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考試終於結束,緊接著便是那決定命運的殿試之日。天空湛藍,幾朵白雲悠然飄過,仿佛也在期待著這場盛事的到來。紫禁城的紅牆金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更添了幾分莊重與神秘。

  考生們的表情各異,宛如一幅生動的畫卷。有的人奮筆疾書,筆尖在紙上跳躍,似乎胸有成竹,成竹在胸;有的則搔著頭,猶豫不決,眉頭緊鎖,仿佛在與自己內心的疑惑作鬥爭;還有的寫寫停停,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顯然是在苦思冥想,試圖從腦海中挖掘出那最後一點靈感。

  轉眼到了中午,光祿寺的侍從們準時送來了午餐。考官們的伙食相當豐盛,茶點、水果、五道色香味俱佳的酒菜,還有四樣湯飯和下飯菜,一應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而考生們就簡單多了,只有兩個白胖胖的饅頭和一碗熱騰騰的湯。這並非宮中摳門,而是擔心學子們平時沒嘗過這麼好的飯菜,突然大吃大喝會影響下午的考試,影響他們發揮真正的水平。

  吃完飯,考生們稍作休息,便又繼續投入到那緊張的答題之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只有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直到太陽快下山,所有進士都答完了題,把試卷交到東角門,然後魚貫而出,臉上帶著或輕鬆或緊張的表情。

  收卷的官員們小心翼翼地把試卷收集起來,送到彌封官那裡。彌封官仔細地把考生的名字封起來,以防考官認出筆跡,確保考試的公平公正。不過,跟鄉試、會試不一樣,殿試時間緊迫,閱卷的又都是皇帝信得過的人,所以就直接省去了謄錄這一步,節省了不少時間。

  按照大明的規矩,殿試第二天就開始閱卷,第三天發榜。這一天,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種緊張而又期待的氣氛中。

  第二天傍晚時分,閱卷官們已經把試卷分成了三個等級,還把一等卷中的十份交給了林小風。林小風是當朝的大學士,學識淵博,深受皇帝信任。他接過試卷,仔細地一份份看過去。這些卷子都寫得工工整整,卷面也很乾淨,顯然都是經過精心準備的。

  

  讓林小風沒想到的是,他又看到了呂宮的名字。呂宮,這個在鄉試、會試中都表現突出的才子,竟然也出現在了殿試的一等卷中。林小風心中暗暗讚嘆,不過他沒多看,直接把它放到了後面,先拿起了王夫之的卷子。

  王夫之,這個名字在林小風的腦海中閃過。他聽說過這個人,知道他是個有思想、有見解的才子。林小風打開卷子,只見字跡清晰有力,文章結構嚴謹,論述深入淺出,確實非同凡響。林小風假裝看了一遍,然後又從一等卷中挑了一份出來。接著,他又讓人送來了二等卷,閱完後又挑了一份。

  名次定好後,接下來就是繁瑣的禮儀了。官員們按照規矩,一絲不苟地完成了所有的程序。

  最後,官員們在長安左門外張貼了黃榜,向全天下公布結果。觀眾早就等在那裡了,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榜單一貼出來,就有人大聲念道:「一甲第一名,王夫之!」頓時,人群中一片譁然,大家都驚嘆不已。


  「王夫之是誰?」有人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快去打聽打聽。」另一個人興奮地回應。

  「打聽的時候,順便問問他有沒有娶親,我家有女兒還沒出嫁呢。」一個中年婦女插話道。

  「你瞎說什麼呢?就你家的條件,還想招狀元做女婿?」旁邊的人打趣道。

  「想想總可以吧?」中年婦女不甘示弱地回應。

  「夢裡啥都有,你慢慢想去吧!」另一個人笑道。

  百姓們議論紛紛的時候,讀榜的人繼續宣布:「一甲第二名黃宗羲,一甲第三名夏汝弼!」狀元、榜眼、探花的名字一宣布完,雖然其他名次的聲音也很大,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經轉移了。他們都踮起腳尖望著順天府的儀仗隊,準備送狀元回府。

  順天府尹王庭梅早就等在那裡了。他身穿官服,面帶微笑,顯得莊重而又親切。他一看榜上有王夫之的名字,就趕緊記下了他的籍貫和住址。他知道,這個年輕的才子即將成為京城的新寵兒。

