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梁老太婆
目睹那紙紮的仙橋沒有由來地顫動著,我雖不敢確定是否給詐屍的梁老太婆引出了魂魄,但還是先指揮著眾人把仙橋拿出去找個地兒燒了。
等眾人拿著東西走出了院子,我見身邊只有黃雯還站在這兒,便乾脆走進停放棺材的屋子,準備驗證一下。
最好的驗證辦法莫過於親自瞅一眼。
「小吳道長,可還有什麼步驟沒做完,既然事情已經了了,不如我現在把錢付給你,你走吧」,看到我一頭扎進了放棺材的屋子裡,黃雯連忙跟在我身後說道。
我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看這年輕女人,心裡頭只覺得她腦闊是不是有包。
當我不想趕緊拿錢跑路呢,可要是我前腳剛走,後腳這梁老太婆就化身人形母貓從墳里掘地而起,衝到宅子裡一口就是一個,那我不得被她掛到網上,這輩子不用再混了。
「沒事兒,我只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所以要看看你姥姥的屍身還有沒有問題」
「這樣啊……那行吧」,黃雯站在門口,兩隻手握在一起,臉上滿是糾結的意思。
我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娘們兒必然有事情瞞著我,可我又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是需要瞞著我這個外人的,畢竟是她自己花了錢請的,對我有所隱瞞怎麼看也沒有好處。
不過也隨她自己了,反正我把這事兒處理完也就走了,這破地方還是永遠別來了。
我走近那離地的棺材,先繞了一圈看了看,確認了沒有屍油從縫隙里溢出來,隨後再拿手指敲了敲棺材板,試探了下。
見怎麼都沒有動靜,我這才放下心來讓黃雯去給我拿個鉗子,準備動手把釘進去的木釘子先給拔出來。
其實令我堅持要親眼看看的原因不僅僅是那些擔心,更重要的是我做完過仙橋下來,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丁點兒不舒服。
要知道我是不可能避免被道法反噬的,那麼很有可能就是過仙橋根本沒起效果,如果是那樣的話,搞不好又得從長計議了。
黃雯去隔壁屋子裡拿了個鉗子過來,這裡光照極差,我接過鉗子,讓她去把燈打開,然後便開始使足了勁地拔木釘子。
該說不說之前把釘子弄進去的匠人是真費功夫,我這一會兒拔了兩三個只覺得手掌焦痛的要死。
眼瞅著還有不少木釘子,我著急之下乾脆一隻腳踩在棺材板兒上面,然後咬著牙用力地一個接一個往外拔,過了約摸十來分鐘,才總算是給它全部拔了個乾淨。
「呼……」,我喘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給了個眼神示意黃雯先出去,她身上有活人氣碰到詐屍了的玩意兒可能會出事,我這種半邪祟則屬於是和裡面的梁老太婆算半個同胞了。
黃雯這女人眨巴著眼睛,咬著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也不知道她自個兒想到了什麼,轉過身離開了屋子,順便把門給我關上了。
見她完全出去了,我這才開始拼命地推起了棺材蓋,等到距離差不多夠了,我鬆開手從包里拿出三清鈴,準備情況不對就直接開搖,甚至還先在棺材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各類符紙。
「這催生符怎麼也給貼上去了」,我一把拽下來張黃色的符紙。
「小吳子,你最好小心點,我感覺這家人連同這個村都有問題」,金花探出腦袋,警惕地環視著這間屋子。
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接著踮起腳尖,儘可能讓自己趴下去能夠看的更清楚一些,只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金花的視線里,我的眼睛莫名其妙又變成了一對猩紅的蛇瞳。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那張長滿白色纖毛,眼睛發黑的恐怖人臉。
