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奇貨可居
錢化真笑著開口:「原因無他,余兄弟現在奇貨可居也!」
這回答讓餘缺微愣,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錢化真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指著說:「余兄弟能著此袍,已經是身處鍊度師的門檻當中,別看行會裡面那些人,整天都念叨著三年不轉正,便終生沒前途。
但就算是五年、十年才修成觀想法,一旦陰神塑造成功,那也就是正兒八經的鍊度中人!乃是仙家行當中最為清貴的一份子。」
此人話聲昂揚,毫不掩飾臉上的傲然之色,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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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是以余兄你我這般的年紀,哪怕無甚潛力,此後自行賺取一份機緣,開個祖廟,那也是妥妥的。雖然比不上縣考中榜上有名,但也是大有一份仙途!」
餘缺聞言,有些後知後覺的看向左右,目中露出恍然之色。
只見酒樓中左右坐著的人等,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其所投來的目光幾乎都是羨慕之色。
餘缺抬眼看去,彼輩和他的目光交錯,不時就有人舉杯示意,面露善意,甚至是討好之色。
「難怪我入酒樓時,入目所見,皆是笑臉,原來敬的都是我身上的這身羅裳。」他低著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灰晃晃的鍊度學徒袍子,面上不由的啞然失笑。
笑了笑,餘缺也沒有過於失禮,他當即舉起酒杯,對那錢化真道:「多謝錢兄弟謬讚,飲勝!」
兩人一口六十年的佳釀下肚子,話匣子更是打開。
「老余啊,我跟你說,你我在行會中只不過是個這個。」錢化真不勝酒力,幾杯下肚,他就大著舌頭,伸出了小拇指比劃著名:
「但是出了行會,你我可就了不得。就我那鼻孔朝天的老爹,往日看我哪哪都不順眼,自打我過了鍊度考核,現在那就一個嘖嘖。」
聽見此人說的越發清楚,餘缺心間也是呼出一口氣,心情激盪。
確實如此人所講的,他今日通過了鍊度考核,且得授了觀想法,即便還算不上正兒八經的鍊度師,但自此以後的身份和地位,已然將是不同以往。
旁人就算不敬他本人,也得敬他身上的這身袍子!
不過餘缺幾杯佳釀下肚,他的頭腦絲毫不昏沉,反而思緒越發的旺盛、縷縷清晰。
忽地,他又想到:「黃歸山前輩領我考核、授法時,除了誇讚,還暗暗敲打了我一番,讓我不要自傲,敦促我早日修成觀想法。此人的舉止十分正派,倒也不像是純粹的在籠絡?」
於是餘缺又細細的問那錢化真,黃歸山此人的為人究竟如何,以及對方為何又會以為他是「奇貨」。
這時,錢化真方才吐出了更深的緣由。
「你說老黃啊,他就是行會中典型的三年不成,苦熬了十年才通過考核,又苦熬了十年,才修成觀想法的混子。你有所不知,似他這等上無師承,為人又孤僻,性格也懶散的傢伙,在行會中還想要帶徒弟,但是能過鍊度考核的人,哪個不是頗有跟腳的。
那些毫無跟腳,又過來考核的,誰能瞧得上他這樣一個師父?往往過不了多久,就分道揚鑣了。」
此人笑吟吟的看著餘缺,又給餘缺添了一杯酒水:
「你呀,多半也是被他瞧上了。想要趁著你現在還沒有被行會中的其他鍊師們瞧上,和你打好關係呢。
不過他為人確實是可以的,等你在行會中混熟了,再拜其他鍊師當老師的時候,他多半也不會惱的。老好人一個嘛。」
餘缺明白了,原來那黃歸山似他這般,並無跟腳,並且資質極差,兩人某方面算是「同類人」了。
忽地,餘缺又意識到了一點,他出聲詢問錢化真:「拜師,行會中的鍊師們額外也收徒?不知此等收徒,和行會外的收徒有何區別?」
他細細詢問了一番,在行會鍊度師的手下做工學藝,是否也得聽從師父的安排,並且得完成諸多任務,以及每每鍊度,是否還得被索取部分錢財。
結果錢化真聽了,直接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他:「在哪裡當學徒不是這般?只不過你我已經算是准鍊度師,能保證學到點真東西罷了。」
對方摸了摸下巴,又道:「咦,似老黃那般教人,似乎是不曾這般的,但是他除了滿肚子的空話、死書本,並無多少可以教的東西。」
這下子,餘缺默然了,在心間輕輕嘆了口氣,算是徹底明白了黃歸山其人,為何會如此青睞於自己。
確實如錢化真此言,他餘缺對於黃歸山來說,乃是頂好的弟子人選了。
並且隱隱的,餘缺也覺得自己似乎選擇黃歸山此類人作為自己鍊度的引導者,頗是不錯。
這不僅僅是他不願意被剝削,更是因為他身懷秘寶,實在是不適合頭頂上多上一座時刻能盯著他的大山。
但他也僅僅是覺得黃歸山其人,作為他的「引路人」尚可,他也並不想拜此人為師。
「何必非得拜師父?就不能與旁人作一道友,或是作一老師麼?」餘缺在心間暗暗想著。
酒樓間,幾番觥籌交錯後,兩人的關係越發熟絡。
餘缺還從那錢化真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其他有用的消息。其中之一,便是他還沒來得及去看的丹方符咒等物。
雖然尚不知此人的言語究竟有幾分真假、多少價值,但還是讓他開了開眼界。
一直等到夜深時分,兩人方才吃得盡興,相互作揖後,便要離去。
餘缺正要詢問對方如何回家,要不要一同趕夜間的有鬼馬車時,那錢化搖晃著身子,忽地踩上了椅子。
只見一個精壯的漢子出現在對方身前,然後此人便一把騎在了漢子身上,醉醺醺的朝著餘缺打嗝:「余兄,錢某、錢某先行告退,你也回罷。」
話聲說完,對方拍了拍坐下的漢子,那漢子便沉悶的馱著對方,朝著樓下走。
餘缺瞧見這等舉動,又是感覺長了長見識。
平常他只在有鬼馬車上,聽旁人說「以人為畜」,現在忽地就親眼見著了。
而正當餘缺搖晃著走出了酒樓時,忽地就有黃包鬼車,已經妥帖的壓在階梯下,拉車的漢子正等候著他上車。
他回頭一看,是酒樓的老闆滿臉笑意的朝著他拱手,模樣敦厚,好似他的長輩一般,還露出討好。
「快快,你這糙人,把車把手再壓低點,小心絆了余鍊師。」
酒樓老闆穿金戴銀,富態的很,但小心翼翼的就走下了,呵斥那拉車漢子,並對餘缺細聲道:「余鍊師慢走,以後常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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