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鐵馬銅橋,如芒在背!
一連三日,魏叢稍熟悉了打熬氣力的舉石鎖,帶教的五師兄吳頌注意到了,便走過來,在演武院裡,教新東西。
「魏師弟,你舉石鎖大致知曉要領了,勤加苦練就行,我再教你鐵馬橫橋,你好雜著練。」
「有勞吳師兄了。」
魏叢忙拱手謝道。
吳頌瞧著是個面冷的,也不敘閒話,直入正題:「鐵馬,指通過馬步將下盤腰腿腳練得極穩當、如墜千斤,馬步站好了,將人架子站出來了,不至於松鬆散散一推即到,才能練好樁功、擺出拳架,是練武里極重要的基本功。」
他說著,叫魏叢站個馬步。
魏叢當即兩腿站開,腰身下沉,雙手平舉,如演武院中其他人一般,吳頌在旁看著、並未說話,魏叢便站著,不過半盞茶功夫,膝腿就酸軟無比,渾身冒汗,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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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兄,我這站法,問題出在哪?」魏叢知道其中定有訣竅,不然院裡其餘氣力比他不大多少的人,站得不會比他長到哪去。
「魏師弟,你先仔細看我。」
說著,吳頌蹲身站出馬步。
魏叢仔細觀摩,前後一對比,立即注意到不少細節,首先是吳頌胸腔起伏格外明顯、呼吸節奏規律,是特意表現給他看,其次是站姿不死硬、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最後是始終抬頭頷首目視遠方,至於發力細節、有衣物遮掩很難看出。
即便如此,他也若有所思,跟著在吳頌邊上重新站馬步,這回學會靜中取動,站姿跟著呼吸節奏一起一伏,果真輕鬆一些,應是身體重心隨著起伏不停轉移,減少了對發力肌肉的勞累。
吳頌不知何時收起了馬步,盯著魏叢,眼底些許驚異一閃而過,道:
「馬步,以馬命名,便是先賢從騎馬中領悟得來,站馬步就如騎馬,要懂得起伏緩衝,卸掉馬勁、自身的勞累勁。」
「呼吸、起伏、發力,是站好馬步的關鍵,要以呼吸引導起伏、起伏帶動發力。」
「起,身體要繃緊上提,收胸、提腹、繃腿、緊膝,腳趾如鷹鳥雞爪扣緊地板;伏,腰坐、腹鼓、腿松、膝落,腳掌舒緩開來,貼合地面……」
魏叢跟著指點去做,當真輕鬆許多,若方才只能半盞茶,如今怕不是能站小半個時辰,不愧是武館,半年才收二十兩銀子,是不是頗實惠?
吳頌道:「等什麼時候,在一牆之隅、卻宛如在縱馬馳騁,胸懷壯闊、登高望遠,馬步就算小有所成了,魏師弟,你後邊再慢慢揣摩……我現在再教你橫橋,即橋手,馬步是下盤、拳架的基礎,橋手就是手上功夫、拳法招式的基礎。」
「是。」
漸頓二法,馬步屬頓、注重巧勁通悟;橋手就屬漸,乃是循序漸進、日積月累的功夫。
魏叢即跟著吳頌。
到演武院裡的木人樁陣區域。
粗略學了『十二橋手』。
『橋』,指人雙臂;『橋手』,即以雙臂化作『橋樑』,要求將雙臂錘鍊得像橋樑銅鐵一般,以此招架對手的攻勢、做出反擊。
寧家武館的橋手共有『十二路』:剛、柔、逼、直、分、定、寸、提、留、運、制、訂,每一路都各有名堂。
又是一天勞累過去,喝過回氣湯入睡。
第二日一早醒來,疼痛緩解,恢復精神。
這日,是寧家武館五日一休的休沐日,讓集中習練的學徒返家、處理雜事。