  其實,王夫之、黃宗羲、夏汝弼等人都在人群中。他們身穿普通的衣衫,混在百姓之中,顯得並不起眼。但作為考生,他們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前程。王夫之一知道自己中了狀元,就立馬跨上馬背,想先順天府衙一步回到住處。他心中激動不已,但又強作鎮定,生怕被人看出破綻。黃宗羲和夏汝弼也租了馬匹,緊隨其後狂奔到驛站。他們心中同樣充滿了期待和憧憬。

  沒過半天,這三個人的名字就在京城傳開了。大街小巷上都有人在議論他們的事跡和才華。他們的住處也被好奇的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

  「店家,狀元住哪個房間?」王夫之的住處外面擠滿了人。有的人踮著腳尖往裡面看;有的人則大聲地詢問著店家。

  「你們想幹什麼?狀元正在休息,不能打擾。」店家有些不耐煩地回應道。

  「我們不是來找狀元的,是來找你的。」一個人嬉皮笑臉地說道。

  「找我有什麼事?」店家疑惑地問道。

  「狀元用過的床鋪、碗筷、洗漱用品,能賣給我們嗎?我想買!」那個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店家愣住了:「你買這些幹什麼?」

  「想沾沾狀元的喜氣,希望三年後我也能中狀元!」那個人滿懷期待地說道。

  京城的百姓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月光灑在大地上,給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而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裡,王夫之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回味著這一天的經歷。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但同時也感到了一絲不安。他知道,自己即將踏上一條全新的道路,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


  第二天是恩榮宴,也叫瓊林宴,是皇帝宴請進士的宴會。不過皇帝大多時候不親自出席,而是派大臣代替。這次的任務就落在了成慶華的肩上,林小風想藉此機會提拔他。成慶華是林小風的心腹,為人機智圓滑,善於處理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他知道這次宴會的重要性,因此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

  赴宴的路上,儀仗隊在前面開路,進士們跟在後面。他們身穿華麗的官服,佩戴著恩榮宴的銅牌和簪花。狀元的簪花尤其大而且顯眼,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王夫之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的臉上洋溢著自豪和喜悅的笑容。他知道,這一刻是自己人生中的巔峰時刻之一。

  宴會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比較拘謹,都按照規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輕易動彈。但酒過三巡之後,文人們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他們開始互相敬酒、談笑風生,氣氛變得越來越熱烈。

  王夫之也喝了幾杯酒,感覺有些微醺。他突然想上廁所,就起身離席,跟著太監來到一個小院子。上完廁所後往回走,走了幾步他就覺得不對勁了。這條路並不是來時的路,而且周圍的環境也顯得有些陌生。

  「公公,這條路不是來時的路啊。」王夫之指著後面說。

  太監沒回頭,反問道:「哪裡不對了?」

  「我雖然喝醉了,但還是記得來時不是這條路。」王夫之有些警惕地說道。

  太監無奈地轉過身來:「這不是回宴會的路,是去別的地方。」

  「去什麼地方?」王夫之心中一緊。

  「到了就知道了。」太監神秘兮兮地說道。

  「我不敢從命!」王夫之擦了擦汗想走。皇宮裡守衛森嚴,走錯一步都可能出大事。

  太監輕輕咳嗽了一聲:「陛下想見你,別問了,快走吧。」

  王夫之一聽是皇帝要見他,心頭一震,酒意全消。他趕緊跟著太監走,心中充滿了緊張和期待。他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見他,但既然是皇帝的召見,他自然不敢怠慢。

  兩人轉了兩個彎來到一個小院子,院子裡有個涼亭,涼亭里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身穿龍袍,面帶微笑地看著王夫之。他的眼神深邃而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這位就是陛下,快行禮!」太監催促道。

  王夫之急步上前躬身行禮:「學生王夫之參見陛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因為緊張。

  「免禮。」皇帝揮了揮手讓他起來。他的聲音威嚴而又不失溫和,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王夫之站著有些不安,低著頭想皇帝召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皇帝的指示。


  皇帝仔細打量了王夫之一番。見他身材不高大,面容清瘦,舉止間透露出一股書卷氣。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和堅韌的光芒,顯然是一個有才華、有抱負的年輕人。

