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考場大門外,陽光灑在古老的石板路上,映照著數千名學子肅穆的面容。眾多官員領頭,身著華服,神色莊重,他們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學子,齊刷刷地跪了下來。他們的目光穿越人群,聚焦在李邦華身旁那座莊嚴的孔子神位上,神位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輝,顯得更加神聖不可侵犯。學子們朝著神位恭敬地祭拜,動作整齊劃一,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儀式。

  不僅僅是學子們,連旁邊圍觀的百姓也有不少被這股肅穆的氣氛所感染,他們紛紛停下腳步,也跟著跪了下來。原本喧鬧的地方,瞬間變得異常安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和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打破了這份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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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拜完孔子後,呂宮手持牌位,臉色帶著幾分挑釁,他質問李邦華:「我這手裡拿的也是孔聖人的牌位,閣老您怎麼不拜呢?」李邦華微微一笑,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指了指自己旁邊的牌位,那是一座造型精美、氣勢非凡的孔子神位,明顯比呂宮手中的要高檔許多,「我這人一心不能二用,我只拜這一個。而且,你手裡的牌位看起來像是假的,沒必要拜。」呂宮一聽,頓時語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其實,呂宮手裡的牌位確實是匆忙之間做的,不是真品。反觀李邦華的那座牌位,雕工細膩,線條流暢,一看就是出自南京孔廟的寶貝。陽光照在牌位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更添了幾分神聖的氣息。

  呂宮沒了話,李邦華便轉頭問眾學子:「你們為什麼要停止考試呢?」這一問,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立刻激起了大家的情緒,紛紛開始抱怨。

  「都安靜點!」兵部侍郎張泊鯨大聲喝道,他的聲音如同雷鳴,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選幾個代表出來,一個一個說。」

  「好,我們這就選。」有人回應道,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

  「選好了就別走,等著。」張泊鯨補充道,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學子中有很多是跟著起鬨的,並不清楚具體情況。經過一番商議,他們選出了二十幾個人來到李邦華面前。這二十幾個人,有的面容稚嫩,顯然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學子;有的則顯得老成持重,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書卷氣。

  李邦華沒有問他們的名字,只是直接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停考?」他的聲音平和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因為官府迫害讀書人!」一個年輕的學子激忿地說道,他的眼中閃爍著怒火。

  「沒錯,官府借著貪腐的手,欺壓我們讀書人,我們怎麼能繼續考試呢?」另一個學子也情緒激動地說,他的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要以此來宣洩心中的不滿。

  李邦華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寬容和理解,「我何時借過手去害讀書人?又是怎麼害的?你們得說出受害者的名字和具體遭遇才行。」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仿佛能撫平學子們心中的怒火。


  「我先來!」呂宮站了出來,他的臉色依然帶著幾分挑釁,「我是南直隸常州府的人。半個月前,常州府衙以追稅為名,大肆盤剝大戶人家。這些人家大多是書香門第,講究禮義,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用錢來平息事端。有的給了幾百兩,有的上千兩,甚至有的給了好幾千兩。更有一個姓張的讀書人,因為沒錢賄賂官員,竟然在獄中遭受酷刑而死。這一切都是官府指使的,難道不應該罷免他們的官職嗎?」他的聲音激昂而憤慨,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傾瀉而出。

  「罷官!罷官!」學子們齊聲高呼,他們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洶湧澎湃,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其中。

  周圍的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手持長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生怕發生意外。陽光照在他們的鎧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李邦華點了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思,「這些人都是常州的嗎?」他的聲音平和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霧。

  「是的。」呂宮肯定地回答。

  「常州在哪裡?」李邦華又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好奇和探究。

  「武進縣府衙所在地。」呂宮挺起胸膛回答,他的臉上帶著幾分自豪和驕傲。

  「把他們的名字告訴我。」李邦華吩咐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就說!」呂宮向前一步,大聲說道,「受害的士紳有陳伯玉、張德林、李深和張厚信。那個兇惡的知府是閣老您推薦的士弘升!」他的聲音激昂而憤慨,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傾瀉而出。

