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梧桐山下
越野車在山中的小路上飛馳,沒多久便到達了目的地。
我捂著鼻子小心翼翼走下了車,並從容地無視了陽春婷一行人想要殺了我的眼神。
眼前所在的地方,正是梧桐山背面的一處寬敞平地,此時已有不少帳篷架在了地上,來來往往還有不少人在忙著架設儀器。
「這架勢有點專業啊」,我感慨著這拍電影一樣的場面,心裡卻泛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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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梧桐山底下真有昨夜那雞冠蛇所說的什麼奇怪東西。
可花費這麼多的人力物力,這些人到底想從梧桐山底下拿到什麼東西呢。
古代墓葬?珍稀礦產?還是滅絕生物?
總不能是來拍紀錄片的吧。
我心裡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兒,高高瘦瘦的男人就在陽春婷的帶領下走到我身前,他伸出一隻手,沖我笑著說道:「原來是吳道長的孫子,果然氣質非凡,不知道小婷有沒有告訴你,我叫週遊,這次的事兒就有勞你幫忙了」
我回禮握住男人的手,卻覺得他的手冰涼的像是井水,觸碰到便覺得極其不舒服,於是趕緊又抽開,只是臉上掛著笑容回答道:「客氣了,客氣了,我也只是履行長輩之約」
「這次周陽兩家是必須要找到梧桐山底下那座古遙國地宮的,為了我家老爺子一個心愿,還麻煩小吳道長到了下面可別藏私了」,週遊說著玩笑話,整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
「放心吧,我可以保證絕不藏私」
這句其實是廢話,我啥也不會,壓根兒就沒得藏。
站在一旁的陽春婷對於我大言不慚的行為不禁翻了個白眼,但我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我為我的表演型人格而自豪。
「對了,小吳道長是道教哪一派的?」,週遊忽然又問。
「露天入廁派」
這個週遊看起來似乎是這支隊伍的領頭人,在和我打過招呼以後,便領著陽春婷去了別處指揮。
雖然這場面看上去就知道這倆人的背景不凡,但我向來沒有旺盛的好奇心,那什麼古遙國地宮之類的東西,聽不懂我也懶得問。
說不好聽點不就是盜墓嘛,這事兒我在書上見過,書上有個也姓吳的小伙子,從青年盜墓一路盜到中年。
見沒人搭理我,我乾脆找了個大石頭坐下,然後從兜里掏出了那本《青陽老君牧鬼秘籍》,點了根煙,慢條斯理地繼續翻看了起來。
這本地攤書講的東西是不少,但就是過於晦澀,還有爺爺做的批註,更是看不出來寫的啥。
畢竟誰家文化人做的批註能全是錯別字啊。
我翻了兩頁就又看到了一幅連環畫,畫的是一個蛇尾人身的女妖怪正從水面浮起來。
而爺爺好巧不巧拿著紅筆,在這女妖的胸前畫了倆大大的圈兒。
「所以這特麼到底有什麼參考價值啊」
我的吐槽憤從心起,可忽然不遠處就傳出來了幾聲呼喊,見眾人都跑了過去,我也跟在他們身後,走到了一處幽深的水潭前。
只見一個穿著泳衣,掛著氧氣瓶的絡腮鬍男人艱難地被人從水中拖拽上來,他的整張臉變得鐵青,一隻手臂竟然變得如同焦炭那般黢黑。
「老闆,底下點子太硬,折了倆兄弟,闖不過去……」,男人劇烈地咳嗽著,抬起另一隻手把一個東西遞給了周盪。
我在人群中只看得到那週遊皺著眉頭,伸手接過那玩意兒。
那竟然是一隻手掌長度的昆蟲殘肢,看著樣子像是水夾子身上的,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水夾子。
聽到死了兩個人,在這裡的人臉上似乎都浮出一絲悲傷,但奇怪的是既沒有人去報警,也沒有人勸周盪帶大傢伙離開這裡。
我頓時有了種深陷邪教或者犯罪團伙的感覺了。
不遠處的救援隊匆匆趕來,拿擔架把已經昏迷的絡腮鬍男人抬進了帳篷里,我見狀開始醞釀起跑路的說辭,這活就不是兩百萬的事兒,要是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錢不錢的事。
要不說拉肚子,好像沒什麼用,那就說我自己不會水,但搞不好會摁著我的頭進去,實在不行乾脆跟他們坦白我是個精神病人算求了。
這總不至於還得拉我一起下水吧。
我心一狠,正準備去找陽春婷說清楚,可周盪的聲音忽然在我腦後響了起來。
「小吳道長,我們要下水了,底下的情況很複雜,還望需要你出手的時候能夠鼎力相助」
我轉過身,週遊扔過來的黑色泳衣便砸在了我的身上。
「不是,這個情況吧……」,我支支吾吾地說著,臉上露出一絲難色。
週遊笑了笑,滿不在乎地揮手說道:「我知道小婷給你承諾了那兩百萬,我可以告訴你,出來以後我以個人名義再給你三百萬」
「富貴險中求啊」,我麻溜地開始脫自己的褲子,這全天下有幾個精神病的命值五百萬。
