醫生說完以後便翹著二郎腿,微笑著看著我。

  我聽他這番話都皺起了眉頭,這都什麼玩意兒啊,本不想搭理這幻覺的胡言亂語,可偏偏不知道怎麼了,這眼前的幻覺就是始終陰魂不散,沒有丁點兒消失的跡象。

  「所以為什麼偏偏來問我呢?」,我心裡不由得湧出股煩躁。

  「因為只有精神病才最了解精神病啊」,王醫生攤了攤手,無奈地笑了笑。

  「張洋……那是個戀物癖到極點的色情狂,他住院之前家裡擺滿了整整一屋子偷來的高跟鞋,住院後又陷入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經常覺得趴在地上聽走廊里不存在的高跟鞋聲音,孫濤……那是個有被害妄想症的瘋子,每天堅稱有個不為人知的組織在追殺他,那個組織還會易容,所以排斥跟任何人接觸……」

  我低垂著頭,過去關於其他病友的記憶瘋狂湧入我的腦海里,我開始不停地回憶著每個人的特徵。

  「至於那個姓焦的老頭,他是個狂熱的宗教徒,信了個亂七八糟的什麼教,整日就是不停地在牆壁上扣來扣去,說世界末日馬上就快要到了」

  「這樣說的話……」

  「最有可能殺人的就是孫濤才對」,我話剛說出口,隨即心裡就產生了莫大的荒謬感。

  不是,我到底在幹嘛,我現在正在孟蘭村底下的洞穴里逃命,因為陷入幻覺我甚至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樣的,我的身邊有什麼人,我又在什麼位置。


  我幹嘛要和我幻覺里的人對話,這是真正的瘋子才會幹出來的事。

  「哦?為什麼是孫濤呢?」,王醫生拿著筆開始在冊子上寫著什麼,並好奇地看向我。

  我心底里的煩躁感越來越重,只回答他道:「這不明擺著的嗎,孫濤本就認為那些要殺他的人會各種喬裝打扮進來,而你說的那個黃雯還剛好是個人格分裂患者,會有事沒事就做出前後不一的行為,孫濤當然有理由認為她是個殺手」

  「這樣嗎……」,王醫生緩緩點了點頭,接著起身站了起來。

  「那吳賜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

  王醫生走到我面前蹲下,伸手扯下了整張臉,露出了黃雯那五官流血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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