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誰人堪得意

  「噠、噠!」

  繁華鬧市,春日更勝。

  黑水縣西,街道兩旁,樓閣起伏,飛檐翹角,青石街道上,行人勝似車水馬龍,言笑晏晏,多著鮮衣。

  

  四處嘈雜喧鬧,有叫賣聲,吆喝聲,喝彩聲,還有小孩的笑鬧。

  徐安慶騎在黃驃馬上,身著大袖寬衫,色彩鮮艷赤蘭交替、繡有鳥蟲圖案,腰系銀帶,笑容和煦,勝似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新科進士。

  他身旁行著一輛馬車,車窗掀簾,空氣中的酒香、烙餅和油炸果子的氣味,齊涌了進去,裹住了車廂里窗旁的、一張正在照銅鏡的女子面孔。

  女子約年芳二十,蛾眉鳳眼,素有幾分煞氣,如今描眉畫目後,煞中又帶三分媚,猶為可人。

  邢敏在車廂內,仍手持銅鏡照來照去,急聲道:「表哥,我今日妝容,可有問題?那五大武館弟子,素來只相互交際,多有看不上我等,這次喚上了我們野狼幫,還有另外兩個幫派,以及幾個中等家族之人,我武藝可能不如他們,但姿容氣度,可不能叫人小看了。」

  徐安慶騎在馬上,嘆了口氣:「表妹容顏光彩奪目,不化妝亦少有人能及,但此次小聚,論武為主,無需過多介意妝容。」

  「你懂什麼?」邢敏冷哼一聲,「女人氣力天生弱於男,武藝亦是,此次小聚,沒有四大家、三大幫,我之武力,除得武館真傳的女弟子外,不懼任何人,但想得人高看,仍需在其他地方,有所出彩。」

  「是是。」

  徐安慶只得連連應是。

  「哼!」

  話不投機,邢敏也懶得多計較,自顧自對鏡。

  馬蹄聲響,輪轂碾過青石,緩緩沿著人流,來到一處十字街口,東西走向通往春風樓,南北走向通往城外。

  馬車停下讓路的間隙,邢敏抬眼一瞥,望見不遠處一輛裝潢華麗的馬車、車身印有『杜』字,而那車旁,亦有一名俊俏玉面小生騎著馬,車馬之後,尚有幾輛馬車,乃是一個小車隊。

  這時,徐安慶也注意到那小車隊,他暗道一聲不好。

  車廂里,邢敏已經沉聲下令,讓車夫駛過去,攔在了那『杜』字馬車,以及俊俏玉面小生之前。

  邢敏冷冷盯著那個面色一變的俊俏小生,寒聲帶煞道:「楊公子,真是有緣啊,不知此番,是要去往何處啊?」

  楊公子似知理虧,不敢對視,訥訥不言。

  『杜』字馬車裡,卻有一道女聲聽聞後,笑道:「原是邢小姐啊,我差點以為是哪戶賣醋的商賈人家呢,真是討巧,既有緣遇到了,可否要一同出城郊遊。」


  邢敏冷聲道:「免了,我可不敢高攀『德行高潔』的杜七小姐。再者,我此行可不像某些人,無所事事、四處拋媚眼,此番乃是受寧家武館樊大師兄所邀,前往春風樓,開春交流武事。」

  說著。

  她一揮手,示意車夫驅車。

  卻還一邊冷笑道:「對了,看在兩家情誼份上,我規勸楊公子一句,少行樂、多上進,可不要文不成武不就,樊大師兄,可是還邀了好幾家的公子,若是我,被人瞧不上,不再受邀之列,心底多少也會有幾分奮發圖強之意。」

  楊公子駐馬原地,面色隱隱難看。

  黑水縣,四大家族以下,他楊家也還算有名,自也是習文練武,前幾日,寧家武館樊大師兄宴請一事,他自有知曉,知道對方請了幾個家勢無幾的同齡人,卻沒請他,自然有被輕視之感。

  如今連野狼幫的邢敏、徐安慶,都被邀請了,豈不是在樊郃眼裡,他不如矣?加之他改弦易幟、棄邢敏攀杜家,此舉是不是在嘲弄他?

  車廂里,杜七小姐安撫道:「楊郎,那邢敏就是一個沒教養的潑婦,樊郃請她,更是拉低了格調,無需理會,改日,大兄也會設宴,我自會幫你露面。」

  ……

  野狼幫馬車旁,徐安慶騎馬望著不遠處的春風樓,苦笑道:「表妹,事已至此,何必與那楊世美還有杜七娘,再逞口舌。」

  車廂里,邢敏冷笑道:「表哥,你這人就是這樣,瞻前顧後,念頭不達、心氣不順,武途才會磕磕碰碰,不如我……合該改改,氣順則氣概,氣概則氣壯,氣壯則養氣。」

  徐安慶搖頭苦笑,不再言語。

  而春風樓,也出現在車馬前。

  春風樓本是觀風亭,本來東南兩面臨赤渡河,觀河吹風賞景,但城牆改建後,自是無法再觀,但得益於樓內典雅布置,以及積年名氣,還是頗受黑水縣人喜愛。

  三層高的樓閣,正門上方的牌匾呈長方形,龍飛鳳舞寫著三個大字:春風樓。

  「徐公子來了啊!裡面請!樊先生包的三樓,已經到不少貴客了。」一個小廝甩著毛巾堆著臉迎上來。

  野狼幫等三個幫派,保護費就是其中一大收益,春風樓嚴格來說,就是處在野狼幫的勢力範圍,雖有關係不用交,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交了。

  小廝堆著笑,還朝後招呼一個鳩形皓面的佝僂老頭。

  徐安慶笑著下馬,佝僂老頭急忙拘謹生澀的去牽馬的韁繩,剛好遇到盛裝華容的邢敏、走下馬車。

  邢敏甫一下馬車,就從佝僂老頭身上嗅到一股難聞的魚腥味,心氣不順的她,立即皺著眉頭喝罵道:「哪來的打漁的賤民,一身臭魚味,趕緊滾開!」


  佝僂老頭更加拘謹了,但牽著馬的韁繩,不知要不要鬆開避讓,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邢敏見狀,更是怒上眉梢。

  小廝急忙跑了過來,推著佝僂老頭讓他牽馬走到一旁,亦罵道:「沈老頭,都叫你洗乾淨了身子,再來做事,免得之前的一身魚腥臭味,驚擾了貴人!再讓貴人聞到你身上的臭味,就只能稟告掌柜,辭了你的差事!」

  沈老頭唯唯諾諾應是,驚慌的急忙牽著馬走。

  小廝才朝邢敏陪笑道:「邢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這沈老頭以前是個打漁的,他婿家和廚子有些關係,央求掌柜來這邊做事,已經再三要求他將身上魚腥味洗乾淨了,他下次再擾到邢小姐,定不叫他在這做事了。」

  「不要什麼腌臢貨都收,拉低了茶樓的格調。」邢敏才消怒往裡走。

  「是是是。」

  小廝連連應是,卑躬屈膝將人往樓裡帶。

  不一會兒,兩匹駿馬『唏律律』地停在酒樓面前,小廝一見馬上人,笑容更盛。

  「哎呀,顧公子,你可過來了,讓小的一陣好等,旁邊這位公子卻是面生,不知如何稱呼,小的下次才不慢待了。」

  小廝說完,又見沈老頭呆呆地僵在馬廄門前,不識趣上前替貴人牽馬,不由怒罵道:「你個老貨,愣著作甚?貴人的馬,還會自己走到馬廄里嗎?這般不曉事,連魏公子都慢待了,真是得告知掌柜辭了你!」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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