不多時,要下水的人員便在水潭邊集合完畢,我數了數,一共有三十個人,分為五組,每組六個,週遊這人還挺有擔當,宣布他親自帶的這一隊會先下水,然後每隔二十分鐘其餘隊伍再跟著下來,講完以後他過來熱心地教了我氧氣瓶怎麼使用,至於那陽春婷,則依舊是看到我就得翻白眼。
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得罪她了,又或者她的眼睛對我過敏吧。
不過那娘們兒的身材確實好,緊身的泳衣一繃,使得那隆起的弧度更加顯眼。
「小吳道長?小吳道長你在聽嗎?」
見我有些失神,正蹲在地上拿手比劃著名地圖的週遊連忙拉了拉我,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
「所以,我們必須要穿過這條地下溶洞,然後抵達一個叫狐兒彎的山內結構……」
週遊有條不紊地給眾人講起了規劃,而我只是楞楞地盯著那綠黑色的水潭。
只見昨夜見過的那狗兒婆娘,正從一旁的野草堆里悄悄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胸前塗著倆大紅圈的白色衣服,臉上則是有一抹病態的慘白。
她緩緩走到水潭邊,隨後以腳入水,只剩下一顆腦袋浮在那幽黑的水面上。
沖我咧著嘴笑。
這特麼幻覺已經囂張到拿我剛剛看過的連環畫當素材了嗎。
「好,那麼計劃就是這樣,大家檢查一下氧氣罐和呼吸器,背好衣物與物資的密封袋,然後由我帶頭依次下水」,週遊話音落下,便起身把地圖交給了旁邊的人,隨後徑直走向了入水點。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幻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狗日的,這要是在下面兒也出現幻覺,不得出大事」,我憂心忡忡地跟在眾人後面,心裡回憶起了當初醫生教過我的辦法,那就是用力地掐住自己的虎口,有時候疼痛可以驅散視覺效果。
伴隨著一聲悶響,週遊率先躍入水中,隊伍里其餘的人也紛紛跟在後面下了水。
「不是,大傢伙兒都不遲疑一下的嗎」
我咽了口口水,做完心理建設,然後猛地閉上眼縱身一躍。
冰涼刺骨的潭水瞬間隔著泳衣把寒凍傳遍了我的全身,我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可潭水的能見度實在很低,我都很難睜開眼睛,
不過慶幸的是我並不需要強行辨識方向然後游下去,這潭水的底下竟有一股莫名的吸力,使得我打著盤旋兒就扎到了底部。
而更奇特的是,底下這偌大的溶洞裡,水流竟然是清澈的,前面的人打開了手電筒,強烈的光把溶洞照的亮堂堂的。
我伸手撇開那些浮動的水草,竭力跟著往前游去的隊伍。
藉助著前面兒人的光照,我一邊游著,一邊皺著眉看向溶洞的左右兩側,這似乎並不是一個純天然的地理結構,因為兩側坑坑窪窪的石壁上,全部布滿了某種奇形怪狀的圖案。
有的能看出來刻的是一條大蛇,有的則只能看出是一群穿著盔甲的人在朝拜著什麼。
在精神病院的時候我曾經見過一個病友,據說這人以前就是幹些下穴摸金的買賣,本來按理說應該給他架出去槍斃的,但奈何此人被抓之前就已經完全瘋了。
每次我們在食堂吃完早餐,放風的時候總能夠聽到這人不停地對別人說,他在哪個地界看到了不被記錄的歷史。
這梧桐山底下難道還真有個什麼古遙國。
隊伍前進的速度很快,前面兒的溶洞也開始愈發狹窄了起來,大片大片的水草隨著暗流不停地晃動,就像是這些埋藏在地底下的死物對於活人打的的招呼。
手電筒的光照不知為何時明時暗,把周圍的壁畫映得更加陰森,我正吃力地游著,卻忽然撞上了前面陽春婷的腰上。
「這娘們兒的骨頭還真硬啊」,我心中暗罵一句,隨後捂著頭往前看去。
只見整個隊伍忽然全部停了下來。
那游在最前方的週遊轉過頭,對著身後的人比劃了一個手勢,隨後指了指上面,似乎是在說有什麼東西。
我好奇地抬頭。
只見整個溶洞暗流的上方竟漂浮著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具屍體,這些屍體的服裝各異,但都睜著眼睛,身上長滿了茂盛的水草,但偏偏一張慘白的臉卻沒有絲毫的腐爛。
那屍體中還有兩具穿著游泳衣的死人,看模樣應該就是週遊先前派下來的先遣隊,可詭異的事情是,按時間來算這倆人的死亡時間最多不超過幾個小時,然而此刻他們的屍體紛紛瞪著發白的眼睛,身上的泳衣裂開了無數條縫,茂密粗壯的水草就從縫隙里長了出來。
自然界有生長速度這麼快的水草嗎,這簡直就像是這些水草自己爬到他們身上去的。
對於如此駭人的一幕,水中的氣氛似乎有些沉重了起來,我身前的陽春婷比劃著名手勢,像是在問能否把那倆人的屍體帶走,而週遊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便指揮著眾人繼續往前走。
我腦子裡想起來了那會兒那個活著回來的絡腮鬍男人,他手裡拽著的那東西如果真是水夾子的話,那就意味著前面的溶洞裡存在著不少大小超過現實百倍的水夾子。
就是那玩意兒把這倆人弄死的嗎。
見眼前的光照開始昏暗不定,顧不上去思考這些,我連忙使勁朝著前面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