  「王夫之,朕有話問你。」皇帝緩緩開口道。他的聲音不高,但卻充滿了威嚴和力量。

  「學生知無不言。」王夫之趕緊回應道。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隱瞞和欺騙,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好。」皇帝站起身來說道,「朕聽說你曾酒後斥責程朱理學為誤國之學,可有此事?」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仿佛要洞察王夫之內心的真實想法。

  王夫之一聽冷汗直冒。他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災難性的後果。他趕緊跪在地上,顫

  在明朝那悠長而繁複的歷史畫卷中,程朱理學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倒。它不僅是官方認可的正統學問,更是從北宋時期兩位大學問家程顥、程頤兄弟的智慧土壤中萌芽,經過南宋朱熹的精心培育,發展得枝繁葉茂。這並非一時的新鮮玩意兒,或是一陣風過即散的新思想,而是對儒學進行了深邃的加工和提煉,如同釀酒般,取其菁華,去其糟粕。

  程朱學派認為,天地間的道理,即他們口中的「天理」,是萬物的根本,是宇宙間最純粹的法則。他們提倡父子有序,君臣尊卑,遵循天理,克制私慾,將三綱五常這些道德規範視為社會的基石。在這樣的思想體系下,社會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每個零件都各司其職,和諧運轉。

  然而,在這片思想的森林中,總有那麼幾棵樹,不願隨波逐流,王夫之便是其中之一。他年輕而充滿活力,二十七歲的他,眼中閃爍著對世界的好奇與質疑。在他看來,天理並非高懸於空中的樓閣,而是深深植根於人的欲望之中,與人的情感、需求緊密相連。他提出天下人平等的觀點,這無疑是對皇權專制統治的一次勇敢挑戰。他的哲學思想,如氣一元論、心物之辯,深奧而獨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引人深思。

  林小風,這位深諳世故的帝王,看著王夫之那緊張的模樣,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他知道,這位年輕人雖然思想敏銳,但尚未成熟,更未形成自己的思想體系,更別提著書立說了。然而,這並不影響林小風的計劃,他心中有一盤大棋,每一步都已精心布局。

  「王夫之。」林小風輕聲呼喚,聲音溫和而充滿威嚴。

  王夫之聞言,連忙低頭,不敢直視林小風的眼睛,仿佛那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能吞噬一切。「學生在。」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透露出內心的忐忑。

  「朕知道你心中藏著許多奇思妙想,或許在別人看來,這些想法有些離經叛道,甚至是大不敬。」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包容與理解。

  王夫之一聽,心中頓時如墜冰窟,冷汗涔涔而下,連忙趴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請罪:「陛下恕罪,這些都是學生的胡思亂想,錯誤百出,並非我的本意啊。」


  林小風微微一笑,安慰道:「朕並未責怪你的意思。思想的對錯,並非你我輕易能夠判定,那得留給後人去評價。思想是行動的先導,而行動則是思想的體現。有思想不一定能付諸行動,但沒有思想的行動註定會失敗。這就是思想和思想家的重要性所在。」

  林小風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面,讓王夫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抬頭望向林小風,眼中閃爍著疑惑與求知的光芒。林小風見狀,笑道:「別深究前面的話了,後面的才是重點。」

  王夫之連忙恭敬地再次行禮:「請陛下明示。」

  「瓊林宴之後,朕打算派你去六部九卿以及順天府下轄的州縣去觀摩政務。在京城的這幾年裡,朕會逐步給你安排更重要的任務,讓你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林小風的話語中充滿了期待與信任。

  「到了地方上,你要像愛護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護百姓,實行仁政,嚴於律己,公正無私。大明已經有了王守仁這樣的聖人,朕希望你能成為他的接班人。」

  王夫之聽到這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他知道,成為聖人的標準,就是要在立德、立功、立言這三個方面都有所建樹,實現不朽。他叩首表示感激:「學生遵旨。」

  林小風接著說:「不過啊,在這三不朽之中,立功可能相對容易一些,但立德和立言就很難了。特別是立言這一塊兒,要想讓自己的學說被士人們接受並傳承下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沉的憂慮與期待:「所以不管你是在京城還是在地方上任職,都要勤于思考和研究自己的學說,並著書立說以廣流傳。」

  王夫之一聽這話,臉色微微有些僵硬,他擔心自己的言論會引來禍端:「學生……擔心會因為言論而獲罪。」

  林小風見狀,再次安慰他說:「你放心吧,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寫的每一本書,朕都不會怪罪於你。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嘛,如果堵住了老百姓的嘴巴不讓說話,那後果可比洪水泛濫還要嚴重得多啊。」

