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拜鄭縣令
旁聽朝議算是對『觀政』時期表現出色郎官的獎勵,讓眾人旁聽朝議,希望藉此來勉勵張虞、袁秘、董昭等六名郎官盡心做事,早日至中央任職。
在旁聽朝議後的第二天,尚書台針對郎官們的官職安排有了動向。張虞收到來自尚書台的通知,在鄧廣的帶路下,張虞獨自一人來到議堂。
堂上,尚書令劉虞跪坐主榻,身側則是陌生的官吏,觀察其服飾打扮,應是劉虞的副手尚書僕射馮芳。
「學生張虞拜見劉令君、馮僕射。」
張虞記著鄧廣的叮囑,向二人以學生自居,並以下屬禮拜會。
這算是尚書台的傳統了,袁氏為什麼能成為四世三公的家族,並且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以至於冀州刺史韓馥都是袁氏門人。
其主要原因是控制了尚書台郎官的任職,郎官在外放之前都會拜見主官,並以學生自居,形成微弱的師生與上下級關係。
主官沒有倒台,即便郎官出去任職了,為了自己更進一步,都會借著這層關係向主官攀附關係,這與科舉制時的師生關係有異曲同工之妙。
「濟安免禮!」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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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虞年齡接近五旬,面容和藹可親,行舉間讓人如沐春風。
在張虞眼中,劉虞算是朝堂里為數不多的好官,政治手段靈活之餘,卻能獨善其身,不僅不貪污,不受賄;還能心念百姓,治下公正。
劉虞翻了下張虞的檔案資料,說道:「今日傳命濟安,可知何事?」
張虞恭敬說道:「學生略有耳聞,應是郎官外任之事。」
「嗯!」
劉虞笑了笑,問道:「任官所在可有訴求?」
頓了頓,劉虞補充道:「任官非一家之言,有時需聽郎官心意。濟安但說無妨,無需拘束!」
「嗯~」
張虞沉吟少許,說道:「實不相瞞令君,學生家鄉雲中,未婚之妻在太原,唯望能臨近任職。」
「當然如無合適位置,願在臨近州郡任職!」
「去并州任職實屬可惜了!」
劉虞謂身側的馮芳,笑道:「濟安善弓馬,有武力,通胡語,按理來說至邊郡建功合適,但以濟安所得頭名成績而言,應至內郡任職!」
馮芳捋須而吟,說道:「河北縣邑多有缺額,不如讓濟安至冀州任職。冀州臨近并州,也算全了濟安近鄉之願!」
「河北縣邑多為內縣,倒是不利濟安施展才華!」劉虞說道。
「那依令君之意是?」馮芳問道。
劉虞沉吟少許,忽然笑道:「濟安倒是可往關中任職,關中縣邑人口眾多,今遭叛軍襲擾,三輔不寧,人心惶恐。濟安文武俱全,若至關中任令長,既能安撫人心,又能通和文政,建立功勳。」
聽著劉、馮二人在上頭討論他的就職地,張虞並未發聲,而是靜靜的等候。畢竟自己去何方何職,需要他們二人研討。如若自己說話有用,自己早被安排到并州任職了。
討論了片刻,劉虞說道:「京兆尹下鄭縣缺少良吏,故鄭縣令去職後,因治理不善,縣中政務多頹廢。」
「尹守常洽為此多有上疏,請命良吏任縣令,而朝廷多變故,無暇顧及。為此尹守常洽遣郡中功曹至鄭縣,暫理鄭縣政事。」
「濟安文武俱備,倒不如拜為鄭縣令,料理鄭縣政務,安撫境內人心。」
鄭縣(今渭南市)位於渭水以南,處在崤函通道上,屬於是關東出入關西的必經之地。
馮芳猶豫幾許,說道:「京兆為京畿之所在,鄭縣戶籍多達萬戶。濟安初為郎官,且年僅弱冠,便委如此要職,不知是否太過?」
「僕射所言差矣,今非常之事,需用非常之人!」
劉虞頗是欣賞張虞,說道:「今歲郎官中,唯濟安見解非凡,才幹卓越,非尋常郎官所能比。鄭縣久無良吏,首在通和文政,而非糾結人選。」
