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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三寶、籙職

  餘缺心神恍惚,他久久的沉浸在腦中那株龐大的神樹身影上。

  一直到他眼前的文字收斂,光芒黯淡,地宮中的景象再次的出現在他的眼中,他依舊是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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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驟得觀想法,這對於他而言,實在是一件大驚喜!

  觀想法者,便是仙家法力來源的根本,求取長生的開端。

  有此法,仙家方才能夠凝結陰神,並一步步的將陰神褪陰化陽,往元神、乃是陽神修煉而成,相比起其他的種種法門,此物便是根本之法!

  而根據餘缺的預料,他應當是在中了小舉,進入縣學後,方才能得到觀想法,並且根據坊間的傳聞,在修行觀想法之前,還必須先將「祖廟」開闢而成,如此體內方才有地界可以安放陰神,蓄養家神。

  琢磨到這點,餘缺忽地心神一動,從歡喜中清醒出來:「是呀,我祖廟都尚未開闢,怎的就得授了觀想法,那我現在還能修行嗎?」

  他的視線匯聚,正色的朝著跟前那供桌之上的青符、一眾牌牌們,拜了三下,然後便轉身,組織言語,想要詢問身旁的黃歸山一番。

  黃歸山見餘缺欲言又止的模樣,伸出手,笑著制止了他:

  「你上無師父,所用的書鬼還是近六百年的貨色,想必心間還有很多疑問。

  不急,與我一邊走,一邊詳談。此地終歸不是能喧譁的地界。」

  餘缺點頭應諾:「多謝黃前輩。」

  隨即黃歸山簡要的收拾了一番神堂地面,便帶著餘缺朝著外面走去,其間面對餘缺的眾多疑問,此人也是有問必答。

  很快的,餘缺便明了自己為何會提前得授觀想法,以及自己想要真正成為九品鍊度師,最後一步關隘在哪了。

  「欲要成鍊度師,須得未開祖廟之前,便修成觀想法。如此甫一入門,陰神凝結,汝便能有神識隨身,可內視、內外放、可調和水火、統攝陰陽。」

  黃歸山娓娓道來:

  「今日你已通過鍊度考核,但嚴格來說,只是通了鍊度之術,尚未走上鍊度之道,潛力有限,若是你能在三年之內,修出神識一物,行會便會為你授度,予你九品鍊度籙職。

  到時候,你便是貨真價實的鍊度師了。」

  聽見到這裡,餘缺頓時心間又是激動,口中喃喃道:「九品鍊度師,便會有給予一份籙職?!」

  黃歸山肯定的回答:「然也。」

  須知此世之仙家,其修行有三寶,一為祖廟,二為籙職,三為神通金身。


  其中祖廟一物,非得考舉成功,或是擁有先人蔭庇,或是得到了天地奇物,方才有資格去開闢,這點也正是餘缺執著於考舉、進入縣學的最大原因所在。

  而籙職一物,其能夠和此物並列,地位和價值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此物便是仙家在朝中的地位,一層籙職一層特權,並且每一層的籙職,都能享受到香火供養。

  擁有籙職,則仙家每日自可受到朝廷香火的分潤,比起沒有籙職,只能自行汲取天地間的香火氣運的人而言,修行的效率不可同語。

  簡而言之,此物便是仙家修行資糧的一大來源,求之不得。

  餘缺即便是自信,他開年一定可以考取中小舉,進入縣學中修煉,但他也沒有想過自己一定能夠在縣學當中,就獲得籙職,享受一份供養。

  「若是擁有了籙職,不僅修行會便利許多,我個人也能在城中自力更生,庇佑叔父他們!」

  餘缺心間思忖著,期待更甚。

  根據他從坊間所知的,城中的許多宗族的來源,便是從前人獲得了一份籙職而開始的。也就是說,他若是有了籙職,自己就可以開闢一方宗族,獨立門戶。

  忽然,一聲輕笑將餘缺從幻想中拉出。

  黃歸山攏著袖子,道:「不過你也先別高興的太早。若是三年內,你仍未修出神識。或是年歲超過十八,再想要籙職,就得在行會中積功累德一番,才能如願。

  而且年歲過了十八,便證明在鍊度一事上毫無潛力可言,不建議再執著此道,否則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會遇見鬼,自取災殃。」

  聽見這話,餘缺的心頭冷靜下來,並且眉頭緊緊皺起來。

  因為他猛然發現,自己是開年就要考取小舉,若是到時候還未提前修成觀想法,難不成就不考舉,或是考中了也不開闢祖廟?

  其中前者,無疑是極大的打亂了他的計劃,前途未知,後者則更是個笑話了。

  餘缺聲色為難,對黃歸山道:

  「敢問黃前輩,行會中的新晉鍊師,一般多久能修煉出陰神。」

  黃歸山道:

  「此事實在是沒個定數,純粹看個人魂魄天賦如何,只能說三年內未成,便老老實實的走開闢祖廟一路為妙。」

  忽地,對方話鋒一轉:

  「你若觀想,或可一日之內,便可觀想出神;亦可能四五年苦熬,方才能魂魄出竅,凝結陰神。」

  餘缺瞬間瞪大了眼睛,口中咋舌:「一日之內?」

  黃歸山慨嘆道:「然也,前段時間,隔壁第三坊中,便有個女子自幼聰慧,通讀經典,一夜入道了事。


  此外坊間也有傳聞,某老者不曾修行,但偶得一觀想法,上午觀摩,午飯過後,便已然入道,謂之為『一飯入道』。」

  這人性格確實友善,繼續細細解釋:

