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說法
魏家院子。
兩個奶娃娃蹲在桂樹下,一本正經認真地撿著被秋風吹落的淡黃花瓣,主要是姐姐在撿、弟弟邊上看。
月姐兒一口『那一過窩一過』,聽起來似乎是和弟弟均分,但她小手裡桂花越來越多,陽哥兒手掌里一直都是那幾朵,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表情非常疑惑納悶。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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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木門被推開,魏叢提著魚簍走進來。
月姐兒第一時間回頭,見是魏叢,將手中桂花一扔,眉開眼笑站起,仍是搖搖晃晃走向魏叢,陽哥兒反應慢了一籌,等他笑著站起,他姐姐已經走了一半了。
「蟈蟈…蟈蟈…魚魚……」
魏叢本來伸開手打算抱孩子了,但月姐兒笑嚯嚯從他手邊路過,直奔魚簍,對他今日帶回什麼魚更感興趣。
他尷尬摸了摸鼻子,好在後邊跟來的陽哥兒,不像姐姐那般,直接奔向他,被他用手托住胳肢窩,高高舉起,隨後笑聲在農家小院裡灑落一串串。
而正湊著腦袋往魚簍里看的月姐兒,聽到弟弟笑得那麼開心,立時就吃味兒了,也不管魚簍了,朝魏叢舉起手,不停踮著腳尖,急聲道:「蟈蟈,蟈蟈,抱抱,抱抱!」
「月姐兒,魚簍都有什麼魚呀?」
「抱抱!」
「好吧。」
魏叢蹲下身子,將她一同抱了起來,兩姐弟一歲半了,都二三十斤重了,家裡能同時抱著他們倆玩耍的,也只有他這個長兄了,魏樹禮是年齡大了,且又不是做農活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魏錢氏則是更寵兒子,好吃的、好玩的,都優先陽哥兒,決計是不肯給月姐兒同等對待。
院子裡笑聲連連,在廚房裡忙活完,端菜出來的魏錢氏,則是臉色冷淡更勝往日。
原因當然是曾五出事那日,魏樹禮與她爭吵的那二兩五銀子,竟是挨了曾五幾拳要回來的,更別提今日,曾寶慶回村過節,村里魏氏一族多有人過來串門提醒……如此越發是看魏叢不慣。
「嘎吱!」
院門再被推開,這次趕飯點回來的是魏樹禮,他雖掩飾極好,神色從容面帶微笑,但細看還是能瞧出,這個年近知天命的老頭,心情不太佳。
「來,咱吃飯。」魏樹禮逮著一雙兒女親了幾口後,笑著帶頭說道。
這會兒剛入秋,天不算冷,餐桌就在院子裡,方便借著天光吃飯,等天黑了再點燈,便是大戶都捨不得。
晚餐是粟米飯,配蘿蔔燉魚、水煮芥菜,能見油光,在曾魏村民戶里,算是不錯的飯食了,更是煮了一個雞子給陽哥兒月姐兒。
「老大,今天漁獲怎樣?」
「斤兩不太吉利,正正好兩百五十斤。」
「哈哈,這有啥,兩百五十文錢、兩百五十兩銀子,有誰會覺得不好?」
「也是,還是爹您說的有道理。」
「那當然。」
「不過今天,還捕到了一條大黃魚,小臂粗,三斤多重,我沒賣,想著明天中秋,留家裡吃,慶祝一下。」
「嚯,好東西啊,黃魚肉質鮮美,放到縣城酒樓里,少說要一百文……」
魏樹禮也沒說什麼浪費之類的話,很是尊重魏叢的意見。
這一條黃魚稍稍讓魏樹禮心情變好,而在晚飯後,離日暮還有一小段時間,他有些納悶地應長子的請求,進入其臥室。
……
屋內。
借著最後的微亮天光,魏樹禮瞪大眼睛地看清了、魏叢翻出放到床板上的東西,裝在袋子裡的六塊小銀錠,以及一些零碎銀子。
以他大半輩子的眼光,打眼一瞧就知道,約八十五兩銀子。
「老大,這些銀錢?」魏樹禮驚道。
在這個時代,對一般百姓而言,這已經是一大筆錢了,而魏樹禮更是知道魏叢,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出水打漁,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獲得這麼多錢。
魏叢則是抑制著驚喜的嗓音低聲道:「爹,我今早捕魚,在長泥灘附近的水域上,撞見一具飄著的屍體,當時我仔細看了,四下無人,便壯著膽子游過去,一湊近,見那屍體衣著華麗,腰間掛著一沉甸甸的錢袋子……那人身份恐不一般,我怕被人看見不敢久留,也不敢仔細摸索,取了錢袋子就趕緊走了。」
「所以……」
魏樹禮見發了那麼一筆橫財,手都有些抖了。
「沒錯,老大你是對的,那麼一大筆銀子足夠了,長泥灘離去往清河府縣的水道不遠,那人定是在那出事的,福之禍之所依,既要富貴,那就當機立斷,儘可能減少禍事發生的可能。」
「嗯。」
好一陣,魏樹禮才儘量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家長子是個穩當、有主見的,叫他過來,肯定不止說這個,便問道:「老大,這錢,你是有什麼打算嗎?」
魏叢輕輕點頭,咬牙道:「爹,曾頭埠鄭三莫名失蹤、繼任的蔣魁不到一月就又死了,州府那邊的通緝犯梁百岳,又從這邊過路進大澤,雲山水賊的什麼阮氏三雄、沒面目、操刀鬼、浪裏白條,動不動就殺人,我在大澤里都不僅只見過今早這一具屍體,說實話,打漁的時候,一想到這些,都很是惴惴不安……所以,我想拿這筆錢,去縣城武館練武。」
魏樹禮似是想到什麼,不禁點頭道:「世道確實時不比以往了,練武能練出來,確實極好。」
魏叢道:「我取錢的那人,定有來頭,可咱家這些年啥情況,村鄰都清楚,不聲不響拿出這筆錢,村鄰疑慮也就罷了,若與湖上屍體有關係的那人,發現錢不見了,又注意到咱這邊的情況,我怕,會給家裡惹來禍事。」
魏樹禮聽完,十分認可。
「確實,極有可能,如果你要拿錢去練武,對外必須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才行。」
他這會兒驚喜懼交加,腦子有些亂,一時對此沒頭緒,但注意到長子頭腦清晰,便也不再費力想,道:「老大,你有什麼想法嗎?」
「嗯,爹,我初步是這樣想的,您看看能不能行,曾五去世前不是跟咱家有怨嘛,他那在縣城武館練武的兄弟曾寶慶今兒回村,我們是不是剛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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