「願聽令君之言!」馮芳說道。
劉虞看向張虞笑道:「濟安何如?」
張虞內心欣喜不已,作揖而拜,說道:「學生學識淺薄,今多謝令君賞識!」
正常的郎官外任地方,大多數僅能官拜郡丞或是郡長史。而張虞以弱冠之年,直接官拜鄭縣縣令,如此的出仕起步已經非常高了。
需知公孫瓚在被舉為孝廉之後,在郡長史位置上過渡了下,因殺胡揚名,才得以官拜涿郡令。
而張虞弱官之齡拜縣令,與袁紹早年出仕的情況相同,可以說是夢幻起步。
劉虞趨步下榻,扶起張虞,笑道:「濟安與我同名,所字又相宮似。望濟安能勉勵盡事,我於朝廷位候濟安。」
劉虞字伯安,其『名字』與張虞相似,故在張虞上奏駁斥鄒靖之後,見張虞相貌出眾,志向遠大,思維敏捷,不由心生幾分欣賞之情。正是因這份欣賞,才會在今日出言勉勵。
「多謝令君勉勵,虞謹記令君之語!」張虞說道。
「善!」
劉虞回坐榻上,說道:「前任縣令不理政事多時,所積公文眾多。濟安上任之後,需儘快料理,以免百姓生怨。且三輔遭兵戈之亂,濟安還需安撫境內人心。」
「諾!」
又聊了幾句,張虞便趨步退下。
少頃,便有宦官前來告知張虞,鄭縣令為八百石的官職,他需要繳納四百萬錢,方能至鄭縣上任。
當然,或許知道張虞眼下沒錢,宦官很人性化提供賒帳服務,表示可以等張虞上任之後,再向西園繳滿四百萬錢。
雖然沒有直接告訴張虞貪污,但已經暗示張虞可以在上任之後貪污,從而填上四百萬錢的窟窿。
張虞不願交錢,但為了自己前程,唯有答應會在半個月內湊滿四百萬。
僅憑自己掏這筆錢,張虞是拿不出來,他之前平定汝南黃巾,僅獲得戰利品七十萬錢,距離四百萬錢差距依舊挺大。
所幸近年來,因家裡與鮮卑互市,張冀從中賺了不少錢,在張冀一番東拼西湊下,幫張虞拿出兩百五十萬,由叔父張楊帶人親自護送南下。
而剩下的缺口八十萬錢,王宏則表示王氏會幫忙出這部分的錢。
先是徵辟為州吏,而後受舉孝廉,再到今時的八十萬錢。王氏待張虞已是非常好了,張虞算是很難還清。僅說等張虞發達了,或是有了基業,再回報王氏。
上任的錢有了,張虞則開始好奇鍾繇、袁秘、董昭等人會被尚書台安排到何處上任。
第一天結束,董昭、袁秘二人的去向出來了,董昭被授予鉅鹿郡的癭陶縣長,袁秘官拜山陽郡的鉅野令。
董昭看似被授為縣長,地位不如袁秘、張虞等人,然實則癭陶縣作為鉅鹿郡治所,地位非尋常的縣邑所能比,與縣令雖有差距,但算不上大。
而袁秘被拜為鉅野令,基本是在所有人意料中。憑袁秘的家世,如果他願意,甚至都能留在尚書台任官。
次日,則是輪到鍾繇授官。蓋因鍾繇表現出出眾的政治能力,深受劉虞的欣賞,竟出乎所有人意料,被授予陽陵縣令。
陽陵縣位於關中,由京兆尹所管轄,漢景帝劉啟陵墓所在地,人口同樣有萬戶以上。
張虞因『觀政』表現出彩,才得以授拜鄭縣令。而鍾繇僅與劉虞聊了大半天,便被劉虞欣賞,授予陽陵縣令,足可見鍾繇的政治能力出色。
除鍾繇被出乎意料提拔外,第二天的郎官大部分被委任為郡丞、長史、縣長。
其中最倒霉之人,莫過於在朝堂上胡亂開口的楊贊,本可以被授予縣令或郡治縣長,今被發配到雁門郡的鹵城縣當縣長。
顯然劉虞對楊贊那日所為非常不滿,今降級錄用,算是對楊贊作出的懲罰。
鍾繇的強勢逆襲與楊贊的自作自受,形成了前後的鮮明對比,足以讓所有郎官銘記於心。
對張虞而言,能與鍾繇一起在京兆尹下出任縣令,算是巧合中的巧合。畢竟二人能同在客曹任郎官已是巧合,沒想到還將一同西行任職。
《唐書·列傳四》:「……時太祖隨王允於潁川,繇年雖長,而見高祖非常人,遂相親附。並與太祖同任郎官,與西行京兆,任陽陵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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