  王夫之聞言,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再次叩首:「謝陛下恩典。」

  待王夫之離開後,林小風又召見了另一位青年才俊——黃宗羲。雖然他對黃宗羲所說的話與王夫之不盡相同,但其中的道理卻是相通的。他希望通過這些年輕人,將自己的學說和思想迅速傳播和推廣出去。

  臨別時,他還特地囑咐黃宗羲:「我聽說你跟顧炎武關係不錯?」

  「是的,陛下。」黃宗羲恭敬地回答。

  「那你回去告訴他一聲吧,朕知道他這個人很有才幹和見識,希望他能夠儘快考中進士入朝為官為國家效力。」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殷切的期待。


  「學生一定轉達。」黃宗羲恭敬地行禮後離去。

  林小風望著黃宗羲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並不指望王夫之和黃宗羲都能成為像王守仁那樣的聖人級人物,但他希望能夠通過他們來迅速傳播和推廣自己的學說和思想。只要這些學說和思想能夠長久地流傳下去並深入人心,那麼大明王朝的復興也就有了希望。

  瓊林宴後的第八天午後,陽光透過雲層灑在乾清宮的琉璃瓦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成慶華急匆匆地來到乾清宮求見林小風。此時林小風正在午睡,被冷水洗了把臉後就來到了前殿接見成慶華。

  成慶華一臉神秘地說:「陛下,有大事要稟報。」說著就遞上了兩封公文給林小風身邊的侍從天陽。

  林小風接過公文,仔細閱讀著,同時聽成慶華口述公文的主要內容:「李閣老作為賑災追稅的欽差大臣,已經離開了南直隸前往浙江。到了那裡之後,他接到了南京吏部侍郎黃道周發來的一封密信,信中提到鄭芝龍私下裡與建奴勾結,販賣糧食、棉花、鐵器和藥材給他們。」

  林小風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沉聲問道:「這封信里的內容屬實嗎?」

  「黃道周是福建人,他得到了同鄉的消息後進行了秘密調查,確實發現了鄭芝龍與建奴勾結的證據。」成慶華也緊皺著眉頭回答道。

  林小風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太子和南京朝廷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的,公文上有太子的印章可以證明。」成慶華回答道。

  林小風一聽這話,頓時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卻亂管!」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鄭芝龍的事情,但為了大局考慮,暫時擱置沒有處理,打算等內亂平息之後再行處置。沒想到卻被南京方面給捅了出來。南京這一舉動,看似出於好意,實則卻可能引發更大的麻煩和混亂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怒火,然後沉聲對成慶華說:「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我會親自處理。你去把天陽叫來,我有話要吩咐他。」

  成慶華聞言,連忙應聲退下,不一會兒,天陽便匆匆走了進來。

  「天陽,你速去浙江一趟,找到李閣老,把這封信交給他,並告訴他我的意思:讓他秘密調查鄭芝龍與建奴勾結的事情,務必找到確鑿的證據。同時,你要叮囑他,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打草驚蛇。」林小風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天陽聞言,連忙恭敬地行禮應聲道:「是,陛下,臣遵旨。」說完,他便轉身匆匆離去,準備前往浙江執行林小風的命令。

  林小風望著天陽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憂慮。他知道,這件事處理起來並不容易,但只要能夠找到確鑿的證據,就一定能夠揭露鄭芝龍的罪行,為大明王朝剷除這個隱患。想到這裡,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在那風雨飄搖的大明末年,林小風皇帝面臨的局勢猶如一團亂麻,糾纏不清。除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股聲勢浩大的起義軍,西南的土司也蠢蠢欲動,遼東的建奴不斷侵擾邊境,北邊的蒙古更是烽煙四起,戰亂頻仍。更令人頭疼的是,海上還有個鄭芝龍,他手握十萬精銳水師,在東番(即今台灣)築城固守,其勢力不容小覷。

  鄭芝龍的心思,林小風皇帝心知肚明。若朝廷與鄭芝龍撕破臉皮,他雖未必敢與朝廷正面硬碰,但退守東番,割據一方卻是綽綽有餘。然而,鄭芝龍那點小心思已經暴露無遺,朝廷也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林小風皇帝沉思片刻,轉頭看向成慶華大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范尚書,你覺得這事兒怎麼處理?」他緩緩問道。

