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為道士
露天廁所的自然排便在回家的第三天就被打斷了,等我拽著紙提上褲子去開門的時候,才知道是宗教局的人來找我了。
這事兒其實很荒唐,因為在聊天過程中我發現這宗教局和衛生局的確有不少的信息差距,畢竟我的名字現在就在鄉衛生院的重精名單里呢,屬於是人家每年公衛服務的考察點之一。
可宗教局的這幾位好像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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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我是爺爺的孫子以後,儘管中間沒有隔著爹媽,他們還是一致認為我應該接受這座天水觀。
「子承父業嘛」,一位胖先生樂呵地激勵著我。
我很難評估某些人員的用詞水平,但有個安身之地比什麼都強,至於當道士這種差事,那怎麼也比當精神病人來的輕鬆且愉快。
更何況這破觀的香火都發霉生灰了,我甚至很懷疑當地老百姓到底知道這上邊兒還供著個神仙不。
「對了,你們知道觀里供著的那塑像是哪位神仙嗎?」,送別這幾位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問道。
門外幾個男的面面相覷,都說從未見過道教有這種形式的塑像。
我瞭然於心,然後揮手告別了這幾位,再把大門關上。
「天老爺,老頭子你不會信得是邪教吧」
回到房間裡,我站在供桌前琢磨著要不把這玩意兒砸了,重修一個,比如什么元始,靈寶啥的,免得哪天被翻出來這老頭子真有什麼邪教傾向,那我屬於是連在山上光屁股入廁的資格都沒有了。
只是轉念想到了老頭子留給我的那三千塊錢,還是長嘆了一口氣選擇了放棄。
這老頭子窮的褲襠漏風是怎麼捨得買了三十多張成人碟片的。
說來也巧,我剛繼承了爺爺的衣缽,起碼名義上是繼承了。
到了這天夜裡,就有怪事找上了門。
我躺在床上正在漆黑之中拿著手機看小說呢,院子裡的雞便忽然叫個不停。
「奇怪了」,聽著那雞叫聲始終沒停下來,我皺著眉頭翻身拉下了燈泡的開關線,然後提上褲子走了出去。
院子裡空蕩蕩的,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東西。
雞棚里的叫聲還在繼續。
我正想走過去瞧瞧怎麼個回事,餘光卻瞥到了供奉塑像的房間裡閃過去一個黑影。
「遭賊了?這賊真不挑啊」
我先回臥室摸了根鐵棒子,然後眯著眼慢慢朝著那供奉塑像的房間摸了過去。
「什麼都沒有啊」,隔著窗戶我的視線雖然模糊,但還是能夠看到房間裡除了那樽泥巴像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就在這時,雞棚里的鳴叫聲也忽然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扭頭看了一下,再轉過身來時,一張慘白的人臉正貼在窗戶上,死死地盯著我。
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著實讓我大腦陷入了空白,以至於我拿著鐵棒愣在了原地。
借著月光,我能夠看到一位穿著大紅色壽衣的女人,正隔著窗戶和我對視。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整個人的臉卻透著一股詭異的慘白。
像是抹了厚厚的粉。
「我今天不是吃了藥嗎」,精神病當久了是真分不清鬼和幻覺,我開始有點討厭這個身份了。
沒等我想出法子來區分幻覺和封建迷信,道觀的大門便傳來了重重地敲門聲。
「小吳道長,小吳道長,快點兒開門啊,救人命!」
顧不得什麼紅衣女鬼了,我慌忙扔掉鐵棒,然後上前去打開了大門。
幾個村民發著手電筒正氣喘吁吁地聚集在道觀門口,見我出來了,便拽著我就要往山下走。
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好在我沒有社恐的症狀,而是直接問道:「老太爺,你們這麼晚了喊我下去幹啥」
「哎呀,林芳屋頭鬧鬼了,她那老公中午從苞谷地裡頭回來人就瘋了,現在還拿著菜刀要殺人啊,吳道長你趕緊下去看看」
「不是,我爺爺已經死了,我是他孫子」,我有些迷茫地澄清了一下自己的廢物程度。
「我們曉得啊,今天宗教局來的人都跟我們說了,說你繼承了你爺爺的本事,有啥事就問你」,一青年漢子大聲喊著。
這輩子我從來沒有那麼恨過一個組織。
可即便我垂到屁股溝的大背心兒和腳上的拖鞋都在竭力彰顯我的無能,這群激動的村民還是推搡著把我硬生生拽下去,按在了摩托車上。
在摩托車油門響起來的那一刻,我意識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將是什麼性質。
一個純粹的精神病人,要在甚至認不清道教神仙的條件下,幫一群火燒眉毛的老百姓解決玄學問題。
我認真考慮了從摩托車上翻下去活著的可能。
然而前面開車的小伙竟還有功夫騰出一隻手把我抓穩,「道長你坐穩,這路有點撇」
我想今天是非得死馬當活馬醫,精神病當道士使了。
約摸十來分鐘以後,我就隨著眾人來到了村裡的一棟兩層樓房前。
院子裡此刻是開著全部的燈,把底下照的亮堂堂的,這家人養的狗則肚子被砍出來個大口子,流了一地的血,躺在台階底下喘著氣,看樣子還沒有死。
我還沒有走進人家的門呢,屋子裡就傳來歇斯底里的咆哮聲。
「雜種!雜種!我要把你們殺完!」
聽上去危險係數有點高啊,我忐忑地走進屋裡,映入眼帘的便是抱著孩子正在哭的一個中年婦女,和被一群人拿繩子捆好按住的光頭男人。
這光頭男明明都被壓的死死的,整個人臉都憋的通紅,但還是不停地咬著牙,大聲咒罵著。
看上去的確有點中邪的症狀,當然我根本就不懂什麼是中邪,如果周圍有醫生我想我會指認這是狂犬病人。
唯物主義總是更好解釋一點。
「小吳道長,你看這咋個整哦,這男人可憐的喔,屋裡頭還有三個娃娃要養」,似乎是村書記的老年人重重地嘆氣。
我左右環顧了一下這家人的破爛房子,再看著那倆女兒一個男孩兒,心想這怎麼看都是娃兒更可憐。
窮比鬼更害人啊。
「那啥,我沒帶法器」,我有些躊躇地說道,這渾水沒淌好指不定要被人拿菜刀砍啊。
「這男的可憐喔」,村書記手擦眼淚。
「符也沒帶……」
「他婆娘可憐喔」,村書記涕泗橫流。
「那啥,我連道袍都沒穿……」
「他娃兒可憐喔」,村書記捶胸頓足。
特麼的你是這光頭男的親爹是吧,我實在沒辦法找理由了,只能皺著眉頭,清散圍觀的那些人,準備開始展露演技。
「小吳道長,我聽說他們屋頭好像墳也出問題,要不先去看看墳再說」,一個留著長鬍鬚的老大爺開口說道。
天助我也,這老大爺的話著實給我遞了個增加專業性的台階,問題能不能解決那兩說,起碼過程我得走對。
我心中大喜,但面上卻還是蹙著眉,「行吧,我看他這邪中的很有門道,我們先去他屋頭祖墳看看」
「小吳道長咋個說?」,人群後一老太婆低聲聞著旁邊的人。
「他說是門沒修好」,一滿臉雀斑的女人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
「快快快,我們回去把門重新修了」,夜色下,老太婆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