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願得一人心

  鍾離春打來了一盆水，給夏迎春認真的擦拭著臉龐。

  「小夏，以後不要那麼傻了，該死的不是你，是他們。」鍾離春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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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不如小姐這般本領強大……除了一死以證清白，再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夏迎春眼含淚水說。

  「那也有其他的方法。」鍾離春看了看小夏擦乾淨的臉龐，愣了一會，忽然轉頭對杜羽說，「哎？她是不是很美？」

  「啊？」杜羽一愣，「你說啥？」

  「我分辨不出來。」鍾離春搖搖頭，她用手指了指小夏，向杜羽問道，「小夏是不是很好看？」

  杜羽看了看夏迎春的臉，雖說比鍾離春稍遜一籌，但足以算的上花容月貌了。

  「確實挺好看的。」杜羽說道。

  鍾離春點點頭，說道：「小夏，你這麼好看，怎麼當了丫鬟？」

  「小姐……」夏迎春有點不明所以，「當不當丫鬟和好不好看有什麼關係啊……」

  鍾離春思考了一下，好像確實沒什麼關係。

  「小姐，您別再給我擦臉了，迎春受不起……」

  「沒有什麼受不受得起，我們是一樣的人。」

  夏迎春小心翼翼的看著鍾離春，然後問道：「小姐，迎春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

  「他們說……您已經三十歲了，是真的嗎？」

  「不知道，應該是真的吧。」鍾離春毫不在意的說。

  「可是您看起來……為什麼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啊？」

  「不知道。」鍾離春回答道。

  杜羽在旁邊看了看，插話道：「因為她算半個修仙者，可以永駐容貌，壽命也比普通人長一些。得了……你們倆在這說會話吧，我就不在這呆著了。」

  「你……要走？」鍾離春扭頭看向杜羽。

  「啊？」杜羽搖搖頭，「小鍾離……我是說小姐，我得出去守著，畢竟我是護衛啊。」

  鍾離春點點頭，沒有說話，目送著杜羽出了閨房。

  「小姐你是……仙……？」夏迎春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鍾離春，「天吶，所以小姐你可以永遠都這麼美嗎？」

  鍾離春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她看了看夏迎春，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美嗎？」

  「美呀！」夏迎春高興地手舞足蹈，「人美，心也善，真不知道誰會這麼有福氣，以後能夠娶小姐為妻！」

  「娶我……為妻？」鍾離春思索了一下，「那是什麼意思？

  「啊？」夏迎春愣了一下，「小姐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娶你作為妻子，就是和你成親，和你永遠在一起，白頭偕老。」夏迎春微笑著說，「他會叫你娘子，你會叫他相公哦。」

  「成親？」鍾離春的臉龐瞬間紅了。

  「對呀，小姐……」夏迎春看著鍾離春的樣子，不由地露出一絲壞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啦？」

  「意中人？」鍾離春的心裡忽然一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嘿嘿……」夏迎春壞笑一下，「能夠被小姐喜歡，肯定是個很好的人……」

  鍾離春罕見的露出了一絲極美的笑容：「小夏，我……好像有喜歡的人……」

  「哎？！」夏迎春也不顧身上的各種傷口，趕忙拉著鍾離春的手，笑嘻嘻地問道：「快告訴我，那是誰呀？」

  ……

  杜羽在屋外坐著，只能聽到屋內嘰嘰喳喳的響聲，可是具體說了什麼卻不知道了。

  戰國時期天底下的靈氣明顯沒有堯帝時期富足，杜羽感覺有些困意。

  「千秋姐……」杜羽叫道。

  「在，怎麼了？」董千秋第一時間答應道。

  「嘿嘿，沒事。」杜羽慢慢閉上了眼，「就是很久沒叫你了，叫叫你。」

  「有病。」董千秋沒好氣的說一句，「你要累了就睡會吧。」

  杜羽聽到董千秋這麼說，又慢慢睜開了眼。

  「千秋姐，我忽然想到……」杜羽有些疑問地說道，「我每次睡著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我？」董千秋語氣冷淡的說，「看著你，等天亮。」