  慶華嘆了口氣,眉頭緊鎖,似乎也被這複雜的局勢所困擾。「我覺得啊,在沒搞定李自成之前,咱們最好別動鄭芝龍。」他緩緩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林小風點點頭,眉頭微皺,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是這麼想的。」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但是,這事兒恐怕得委屈一下黃道周了。」

  慶華聞言,臉色更加凝重,他深知黃道周是無辜的,但在這亂世之中,有時候為了大局,不得不犧牲一些人的利益。「陛下,這處分是不是有點重了?降職罰俸不就行了?」他試圖為黃道周爭取一些寬容。

  林小風也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對黃道周的不公,但在這亂世之中,他必須做出最有利於大局的決策。「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權宜之計啊。」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沉重。

  要動鄭芝龍,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李自成被滅,二是朝廷的水師得到足夠的訓練,能與鄭芝龍一戰。然而,現在這兩個條件都不滿足,所以鄭芝龍這塊兒還不能輕舉妄動。

  「行,我這就去辦。」慶華拱了拱手,轉身欲走,卻又停下腳步,「陛下,還有第二封公文請您過目。」

  林小風打開公文一看,是簡明孝和呂大器上的摺子,請求趕緊給前線補充糧草、火炮和火藥。他眉頭緊鎖,仔細閱讀著摺子上的內容。呂大器那邊糧食還算充足,但火炮卻不夠;而簡明孝那邊的情況就更加糟糕了,糧食和火炮都緊缺,尤其是糧食,原來靠李定國從四川轉運,現在李定國調走了,川軍也撤了,運糧之路變得異常艱難。

  「工部造的那個鐵模火炮還沒到嗎?」林小風焦急地問道。他知道在這場戰爭中,火炮的威力將決定勝負。

  「已經發往潼關、武關了,過幾天就能到。」慶華回答得斬釘截鐵,但眉宇間卻透露出一絲擔憂。他知道這場戰爭的重要性,也知道朝廷的處境已經十分危急。

  「糧草呢?」林小風繼續追問。他深知在這場戰爭中,糧草的重要性不亞於火炮。


  「山東的糧草半個月前就到徐州了,已經裝船運往潼關了。」慶華的回答讓林小風稍微鬆了口氣。然而,他仍然眉頭緊鎖,思考著如何幫助簡明孝度過難關。

  突然,他停住腳步,對慶華說道:「內閣趕緊擬旨,調密雲的一萬精兵去宣府,跟唐勝宇、祝鳳翽他們一起拿下大同,讓李自成腹背受敵。」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決絕和果斷。他知道這場戰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必須採取果斷行動才能扭轉局勢。

  「遵旨!」慶華領命而去。他知道這場戰爭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的責任重大。他必須儘快將皇帝的旨意傳達給內閣和前線將領,讓他們做好充分的準備。

  林小風看著慶華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他知道這場戰爭將決定大明的命運,也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決策都將影響深遠。他必須謹慎再謹慎,才能確保大明的未來。

  ……

  說到潼關城,它可真是個厲害的地方。這座城池是在唐朝的基礎上擴建而成的,洪武九年才最終建成。城牆又高又厚,最低的都有五丈高,最高的更是達到了九丈。圍著城牆轉一圈,足足有二十二里長。六個城門巍峨壯觀,敵樓炮台遍布城頭,顯示出這座城池的堅固與雄偉。

  然而,潼關城的地勢卻異常複雜。光靠一座城池是守不住的,所以大明還特意挖了三道大溝來加強防禦。這三道溝分別是遠溝、禁溝和潼溝,裡面都流淌著從秦嶺流下來的清澈河水,最終匯入黃河之中。禁溝的水淺且路好走,可以讓輕兵悄悄過去。為了防著敵人繞到後面偷襲,大明還沿著這些溝修了十幾個堡壘,叫做十二連城。整個防線密不透風,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堅固。

  此時正值林小風十九年的五月初五端午節,然而潼關城裡的順軍卻連粽子都吃不上。他們只能勉強填飽肚子,因為關中地區正遭遇大旱,糧食收成極差。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起來造反,現在他們退守關中,糧食已經快要吃完了。援軍也指望不上,幸好西安那邊還有點存糧,不然他們真是要絕望了。