這梁老太婆的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屍斑,那因衰老而導致的許多處褶皺,也因死亡時間過久而完全松垮了下來,就像是整張臉皮快要掉了。
我忍住不適把目光往下移,只見她身上穿了一件散發著強烈臭氣的黑色壽衣,這一切看起來的確是魂魄久不離體所造成的屍變,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老婦人的下半身明顯要纖細的多。
一個人怎麼可能上半身如此臃腫,下半身卻又消瘦呢。
帶著懷疑,我把頭埋進棺材裡,然後伸出手掀開了老婦人的壽衣。
和只是發僵硬化的上半身相比,那下半身竟是布滿蟲蠅,腐爛到只剩下了一小點兒,暴露出大片的枯骨。
強忍著這股臭氣,我緩緩從棺材裡挪回身子,這種情況似乎過於獵奇了,在我從小到大的印象里,還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屍體。
再怎麼也不至於屍變只屍變上半身,難不成下半身有免疫能力。
「咋說?魂魄送走了嗎?」,金花順著袖口緩緩爬到了棺沿上,打量著裡面那具屍體,也不禁嘖嘖兩聲。
「還不好說」,我搖了搖頭,心想這詐屍的梁老太婆雖然沒再有任何的奇怪舉動,可其身上的變化卻沒有消失。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有點分神的時候,棺材裡的梁老太婆那雙渾濁的珠子,不知道何時竟扭動了兩下。
金花率先看到正要大叫,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梁老太婆發出貓一般悽厲的尖嘯,坐起身就咬向我的手臂,我幾乎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硬被這麼陰了一把。
感覺著手臂上傳來的劇痛,我慌忙拿著三清鈴不停地砸著梁老太婆那顆腦袋,可不論我用多大力,哪怕把她的頭頂砸的血肉模糊,這玩意兒也死活沒有松嘴。
為什麼符紙沒有奏效,我的心裡閃過一陣驚疑,這屍體擺明了有問題,可過去總有效果的道符此刻卻如同廢紙般沒動靜。
我心裡又焦急又困惑,但眼下必須要把這腦袋給弄開才行,因為我已經看見梁老太婆的脖子上鼓著凸起的青綠色血管,而被她那尖牙咬住的手臂也開始變得麻木,甚至我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快快快,把他按住,給他打鎮定劑,快!」
莫名其妙的幻聽在我耳邊響起,我強撐著力氣告訴金花這梁老太婆有屍毒。
金花著急忙慌之下一頭扎進我的背包里,然後叼出來把爺爺留下來的木劍,這木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約摸一米有餘,劍身上還有大片大片的陳年血污,感覺是爺爺當年就沒有洗乾淨。
「來來來,用這個,割她的嘴巴!」,金花急得都破音了。
我拿著木劍嘗試著割斷梁老太婆的嘴皮子,可誰曾想我割的都要冒火星子了,但那烏黑的嘴皮卻紋絲不動。
「捅她身體,捅她胸口的位置!」,金花又大叫著。
我握住木劍用力刺進梁老太婆的屍體,直接給她捅了個透心涼,然而哪怕她胸口處多了好幾個窟窿,咬著我手臂的嘴也不曾鬆開一下。
感受著腦子裡傳來的暈眩感,我意識到沒辦法再拖了,於是讓金花閃開,接著便在它詫異的眼神里翻身進了棺材,然後舉著木劍瘋狂地向下劈砍。
大灘濃稠的黑血被濺射到棺材板上,有些甚至還飛到了我的臉上,可我不管不顧,腦子裡只有把這玩意兒砍下來一個念頭,在不知道劈砍了多少下後,梁老太婆的腦袋終於鬆開了嘴,然後往下栽了過去。
我喘著粗氣,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腳底下的梁老太婆莫名其妙穿著身白大褂,旁邊的棺材板也成了精神病院裡的牆壁。
我一隻手拽著梁老太婆的頭髮,另一隻手握著棺沿,艱難地從裡面翻身出來,然後把這人頭舉起,拿在眼前頂著暈眩感仔細看著。
下一刻,開門的聲音緩緩響起。
「小吳道長,我姥姥屍體的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