  人群先是安靜了一下,然後爆發出更大的喊聲:「革職問罪!革職問罪!」那些起鬨的人更加確信李邦華是個貪官污吏,想要藉此機會扳倒他。他們的臉上帶著幾分猙獰和狂熱,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其中。

  呼喊聲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南京的勛貴和官員們躲在後面,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們仿佛在看一場好戲,等待著李邦華的倒台。

  然而,李邦華卻收斂了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冷峻和堅定。他對身後的官員說:「他們的名字都記下來了嗎?」他的聲音平和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霧。

  「已經記下了,閣老。」官員恭敬地回答,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敬畏和欽佩。

  「快去把常州府的資料拿過來,我們現場核查。事情的真相,一查便知。」李邦華吩咐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遵命,大人,我這就去辦。」官員應聲而去,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而過,如同一道閃電般迅速。

  官員來到一輛馬車旁,那輛馬車華麗而莊重,顯然是某位高官的座駕。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掀開帘子取出了一迭資料。那迭資料厚重而沉重,仿佛承載著無數的秘密和真相。隨後,十多名官吏蜂擁而上,將資料搬到地上開始查找。每找到一份資料,都會大聲報出它的來源。


  「徐州府的資料到了。」一個官吏大聲喊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和焦慮。

  「淮安府的也來了。」另一個官吏補充道,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緊張和期待。

  「揚州府的稍微缺一點,但知府張煌言會儘快補送過來。」一個書吏解釋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歉意和不安。

  「鎮江府的……」一個官吏話音未落,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常州府的資料在這裡!」一個書吏拿著冊子走到了李邦華面前,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激動和興奮。那冊子厚重而陳舊,仿佛承載著無數的歷史和記憶。

  李邦華接過冊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思和探究。他繼續吩咐:「找出那幾個人繳稅的記錄。」他的聲音平和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迷霧。

  「是!」官吏們應聲而答,他們的聲音整齊劃一,如同軍隊中的士兵般訓練有素。他們圍著冊子仔細查找起來,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戰鬥。

  不一會兒,一個官吏站了起來,他拿著冊子走到李邦華面前說:「閣老,陳伯玉的繳稅記錄找到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激動和興奮。

  「念出來。」李邦華吩咐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冷峻和堅定。

  「陳伯玉,南直隸常州府人氏,生於萬曆二十八年,四十五歲時中秀才,之後屢試不第。根據賦稅冊記載,陳家擁有良田近五百畝,但從朝二年起就未繳納過一文錢的稅。所欠田賦折合銀兩為五百三十二兩,徭役銀八十四兩,總計六百一十六兩。」官吏緩緩念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和無奈。

  不等李邦華發問,另一個官吏已經找到了張德林的繳稅記錄,同樣顯示欠稅。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和愧疚,仿佛在為自己的失職而道歉。

  過了一會兒,張厚信的繳稅記錄也被找了出來。書吏緩緩念道:「張厚信家中有良田兩千畝之多,自萬曆四十二年起便未繳納過稅款,所欠稅額高達六千餘兩!」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震驚和憤慨,仿佛在為這不公平的世界而吶喊。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呂宮聽到這個數字後連連搖頭,他的臉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和憤怒,「我和張家關係很好,他們為人仁厚正直,怎麼可能偷稅呢?」他的聲音激昂而憤慨,仿佛要將心中的不滿全部傾瀉而出。

  書吏把冊子遞給了呂宮:「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如果您有疑問的話,可以自己看看。」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冷靜和客觀,仿佛在為這個世界而辯護。

  「看就看!」呂宮接過冊子仔細翻閱起來,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急和緊張。隨著他一頁頁地翻閱下去,臉色變得越來越沉重。他沒想到自己一直力挺的人竟然真的是偷稅漏稅之徒!他的心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仿佛被這個世界所背叛。