  「報!」一個探子急匆匆地跑進城來,向景常浩報告:「明軍十萬大軍已經壓到靈寶了,守軍已經投降。簡明孝沒有停歇,直接往潼關來了,現在駐紮在城東二十里地。」

  常浩一聽這個消息,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驚訝地問道:「二十里?他們怎麼來得這麼快?」探子回答道:「是啊,不過明軍看起來並不想馬上攻城。」常浩疑惑地看著地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喃喃自語道:「要是我是簡明孝,肯定會在靈寶休整,不會跑到這荒郊野外來。難道說……有詐!」

  說完這句話後,常浩立刻轉身問身邊的親兵:「皇上那邊有什麼消息嗎?」親兵回答道:「皇上離這兒不遠,就十里地。澤侯田見秀還帶著一萬大軍一起過來呢。」聽到這個消息後,常浩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田見秀是順軍的精銳將領,有他在身邊,至少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夜幕降臨後,李自成和田見秀一起走進了潼關城。他們在城內用過晚飯後,眾將便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李自成坐在中間位置,神情嚴肅地聽著大家的意見。這時,田見秀站起身來,他穿著粗布衣裳,腰系藍帶,臉圓圓的留著長鬍子。他的影子投在牆上,看起來挺嚇人的。

  「皇上,」田見秀聲音洪亮地說道,「我有個請求。明軍分兵攻打武關和潼關,咱們兵力不夠。駱文彬那兒有輜重數千,我想調過來加強潼關的防守,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他說完這句話後,便靜靜地等待著李自成的回應。整個房間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著皇帝的決策。

  聽說田見秀請求調派駱文彬的輜重部隊參戰,李自成聽後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慮。「潼關那地方,地勢險要,守起來容易,攻進去難,哪裡用得著那麼多兵力?」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眾將的心上。

  「但是,陛下……」田見秀還想說什麼,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急切,幾分不甘,仿佛想要說服這位曾經與他並肩作戰的領袖。

  「沒有但是!」李自成的聲音猛然提高,他的態度非常堅決,就像那巍峨的山峰,不可動搖。他凝視著田見秀,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一切虛妄。

  他拒絕讓文彬參戰,這背後主要有兩個原因,如同兩道堅固的城牆,牢牢守護著他的決心。

  第一,李自成對駱文彬的忠誠度有所懷疑。畢竟駱文彬以前被俘過,他的心思讓人捉摸不透。在那段被俘的日子裡,他是否受到了什麼影響?是否對大順軍的忠誠有所動搖?這些都讓李自成心中充滿了疑慮。大順軍里好將領多得是,能不用他駱文彬就儘量不用,這是李自成心中的一道坎,一道他無法輕易跨過的坎。

  第二,李自成認為兵不在多而在精。大順軍現在缺的是精銳部隊,而不是這些輜重兵。他們需要的是能夠在戰場上衝鋒陷陣,能夠以一當十的勇士,而不是這些只會運送糧草的輜重兵。駱文彬的部隊參不參戰,對整體戰局其實沒多大幫助,這是李自成心中的另一個堅持,一個他無法妥協的堅持。

  田見秀被李自成這麼一說,頓時啞口無言。他喘著粗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不甘,仿佛一隻被困在籠中的猛獸,無法掙脫束縛。

  這時,景常浩出來打圓場說:「呂大器正在攻打武關,或許可以調駱文彬去那邊防守。」他的聲音平和而理智,仿佛一股清泉,試圖澆滅這場無形的爭執。

  但李自成還是不為所動,他淡淡地說:「讓他負責運糧吧。」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時,傳令官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圈眾人,仿佛在尋找著什麼。然後,他附在李自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聲音低沉而急促,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預兆。說完後,他就匆匆地出去了。


  李自成先是皺了皺眉,仿佛被什麼棘手的問題所困擾。接著,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那驚訝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最後,他憤怒又疑惑地問:「這是真的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仿佛被什麼可怕的事情所震撼。

  程鳴和見狀,急忙問道:「陛下,您怎麼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關切和焦急,仿佛想要為這位領袖分擔一些壓力。

  李自成咬牙切齒地說:「西安傳來急報,榆林那邊發生民變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憤怒和無奈,仿佛被什麼無法控制的力量所牽制。

