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渴望
嚴嵩想提醒李昰,如有不便之處,可以借他人之口。
李昰聞言卻頓時前言一亮,身子陡然一震,駐足於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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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他不會制銅,但有人會啊!
變法的難點是朝廷沒有鑄幣權,白銀不受朝廷控制、滇銅開採又有難度,嚴世蕃認為兩條路都是必死無疑,所以選擇在牢里等死。
他記得很清楚,在史書上是嚴世蕃變法在前,而後才有了遠洋探索。
遠洋探索之前,大明不可能控制白銀,那驅動嚴世蕃變法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
——大明在這段時間突然有了技術突破。
而這個技術突破,使得開採滇銅成為可能,促使嚴世蕃改變了決定!
離史書上記載的嚴世蕃出獄的日子不遠了。
也就是說,這項技術,要麼是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要麼是有高手匠人在京師所創。
「停!停!」
見李昰駐足,轎子裡的嚴嵩亦連忙停轎。
「明理,可有辦法了?」
及至落轎之後,嚴嵩在吳管家的攙扶下走了下來。
「嚴閣老,我大明匠戶若有新技藝進獻朝廷,要走哪個衙門呈遞?」
「自然是通政司。」何泌昌搶先道。
嚴嵩也點了點頭。
「正是通政司。」
李昰一把拉住何泌昌道:「用修,你去通政司,詳查最近可有制銅匠人進獻新法,重點查滇黔兩省的本。」
「閣老,可否在府上借些人?」
一心想救嚴世蕃出來的嚴嵩已經將李昰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好!老吳,凡是家中有的,一併聽明理調用,用修,你拿我的拜帖去通政司,找右通政唐汝楫,應當還會給我些面子。」
說完,嚴嵩身旁的吳管家便遞給何泌昌一張拜帖。
通政司雖然也是大九卿,但卻是大九卿中存在感最低的。
唐汝楫也是嚴嵩的門生,庚戌年的狀元,但因其父是已故吏部尚書唐龍,在朝中根基頗深,嚴嵩罷相之後,暫時被徐階踢到了通政司。
何泌昌接過拜帖,李昰看向吳管家道:「吳管家可知道京師哪裡匠戶最多?」
「自然是城隍廟附近。」
李昰聞言點了點頭,道:「好,那就去城隍廟,你先送閣老回府,待會你帶著人來城隍廟找我。」
「……可咱們去城隍廟幹嘛?」
「找匠人制銅啊!」
李昰語氣堅定,一掃先前之陰鬱,從容不迫的站在原地。
這個時代,京師聚集著大量的高手匠人,嚴世蕃身邊的羅龍文就是其中之一。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高手匠人,後來嚴世蕃的變法才能那麼順遂的撬動了工業革命。
「好。」
吳管家沒再猶豫,當即便要送嚴嵩回家。
「不用管我,明理那頭要緊,你一切聽他安排便是。」被攙上轎子的嚴嵩還不住的吩咐著。
現在嚴嵩已經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李昰絕對是早就有想法了,只是不想直接說出口。
什麼去通政司、去找匠人都是在放煙霧彈而已。
有才智,一點就透,最關鍵的是比嚴世蕃更懂藏鋒。
如果是嚴世蕃明白這個道理,嚴家絕對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嚴嵩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什麼問題,讓嚴世蕃有膽子扣了裕王府三年的祿米,逼著皇長子裕王給嚴世蕃行賄。
當初看到裕王送來的一千五百兩銀子,嚴嵩嚇得魂都飛了半截。
只可惜不是自家孩子啊。
見李昰的身影消失在街頭,吳管家附身看向轎內的嚴嵩輕聲問道:「太爺,小閣老這樣,家裡……?」
坐在轎子裡的嚴嵩思忖片刻,滿是褶皺的老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凶光。
「不必理會嚴世蕃那孽障,你們辦你們的。」嚴嵩話音頓了頓,又補充道:「那點事吩咐下面人辦就是,待會你趕緊去幫明理的忙。」
吳管家躬身稱是。
……
因文天祥於燕京受難,日月重開大統天后,太祖朱元璋就將文天祥封為了大都城隍。
是日,艷陽高照,文天祥的陶像前密密麻麻的擠著幾千號流民,零星幾處大戶施粥的粥棚升起炊煙,目力所及之處,不是諸如竹蓆、木箱之類流民們堆的雜物,就是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節省體力的流民。
一處僻靜巷子口外。
嚴家的馬車穩穩停好,馬車後還跟著七八個青衣小帽手持棍棒的護院正頂著日頭盯著不遠處的兩人。
匆匆趕來的吳管家正小聲對李昰介紹道:「李評事,城隍廟流民最多,關帝廟、碧霞祠、徽文祠附近也有不少人,這裡找不到咱們還能去那邊瞧瞧。」
李昰點了點頭,而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條。
「吳管家,我這有張紙條,這上面是咱們募匠的標準,必須按照我這個標準來,半點都馬虎不得!」
「那咱們給開多少月錢?」
「都這個時候了,人家要多少就得給人家多少,得尊重人才,萬一壞了事咱們就全完了!」
吳管家好奇的打開紙張,想看看李昰的具體條件是什麼。
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吳管家還是被震的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趙諾、錢貝、孫爾?李評事,您沒寫錯吧?您確定就這仨名字?」吳管家哭笑不得道。
李昰嚇得連連擺手,就差直接捂嘴了。
「小點聲,別叫人聽了去!」
「只要叫這個名的,其他名的一概不要,千萬記住,錯一個字都不成,找到之後,帶到鄰街茶館來,我要面試。」
吳管家在來嚴家之前打過不少零工,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也見過不少,見過卡身高的,見過卡性別的,這還是頭一次見卡名字的。
好在嚴嵩囑咐過,一切聽李昰的安排。
李昰態度堅定,吳管家也只能領命去辦差。
吳管家帶著家丁們準備支個募匠的棚子,李昰則是朝另一條街的茶樓走去準備叫壺茶慢慢等。
就在兩人走後不久。
二人方才站立位置不遠處的巷子口,支在牆邊的竹蓆應聲落地。
竹蓆後三個全身髒的與牆融為一體的流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起來,眼神中充滿了對財富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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