  「啊？」杜羽愣了一下，「所以每次我休息了，你都不會休息嗎？」

  「是的。」

  「那怎麼能行……你這樣身體吃不消啊，而且……」杜羽搖了搖頭說，「你這樣一直看著我睡覺，感覺也很奇怪的。」

  「這是我的職責。」董千秋解釋道，「你身為操作員，我不能有一刻鬆懈，在你睡著的時候如果遇到危險，我會第一時間叫醒你。」

  杜羽聽後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說道：「千秋姐……你也要多休息休息，如果累倒了的話，誰來當傳音員啊？」

  「我不累，等你回來之後我再休息。」

  「唉……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天蒙蒙亮，杜羽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吵醒，睜眼一看，小夏面帶一抹笑容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跑出院子去了。

  「哎？」杜羽剛醒，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鍾離春也從屋內出來了。

  「小鍾離……」杜羽揉了揉眼睛，問道，「昨天睡得好嗎？」

  鍾離春紅著臉、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昨天晚上沒有睡……跟小夏學了很多東西……」

  「啊？」杜羽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小鍾離，你可不能跟她學啊，那個夏迎春……」

  杜羽要說的話瞬間梗住了，他必須要非常小心自己的措辭，才能不改變歷史。

  現在告訴鍾離春，那個小夏不是個好人嗎？

  「你說小夏怎麼了？」

  「沒……沒什麼……」杜羽不知道怎麼說。

  「我……」鍾離春思索了一會，說道，「我一直想問，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叫……」杜羽犯了難，在這傳說里，他不可以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可是又不想欺騙鍾離春告訴她自己叫做阿無。

  「我的名字現在不能說。」杜羽搖了搖頭，「不過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會告訴你我的一切。」

  鍾離春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相信你。」

  「小鍾離，咱們今天去做什麼？」杜羽問道，「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去。」

  「今天……」鍾離春搖了搖頭，「今天我不想出去，你能在這裡等我嗎？」

  「等你？」

  「沒錯，等會小夏回來之後，我有話和你說。」

  杜羽看了看剛才小夏離去的方向，不知道鍾離春到底要做什麼，只能點點頭，說道：「那好吧。」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小夏終於回來了，她氣喘吁吁，懷中還抱著一個包袱。

  「小姐，我可回來了，這就是我娘親留下的……」

  「小夏！」鍾離春有些緊張地喊了一聲，「不可……」

  「啊！」夏迎春看了一眼杜羽，慌亂的說道，「是了是了。」

  「什麼東西？」杜羽有些摸不著頭腦，「幹啥呢這是？」

  鍾離春一拉小夏，兩個人進了屋，進屋之前小夏回頭把門一關，跟杜羽說了一句：「千萬不可以進來哦。」

  看著關上的房門，杜羽有些愣住了：「千秋姐，這是幹嘛呢……」

  「我也不知道，我幫你看看吧。」董千秋說道，畢竟她的畫面除了可以看到杜羽，還可以看到傳說的主角。

  「看到了嗎？」過了好一會兒，杜羽發現董千秋還是沒反應，於是問道。

  「這……」董千秋犯了難，她從來沒有料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瞬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

  「杜羽……你……」董千秋憋了半天，想了無數個說法，最後只能說出一句，「杜羽，要不你還是跑吧。」

  「啊？！」杜羽的腦子都有些亂了，「跑？到底什麼事啊？鍾離春準備揍我嗎？」

  還沒等杜羽走出一步，屋門緩緩打開，小夏帶著笑容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鍾離春。

  杜羽定睛一看，整個人都呆住了。

  鍾離春穿著一身深紅色的織錦華服，頭上戴著一個華美的鳳冠，妝容也仔細的打扮過，只見她默默地原地跪下，向杜羽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深情地看了一眼杜羽，開口說道：

  「我鍾離春，希望從今天開始成為你的妻子，從此與你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整個空氣都安靜了。

  杜羽看著眼前這個場面，實在是束手無策了，當初面對九個太陽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為難。

  「小鍾離……」杜羽想了很久，實在不知道怎麼拒絕，他一看到鍾離春現在的樣子，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他畢竟知道，自己在這兒能待的日子僅有最後一天，下次見面不知又要再過多少年。