  「呂兄啊呂兄,這冊子難道是偽造的嗎?」旁邊的學子提醒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嘆息。他仿佛在為呂宮的執迷不悟而感到惋惜和痛心。然而,呂宮卻已經無法再為自己的錯誤而辯解了,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個殘酷的現實所帶來的痛苦和打擊。

  在那座古樸的書院之中,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青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光與影的交錯。學生們或站或坐,神情各異,有的焦慮,有的憤怒,有的則是一臉茫然。呂宮,一個身著樸素儒衫的青年,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不屈的光芒,他並未理會周圍的喧囂,徑直走向站在人群前方的李邦華,一位身著華麗官服、面容威嚴的老者。

  「李閣老,還有個士人叫李深。」呂宮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仿佛在這紛擾之中投下了一枚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李邦華聞言,眉頭微皺,隨即向身後的官吏使了個眼色,那眼神中既有命令的嚴厲,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官吏們連忙翻動著手中的帳冊,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這秋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的流逝都讓氣氛更加緊張。

  終於,一個官吏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到李邦華身旁,低聲說道:「閣老,沒查到這個人。」聲音雖小,卻如同驚雷,在人群中炸開。

  李邦華心中暗自詫異,面上卻不露聲色,他沉吟片刻,心中轉過數個念頭。常州知府士弘升,那可是個名聲在外的清官,帳冊造假或丟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麼,問題只能出在人名上了。於是,他轉頭望向呂宮,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沒查到這個人,你確定他叫李深嗎?」

  呂宮後退半步,目光堅定,毫無畏懼:「閣老,您別找了,這個名字是我編的。」此言一出,四周一片譁然,學生們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為何要編個人名呢?」李邦華的語氣中既有責備,也有好奇。

  呂宮坦然回答:「我怕您讓官吏偽造帳冊來欺騙我們,所以就用個假名試試。」他的回答直白而尖銳,直擊人心。

  李邦華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我既然敢跟你們當面對質,心裡就沒有鬼。」說罷,他揮手示意官吏將帳冊呈上。官吏們連忙將那本泛黃的帳冊捧至呂宮面前,呂宮不敢獨攬,便分發給周圍的學生,眾人一同仔細翻閱。

  帳冊的紙張因年代久遠而略顯泛黃,墨跡深淺不一,顯然不是倉促偽造之物。學生們閱後,皆是一片沉默,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李邦華見狀,目光如炬,直視呂宮:「你大聲告訴大家,你剛才說的那幾個人,真的有罪嗎?」呂宮先是一陣猶豫,隨後抬起頭,高聲宣布:「他們確實有罪,我誤會李閣老了!」這一聲,穿透人群,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再大聲點!」李邦華命令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呂宮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他們確實有罪,我誤會李閣老了!」這一喊,仿佛一股清流,衝散了之前的陰霾。學生們聽後,紛紛安靜下來,沒有了領頭羊,他們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

  李邦華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些學生大多明事理,若是換成百姓,恐怕早已是另一番景象。百姓往往只圖一時之快,不顧後果,而士人則不同,他們更加理智,也更容易引導。

  看著沉默的學生們,李邦華知道,僅憑這些還不夠。常州府的官員雖清廉,但其他府的情況卻未必如此。下面的官吏欺壓百姓、橫徵暴斂之事時有發生,若無人監督,或監督之人亦被腐蝕,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想到這裡,李邦華提高了嗓音,聲音堅定而有力:「我這次來,一是為了賑災,二是為了追繳稅款,三是為了整頓吏治。有疑問的同學都可以上來問我,我一定會回答。」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南直隸下轄十五府四散州,至今只有徐州、淮安、常州三府完成了稅款追繳。其他府的情況,我還需進一步了解。」