從曾頭埠往返縣城就要一天了,魏叢就打算跟武館多要一日休沐,他所住的癸舍另外四人倒都是縣城或附近的,也都是近月拜入武館的,因首次湊齊五人,便商量著趁休沐、湊一塊兒吃酒。
魏叢覺著沒必要,但住一塊兒,表現得高冷不合群,那是自找麻煩,更沒必要,便又多要了一日休沐,不想因此被管事的大師兄樊郃說教了幾句,說下次放休不回家了,留在武館加練,方才饒過耳根。
因此。
一大早。
五人前往城牆根下、城門不遠的劉家小酒肆吃早酒,便是同舍的劉貴家,這次也是他做東。
劉貴的父母長兄熱情地招待四人,酒菜多上了不少,少不得說上幾句在武館裡多多關照他家二郎,四人自是客套回話。
但令魏叢疑慮的是,他介紹名字時,劉父似是多看了他幾眼。
「那馬步真是站得我腿酸,什麼呼吸起伏,玄乎得緊,什麼時候才能站樁打拳?」
「聽師兄們說要鐵馬橫橋熟練穩當了,才會教,聽說一旦站樁,消耗會很大,得多吃肉,或者買武館裡的藥湯,柴市的獸肉,魚市的寶魚,費錢的緊。」家中是打鐵鋪的粗壯少年唐大山唉聲嘆氣,三大苦之一便是打鐵,賺的是苦命錢。
「那得練多久?」長一副猴腮的田成,家裡是開雜貨鋪的,語氣有些急躁。
「一般是兩個月左右。」劉貴家酒肆離寧家武館不遠,武館學徒每日進出城他家甚至都能看到,消息靈通些。
「沒有提前的嗎?」
「也有一個多月的,不過得師兄們看好才行。」
談到這,四人的目光,隱隱望向魏叢,四人都是進了武館後隔一次放休、才給教了馬步橋手。
而魏叢五日之內就教了,加上師兄們的態度,以及魏叢的言談舉止,他們自然能看出魏叢更被看好,因此沒有因魚腥味、漁民出身小覷魏叢,反而還有暗暗交好之意。
魏叢:我成雞頭了?
他說了句廢話:「我才來,剛學了馬步橋手,倒沒想那麼多。」
五人雖有同舍之誼,畢竟相知不久,也沒聊多深,不一會兒吃完酒食,謝過劉家人就散了。
魏叢故意走慢了些,等劉貴相送完三人,他才拉著劉貴,到旁邊一條僻靜無人的巷子,在劉貴疑惑的目光中,微皺眉道:「劉貴,你爹方才多看了我幾眼,你能去問問他因何嗎?」
劉貴訝異道:「還有這事?那叢哥你等會兒,我這就回去問問。」
「嗯,麻煩了。」
他旋即點點頭,出了巷子。
不多久,他身影出現在巷子口,快步走了過來,面色有些驚疑。
劉貴來到魏叢身前,驚疑不定道:「叢哥,我爹說,前日上午,應該是咱們爬山練完回城那陣兒,他去買醬,在街邊角落撞見一穿著咱武館學徒練功服的、在跟城裡專做包打聽活兒的閒漢交頭接耳,路過時,正巧從他們嘴裡,聽到你的名字。」
魏叢聽後,一臉納悶:「有人打聽我?」
劉貴點點頭,低聲道:「叢哥,你沒得罪人吧?」
魏叢想了想,果斷搖頭:「沒有,我從村里到縣城,就進武館了,也沒功夫開罪別人。」
「嗯,那些包打聽閒漢,總喜歡打聽些莫名其妙的事。」
「行正坐直,我沒得罪過人、也沒犯過事,打聽就打聽吧。劉貴,這回謝了,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事我不會跟人說,也麻煩你跟你爹那邊,別與人說。」
「嗯。」劉貴連連點頭,「那叢哥,你小心注意些,我就先回去了。」
「嗯,謝了。」
魏叢目送劉貴離開巷子,暗攥著的手才鬆開,抬起來一看,手心滿是汗水、濕漉漉一片,胳膊上汗毛炸起、根根豎立,頭皮則是陣陣發麻,連帶著半邊身子都有些麻木僵硬,後背……如芒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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