  「一般而言,愈是魂魄旺盛、愈是心如赤子,體貼自然,通曉道理的人,愈是容易入道。你此番修行觀想法遇見了障礙,不用一門心思的苦修,多讀讀經典、誦誦經書,通曉人情、明了陰陽造化,愈是可能有所進步。」

  這話讓餘缺沉思起來,心間不由的生出一點期待:

  「難怪都說鍊度師一行,極其看重天資,敢情是應在了這裡。那我兩世為人,並且覺醒了宿慧,魂魄方面是否也超出常人?」

  果不其然,黃歸山見他依舊是面色惴惴不安,其洒然一笑,道:

  「你這娃子,無須這般擔憂。老夫雖然手藝不行,資質魯鈍,眼光也不行,看不出來天才和蠢材,但是中人之姿以上,全是一眼就能瞧出。」

  對方指著餘缺,話聲肯定的道:「別的不說,你之魂魄資質,必然超出常人,足夠你跨入鍊度這行了。」

  餘缺面色緩和,雖然不知道此人究竟是從何處看出來的,為何這般欣賞自己,但是並不妨礙他拱手,朝著此人長揖一番,吐聲:

  「多謝黃前輩,晚輩借前輩吉言!」

  幾番言語中,兩人便又重新走到了行會的後院。

  此刻院子中爐火奄奄,天色已經昏暗,日頭也氣息奄奄,白日間往來繁忙的學徒、考生、鍊師們已經少了一大半,只剩零零散散的。

  黃歸山對著餘缺指了指前院,作勢便要離去,但是餘缺忽地又遲疑出聲:

  「敢問前輩,除去只看資質之外,可有什麼諸如丹藥、符咒等,可以加快觀想進度嗎?」

  他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說:「晚輩開年便打算考取縣學。」

  黃歸山眯眼瞧了他幾下,臉上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嘆息的指了指前院:「你既已是行會學徒,穿著你這身袍子,自可以在行會庫房中翻找藥方典籍。」

  對方頓了頓:「只是你勿要過於急於求成,墮入了魔障,反倒折損潛力,甚至浪費精元,否則的話,到老咯,可就有的你後悔的。」

  話聲說完,不等餘缺拜謝,對方便意興闌珊的離去,身子一晃,消失在了暗處。

  餘缺並不太明白對方後面一句話,具體所指的是什麼,但他還是揣摩幾番後,將其記在了心間,等明日進入行會庫房中,翻找一番,比照比照著看看。

  心間梳理妥當,他便面色振奮,大步的朝著行會外走去。

  今日考核通過,頗有所得,且看他回家後,自行觀想一番。

  指不定,他也是傳言中那一夜入道、一飯入道的天才呢!

  不過餘缺剛要跨出行會的門檻,忽地就有聲音叫住了他:「道友請留步。」

  餘缺愕然,他在行會中可沒有認識的人,扭頭一轉後,一個油頭粉面的少年,就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仔細一辨認,餘缺發現此人正是白日間負責接待他的那接待少年。

  接待少年朝著餘缺拱了拱手,然後便熟絡的一把拉住餘缺的袖袍:「哈哈!我沒有料錯,兄台此番定能考核通過。下午時聽見有人在黃前輩的手下過關,我就猜到是你了。」

  此人話多:「我還以為自個放工遲了些,你早就走了呢,現在看來正巧,有緣有緣。」

  餘缺有些不太適應,但想起此人白日間的好意,他還是隨著對方走去,並且和此人互通了姓名。

  接待少年喚作「錢化真」,他早餘缺一些時日,也通過了鍊度考核,但尚未成為真正的鍊度師,眼下正在行會中打雜,一併觀摩行會鍊師們的手藝。

  不一會兒,錢化真就拉扯著餘缺,來到了行會附近一幢精緻的酒樓中。

  兩人挑了個臨街有窗的桌子,坐下來閒談細聊起來。

  其中讓餘缺略微有些不適應的是,兩人在酒樓中頗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樓中的夥計、掌柜們,個個都是笑臉相迎。

  這對往日寒酸的他而言,很是陌生,並有幾分警惕。

  特別是看見了酒樓的菜價後,三菜一湯便要千元紙錢,餘缺差點就要拉著那錢化真離開此地,另尋一個蒼蠅館子就坐,免得他一個不好意思,就被這人當做冤大頭給坑了。

  不過錢化真就坐後,一拍桌子,便是喝道:「小爺今日交朋友,讓後廚各種口味的菜,都上一份,看合我朋友口味不。

  還有,把小爺存在此地的甲子竹葉青,開一罐來!」

  如此豪氣的模樣,將餘缺一時震懾住,並暫時按捺住了心間的去意,等到酒樓夥計搬出一罈子酒,小心翼翼的開啟後,一陣清香從中撲出,讓餘缺體內的家神微動後,他更是坐在了凳子上。

  特別是眼前的少年,開口就道:

  「余兄弟,你可知黃歸山那人,為何對你這般好麼?」

  「嗯?」餘缺頓時好奇,他當即拱手:

  「錢兄弟請講。」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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