  「但請大家放心,我不會推卸責任。一旦查明真相,無論是官員還是士紳,有罪必懲。」

  「有疑問的同學請排隊上來問,沒有疑問的就請退到一邊去!」他的聲音迴蕩在書院之中,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接著,他又宣布了一件大事:「朝廷打算聘請一些屢試不中的士人擔任督查使,負責監督地方官員。有志於此的同學可以留下來諮詢。」

  這話一出,學生們皆是一愣,隨即議論紛紛:「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都可以直接問李閣老嗎?」「而且朝廷讓士人監督官員,這不就是御史的職責嗎?」

  這時,一位年邁的老儒生擠到前面,焦急地喊道:「讓開讓開。」後面的學生不甘示弱:「別擠了,這裡已經滿了。」老儒生氣呼呼地說:「我老了,應該讓我先問。」後面的學生笑著回敬:「老了就回家去吧,來這裡湊什麼熱鬧?」老儒生氣得瞪了他們一眼,後面的學生又恭敬地說:「老先生別擠了,再擠我們就要動手了。」老儒看到他們的拳頭,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只好退到後面排隊去了。

  人群中,小聲議論不斷:「這是朝廷的障眼法吧?別信!」「我們一起上書請求罷免李邦華的官職!」聽到這話,學生們紛紛退讓開路,讓那兩個提議的學生站了出來。旁邊的人鄙視地說:「你們有事早點說啊,別連累我們。」李邦華假裝沒聽見這些議論聲,繼續耐心地接受學生們的諮詢,維持著秩序。

  「大家別擠啊,都有機會問的!」李邦華大聲喊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溫和,幾分鼓勵。學生們激動地圍攏過來,紛紛向李邦華提問。起初,他們主要控訴官員的惡行,但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詢問督查使的具體職責和選拔標準。李邦華笑著回答他們:「等到秋闈放榜的那一天,我會詳細告訴大家的。」


  諮詢活動一直持續到日暮時分才結束,但那些老儒生們還是依依不捨,不願離去。「大人啊,您快告訴我們督查使到底有哪些權力吧!」官吏們勸他們說:「請稍等一下啊,這可不是兒戲。」這時,突然有個老儒生問:「那我們沒錢也能當督查使嗎?」眾人一聽這話,頓時恍然大悟,紛紛表示願意不取俸祿,只求任職。

  李邦華望著這些熱切的老儒生們,心中感慨萬千。科舉制度雖然為士人打開了仕途之門,但真正能被錄用的卻是少之又少。不過,科舉制度本身還是相對公平的,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必須經過這一關才能入仕為官。想到這裡,他吩咐欽差官說:「貼出告示吧,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都在考場外接受諮詢,記錄下他們的訴求並核實處理。如果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從國子監以及各府州縣的學堂里借調人手來幫忙。要確保他們吃得飽飯,並且給予足夠的路費補貼。」

  「另外,我還要宣布一件事:秋闈的考試將延期到後天進行,如果到時候還有人不來參加考試的話,就視為自動棄權了。」說完這番話後,事情總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了。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他的眼神堅定而深邃,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南直隸那場秋闈考生因哭廟而罷考的風波,鬧騰了三天,總算是慢慢平息了。八月十九號一大早,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古老的考場上,給這座歷經滄桑的建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考生們陸陸續續地進了考場,他們的臉上或帶著緊張,或帶著期待,或帶著決絕。李邦華站在考場外,望著這些年輕的面孔,心中五味雜陳。但他知道,這事兒雖然表面上看似平息了,暗地裡的波瀾可還沒真正停息呢。

  他心裡清楚,朝廷用強權壓制地方士紳,肯定會引起他們的聯合反抗。這反抗啊,有文有武,文的嘛,就是講道理,讓人心服口服;武的嘛,那就是直接動手硬碰硬了。不出幾天,那些南方的士紳們肯定會想出各種法子來陷害他,上奏彈劾他。更過分的,他們還可能暗中勾結那些流寇盜匪,給地方上惹亂子,讓大明王朝不得安寧。