  「對……對不起……」杜羽嘟囔了一聲，轉身就跑出了院子。

  「啊？！」小夏看到跑走的杜羽，一臉的憤怒，「這人怎麼這樣啊？！小姐你等著！」

  話音一落，小夏也跟著杜羽跑了過去，只剩下鍾離春一個人默默的跪在那裡，她咬著嘴唇，眼神里有按捺不住的失落。

  「你給我站住！」小夏一邊追著一邊大喊。

  杜羽聽到小夏追來，不禁也有些生氣，站下身來回頭問道：「夏迎春，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做什麼？」小夏愣了一下，「是我要問你才對吧？你為什麼要跑啊？」

  杜羽指了指自己，說道：「她是大小姐，我是個下人，你覺得她這樣做合適嗎？你到底都教給了她什麼，你這豈不是讓所有人看她的笑話？！」

  「看她的笑話？！」小夏生氣的說道，「你以為小姐自己不知道這些嗎？我把所有的利弊都告訴了小姐，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什麼？！」杜羽有些不解。

  「我不僅和小姐說了你們的身份差別，更和她說了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主動操辦婚嫁之事，小姐明白了一切的利弊之後，仍然願意主動嫁給你，可你呢？！虧我還將母親給我留下的嫁衣贈予了小姐，一想到她會嫁給你這樣的人，我真的是要氣死了！」夏迎春氣的臉色發紫，她恨不得現在就把杜羽掐死。

  「這……」杜羽聽完後還是覺得非常離譜，「無論怎麼說，我絕不能與她成親！」

  「可到底是為什麼？」夏迎春不解，「昨夜小姐和我講了你們所有的事情，她說是你從彘窩裡將她救出來，讓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她說你讓她上山學藝，讓她成為了一個有用的人，這二十年來，小姐沒有一天不在思念你，你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嗎？如今她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只想不顧任何世人的眼光嫁你為妻。可你卻直接跑走了，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我……」沒想到夏迎春這麼伶牙俐齒，杜羽根本無從反駁，「小夏，你今年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還有很多事是你不能理解的。」

  「是，我是不理解。小姐不好嗎？她沒有才華嗎？沒有長相嗎？不值得讓你喜歡嗎？」夏迎春問道。

  「根本不是這個問題……」杜羽搖搖頭，「小鍾離實在是很好，可她絕不能嫁給我！」

  看著夏迎春氣的發紫的臉龐，杜羽喃喃地說道，「我會去找小鍾離說清楚。」

  ……

  杜羽回到鍾離春身邊時，她依然跪在門前。

  「小鍾離……」

  鍾離春抬眼一看，神色複雜。

  「你回來了……？我……」

  「我有一些事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杜羽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鍾離春面前把她扶起來，小夏也在此時走進屋裡，她看起來十分憤怒，看都不看杜羽一眼。

  杜羽讓鍾離春坐在一旁，她身穿嫁衣，面帶失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要和我說什麼？」

  「我……」杜羽組織了一下語言，「小鍾離，我和你之間，有一條很寬很寬的河，這條河隔開了我們，我們不能夠在一起。」

  「河……」鍾離春念叨著，「是一條怎麼樣的河？」

  「要渡過這條河，足足要花費兩千多年的光景。」杜羽看著鍾離春失落的神情，心情異常複雜，「我和你在河的兩岸，如果你現在嫁給了我，你就永遠也過不了這條河。」

  「我不懂。」鍾離春的眼中有一絲淚光，「你說渡過這條河要兩千年，我又怎麼可能在這裡見到河對岸的你？你是如何渡的河？為什麼我不能把你留在河的這一邊？」

  杜羽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現在的情況他從沒遇到過，更不知道怎麼解決，好像還沒戀愛過，就已經失戀了。

  「我和你說實話。」杜羽有些懊惱的說道，「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做……在你壽終正寢後，我們就會相遇。」

  「壽終正寢……後？」鍾離春還沒說話，小夏直接暴跳如雷了，「你這男人到底在說什麼鬼話？！活著不能嫁給你，只有死了才可以嗎？」

  「你是說我死後，就可以和你長相廝守？」鍾離春問道。

  「雖然不能說是長相廝守，但我一定和你常伴左右，你接受嗎？」

  「小姐，千萬不能相信這個男人的鬼話！」夏迎春有些生氣的說。

  「不，我相信他。」

  「哎？」

  「太、太好了……」杜羽終於安下心來。

  「那我接下來的人生，還要怎麼做呢？」

  「小鍾離……我要你在四十歲那一年……嫁給齊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