  「民……民變?」南宮尚朴猛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喃喃自語道:「陛下您說的是民變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和驚愕。

  「沒錯,就是民變!榆林的百姓要造反了!」李自成憤怒地說。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法抑制的怒火,仿佛被什麼觸動了心中的痛處。

  尚朴愣在那裡,心裡翻江倒海。想當年我們起兵是為了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現在怎麼百姓反而要造反了呢?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仿佛被什麼無法解答的問題所困擾。

  其他將領也是一臉愕然。有的瞪大眼睛,仿佛被什麼可怕的事情所震撼;有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還有的乾脆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被什麼可怕的事情所定格。

  過了好一會兒,程鳴和才疑惑地問:「陛下,您確定消息無誤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敢相信和疑慮,仿佛想要確認這個可怕的消息是否真實。

  李自成收起怒容,看著他說:「怎麼會錯?」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和不容置疑,仿佛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程鳴和低下頭,小聲說:「我記得我們大順軍在林小風十六年攻取西安後,又順勢拿下關中,各地都是望風而降,只有榆林堅持抵抗。我們圍了十多天才攻下城,後來還……還屠了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和不安,仿佛被什麼可怕的記憶所困擾。

  「那榆林現在應該沒人了啊,怎麼還會有民變呢?」他的問題中帶著幾分疑惑和不解,仿佛想要解開這個無法理解的謎團。

  回想起林小風十六年冬天,李自成曾派駱文彬攻打榆林。榆林是延綏地區的重要城鎮,據《明史》記載,那裡兵強馬壯,但地方貧瘠,軍餉常常不足。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再加上靠近蒙古,所以榆林民風強悍,不事農耕,只以打仗為業。一有戰事,男女老少都會拿起武器上戰場。

  那時的榆林,仿佛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屹立在延綏地區。然而,這座堡壘最終還是被大順軍攻破了。七萬大軍圍攻了十多天才攻下城,那是一場慘烈的戰鬥,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城破後,都任、王世欽兄弟、尤世威等人被俘不屈,慘遭殺害;王家祿自殺身亡;侯世祿和他的兒子拱極也戰死沙場。武將全部陣亡後,無論是在職還是離職的文官也都自殺殉國。


  李自成心裡清楚榆林的情況,他瞪了程鳴和一眼,心想:說是民變是為了安撫人心,如果說是兵變恐怕會引起內亂。看到眾將領疑惑的表情他知道瞞不過去,於是嘆了口氣說:「榆林雖然百姓不多,但我擔心蒙古人會趁機侵擾,所以就把百姓遷進城裡,還調了大同的張天琳、柯天相以及降將姜瓖去防守。」

  「這其實是姜壤的兵變!他以議事為名率領親兵突襲帥府,殺了張天琳、柯天相,然後率領降兵造反了!」李自成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憤怒和無奈,仿佛被什麼無法控制的力量所牽制。

  眾將領聽後都沉默了。他們早就料到降兵會反,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不安,仿佛被什麼可怕的事情所困擾。

  南宮尚朴急切地說:「陛下,我們應該立即派兵圍剿!」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堅定,仿佛想要立即行動,平息這場叛亂。

  然而,田見秀、景常浩等人卻投來鄙夷的目光。景常浩忍不住反問道:「牛左輔,你這話不是廢話嗎?不圍剿還能怎麼辦?難道給他們送糧去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和不滿,仿佛對南宮尚朴的建議不屑一顧。

  眾將領聞言大笑起來,仿佛被什麼可笑的事情所觸動。他們的笑聲中帶著幾分輕鬆和釋然,仿佛想要用笑聲來掩蓋內心的憂慮和不安。

  「哈哈哈……宗敏將軍的話真是驚人啊!」田見秀稱讚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和調侃,仿佛想要用這種方式來緩解緊張的氣氛。

  「宗敏將軍真是文武雙全啊!」郝搖旗也附和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敬佩和讚嘆,仿佛對景常浩的才華讚不絕口。

  「宗敏將軍說得對!」將領們紛紛表達對南宮尚朴的不滿。自從大順軍敗退北京、鳳陽、承天府以來,只有在大名府的戰役中打了個平手,但損失也不小。現在他們已經不再信任南宮尚朴和程鳴和了,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和不滿,仿佛被什麼無法解答的問題所困擾。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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