  李邦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驛館,他的心情沉重,仿佛背負著整個天下的重量。他明白,要想破這個局,關鍵就在於籠絡住考生們的心,讓他們能全心全意地為朝廷效力。只要考生們在,那些士紳們就不敢太放肆。於是,他立刻召集了欽差中的主官們商量對策。

  大家還沒坐定呢,兵部尚書張泊鯨就壓低聲音對李邦華說:「閣老啊,常州府那邊出事兒了。」李邦華一聽,心裡咯噔一下,忙問:「士弘升怎麼了?他沒事吧?」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焦急,顯然對士弘升的安危十分關心。

  張泊鯨趕緊解釋:「士弘升沒事,是江南製造局的總管太監李實跑到常州去采絲了,說是要給宮廷織造衣物。可這個李實啊,他不但索賄,還逼著士弘升對他行上司之禮。士弘升當然不肯了,李實就火了,說要上奏皇上,誣告士弘升侮辱內臣。」


  李邦華一聽,氣得右手猛地一拍桌子,那力度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而出。他沉思起來,這李實索賄的事兒,時機選得可真是「巧」啊,他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但問題是,這到底是李實的個人行為呢,還是他受人指使?

  如果是個人行為的話,那還好辦點,寫封信去北京說明情況就行了;可如果他是受人指使的話,那這事兒可就大了,說不定是閹黨要跟他們開戰了。閹黨跟朝中的其他黨派可不一樣啊,他們雖然忠於皇上,但未必就忠於國家。這些人啊,整天就想著爭寵奪利、結黨營私、撈取好處。

  李邦華現在真是左右為難啊,他該信太監呢?還是該信御史呢?這真是個千古難題啊!他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朝堂上那些各懷鬼胎的大臣們,他們的笑容背後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和算計呢?

  然而,李邦華畢竟是個經歷過風雨的人,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他認為最好的策略就是在這兩者之間找到平衡點,時不時地給他們點甜頭,也時不時地敲打敲打他們,防止他們聯手起來欺騙皇上。

  張泊鯨看李邦華半天不說話,就小心翼翼地問道:「閣老啊,您看這事兒該怎麼給士弘升回復呢?」他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忐忑,顯然對李邦華的決策十分關注。

  李邦華想了想,然後說:「給織造局總管李實寫封信,讓他趕緊回南京來,向本欽差當面陳述事情的經過。」他的話音剛落,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張泊鯨更是顫抖著聲音問道:「閣老,您是不是忘了李實是內臣的身份了啊?他怎麼可能輕易離開南京來我們這裡呢?」

  李邦華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我當然沒忘。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任由他胡作非為。寫信給他,既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警告。如果他真的敢來,那我們就有了對付他的把柄;如果他不敢來,那也就說明他心虛了,我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向皇上揭露他的罪行。」

  聽了李邦華的解釋,眾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他們知道,李邦華是個有智慧、有膽識的人,他一定能夠帶領他們度過這個難關的。

  接下來幾天裡,李邦華一方面繼續主持秋闈考試的事務,一方面密切關注著常州府的動向。他派人暗中調查李實的行蹤和背景,希望能夠找到更多對他不利的證據。同時,他也加強了對考生們的監管和籠絡工作,確保他們能夠全心全意地為朝廷效力。

  在這場暗流涌動的政治鬥爭中,李邦華展現出了他非凡的智慧和膽識。他像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一樣,精心布置著每一步棋局。他知道,只要能夠在這場鬥爭中取得勝利,那麼他就有可能成為大明王朝未來的棟樑之才。因此,他無論如何都要拼盡全力去爭取這個勝利!

  邦華冷笑一聲,身形如山嶽般穩重,緩緩踱步至內室床邊。那床榻古樸而莊重,似承載著歲月的痕跡。他從床頭那個雕花木盒中,緩緩抽出一柄寶劍,劍穗金黃閃亮,宛如初升朝陽,耀眼奪目,真金般沉甸甸的質感,昭示著其不凡的身份。


  他輕輕撫摸著劍身,那冰冷的觸感仿佛能穿透肌膚,直達骨髓。他的語氣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我出發前,陛下親自賜了我這把尚方寶劍,無論是內臣還是藩王,只要犯事,一律斬無赦!」說著,他眼神一凜,猶如冬日裡的寒風,犀利而刺骨,「老夫這次南下,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有誰敢不服,儘管來試試我這劍鋒是否鋒利!」

  在場的人聽後,無不心生恐懼,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紛紛縮起脖子,大氣都不敢出,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衝頭頂。

  邦華看出眾人的擔憂,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寬慰道:「各位不必驚慌,若是有功,自然是大家共享;若有過錯,我一人承擔便是。大家儘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顧慮。」他的聲音溫和而堅定,仿佛一股暖流,緩緩流入眾人的心田。

  「閣老言重了,既然跟隨您南下,我們豈會懼怕?」有人壯著膽子回話,聲音雖有些顫抖,卻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好!」邦華滿意地點點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讚許的光芒,「記住我的話,給士弘升寫封信,讓他也無需有後顧之憂。」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信任與期待,仿佛已經將士弘升視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隨後,眾人開始商議督查使的人選問題。其實這個人選邦華南下前就已經定好了,但沒想到那些老儒生們熱情高漲,寧願放棄自己的俸祿也要爭這個職位。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爭論得不可開交,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個職位的爭奪,更是他們一生榮譽的較量。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大家終於意識到這個職位的重要性,於是紛紛點頭贊同,最終定了下來。

  邦華並未停歇,他馬不停蹄地前往南京的戶部和兵部。那裡的官員們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到來,紛紛迎了上來。邦華神色凝重,命令他們迅速將軍需物資運往前線,以確保戰事無憂。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時間飛逝,轉眼間就到了八月二十四日。秋闈考試還未結束,江南製造局的總管李實就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下,趾高氣揚地來到了南京城外。然而,他的臉上卻難掩不悅之色,原來是因為在常州之行中,他不僅沒撈到好處,反而被邦華以欽差之名召回南京問罪。

  進城後,李實並未直接前往驛館休息,而是稍作停留便匆匆趕往。到達驛館時,天色已晚,夕陽的餘暉灑在驛館的大堂上,給這個古老的地方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莊重。他下馬步入驛館大堂,只見邦華已等候多時,正坐在大堂中央的椅子上,神色凝重而威嚴。

  「江南製造局總管參見李閣老。」李實行禮雖恭,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不甘和狡黠,仿佛一隻被捕獲的狐狸,仍在尋找逃脫的機會。

  邦華不動聲色地將士弘升的書信扔在李實面前,那書信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李實的心上:「聽說你向士弘升索賄了?」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偽與狡辯。


  李實連忙矢口否認:「非也非也,那只是借貸而已。製造局購絲以供宮廷所需,銀兩不足,故而向常州知府借貸。」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仍試圖用謊言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但據我所知,多位官吏上奏彈劾你藉機索賄,並強迫士弘升行拜禮。」邦華的語氣越來越冷,仿佛能凍結一切謊言與狡辯,「你可有何話說?」

  李實並未察覺邦華的怒意,依舊狡辯道:「那些人與我素有不合,還望閣老明察秋毫。」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與懇切,仿佛一隻即將被淹沒的螞蟻,仍在試圖掙扎。

  「我已查明,確是你索賄無疑。」邦華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絕無此事!」李實堅持道,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但仍試圖用最後的力氣來狡辯。

  「來人!用刑!」邦華不願再與他多費口舌,事情緊迫,必須速戰速決。他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震得大堂上的眾人耳朵生疼。

  李實大驚失色,他怎麼也沒想到邦華竟會動刑。他一邊掙扎一邊大喊:「我是陛下的內臣,你區區一個外臣無權審訊我,更不得私自動刑!你這是謀反!」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一隻被捕獲的野獸,仍在試圖用最後的力氣來掙扎。

  邦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幾分嘲諷與不屑:「我自然知道這個規矩,但今日審訊你的並非是我。」他的聲音冷靜而堅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是誰?」李實環顧四周,試圖尋找熟人求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恐懼,仿佛一隻即將被處決的囚犯,仍在試圖尋找最後一絲生機。

  就在這時,一位身披鎧甲、面如重棗、虎背熊腰的將領從人群中走出。他低首四顧,形貌酷似錦衣衛指揮使公孫遇春。他的出現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大堂上的沉悶與壓抑。

  李實正疑惑間,邦華已高聲呼喚:「李指揮使,時候到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期待與決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錦衣衛指揮使公孫遇春應聲而出,走到李實身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冷酷與威嚴,仿佛一頭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李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呼救:「李指揮使救我!李邦華要謀反,快將他拿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一隻即將被吞噬的獵物,仍在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你是何人?」遇春故作不識,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戲謔與嘲諷,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我」李實愣住了。他凝視遇春片刻,再看向邦華,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內閣首輔與錦衣衛指揮使早已聯手,即便是江南製造局總管乃至大明藩王,也難以逃脫他們的制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絕望與無奈,仿佛一隻被捕獲的獵物,終於放棄了掙扎。


  遇春一把揪住李實的衣領,厲聲喝問:「你是否索賄?」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威嚴與不容置疑。

  「沒有!」李實嘴硬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狡黠與不甘,仿佛仍在試圖用謊言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遇春的手漸漸收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冷酷與決絕。李實感到窒息,面色由紅轉白,拼命掙扎。起初他還誓死不認,但在錦衣衛的威嚴之下,他終於心理防線崩潰。

  「我咳咳我說!」李實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恐懼與無奈,仿佛一隻即將被溺斃的魚兒,終於放棄了掙扎。

  遇春鬆開手,李實跪倒在地。他喘息片刻後終於認罪,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悔恨與絕望,仿佛一隻即將被處決的囚犯,在最後的時刻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罪行。

  邦華滿意地點點頭:「既然你已認罪,我就不再姑息。」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威嚴與不容置疑,「來人!將他推出去斬了,以儆效尤!」他一聲令下,舉座皆驚。兵部侍郎張泊鯨低聲勸阻道:「閣老三思啊,他畢竟是陛下的內臣」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擔憂與憂慮。

  「內臣就殺不得了?」邦華反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嘲諷與不屑,「倒也不是不可殺,只是應當交由陛下處置。」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與決絕。

  「先斬後奏又有何遲?」邦華拍案而起,重申了自己的命令。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威嚴與不容置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李實此時已嚇得魂飛魄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認罪就要面臨斬首的命運。他驚恐萬分地喊道:「李邦華你不能殺我!」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仿佛一隻即將被處決的囚犯,在最後的時刻仍在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老夫自然不能親手殺你,但李指揮使卻能代勞。」邦華看向遇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信任與期待,「李指揮使,時候到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決絕與不容置疑。

  「遵命。」遇春提起李實就走出了大堂,身後跟著三四名錦衣衛偽裝的士卒。他們的步伐堅定而有力,仿佛一群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

  沒過多久,就傳來了李實人頭落地的消息。這位平日裡作威作福的總管太監終於倒在了血泊之中。南京的勛貴和朝臣們見此情景無不心驚膽戰,反抗之心也隨之消散。他們萬萬沒想到錦衣衛指揮使竟然會隨邦華南下,更沒想到他第一個開刀的對象竟是陛下的親信內臣。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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