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心
「這也是我們要立刻決定的事。」
屋裡,鐘山沉聲道。
說著,他望向不怎麼慌的李管事,拉下臉澀聲道:
「李管事,為今之計,只有繞路了,延期的一切損失,會按照約定,由威遠鏢局承擔。」
「只是,能否請李管事,幫忙約束商行的夥計,讓他們不要將延期的事情講出去。」
「至少,近期,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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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由,自然是頭鏢一事宣揚出去,會對還未正式開業的威遠鏢局的名聲,造成重大打擊。
鐘山一邊澀聲說著,一邊亦將目光望向魏叢,帶著些懇請之意,是希望魏叢幫忙替他說話,好讓顧家商行嚴以管束商隊夥計。
這也是他拉上魏叢的主要原因。
但。
魏叢和李管事,都還沒說話。
邢敏卻是煞白著臉咬牙道:
「山叔,不行的,商隊的夥計和下邊趟鏢的,那麼多人,不可能不泄露出去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人還這麼多,其他三家鏢局只要稍一利誘,沒人會能瞞著。」
鐘山苦澀搖頭:「我知道,可是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
「走斷背嶺!」邢敏猛地沉聲。
黑紗遮掩下的她咬著牙,一張白臉上,眸中隱隱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只有走斷背嶺了!才不會延期!惡虎又怎麼樣?許是以訛傳訛!便是成了精的惡虎!我們這麼多人刀兵在手!也不懼它!猛獸都是怕受傷的!我們一定可以嚇住它!」
屋內頓時一滯。
隨後鐘山還沒說話,李管事就急忙說了,他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能走斷背嶺,先前都有兩支商隊出事了,都是請有鏢師護著的,不能心存僥倖。」
貨物延期對他沒什麼影響,可是要走斷背嶺,卻是會丟小命的,李管事當然不可能同意。
邢敏卻是快步走到他旁邊,左手持著刀鞘、右手握在刀柄上抽出了刀刃,亮出了刀光,眼中閃爍著瘋狂,咬牙沉聲道:「李管事,抱歉,由不得你了,斷背嶺你不走也得走!」
李管事面色一變。
「敏兒,你在幹什麼!」
鐘山那邊則是沉著臉喝罵一聲,大手一按,將邢敏抽出的刀、給送了回去,厲罵道:「如果你就是這麼護鏢的,這趟鏢還不如就這麼延期!」
邢敏咬著唇,旋即眼眶通紅、濕潤,啪嗒一聲,大顆的淚珠,就落在了房中的地板上。
鐘山嘆了一聲,語氣柔和了下來,摸了摸她戴著斗笠的頭頂,道:「這事真不怪你,你先去一旁歇著吧,我們會商量出個章程的,待會兒再給李管事道歉。」
邢敏點點頭,淚珠如泉涌、根本止不住,一言不發,轉身快步就走到了一旁的房間,嘭的一聲關上門。
旋即房間裡,傳出被使勁抑著的隱隱哭腔。
魏叢略感尷尬,將目光望向屋外。
鐘山則是嘆了口氣,朝李管事道歉:「李管事,方才真是對不住了,敏兒她只是一時衝動。」
「沒事沒事。」李管事擺擺手,見到邢敏方才那般,他確實沒放在心上,只是他重新強調道:「鍾鏢頭,只是斷背嶺當真走……」
「李管事。」
魏叢忽然出聲打斷他。
李管事一臉納悶。
魏叢卻是朝鐘山拱拱手,道:「鍾鏢頭,稍待片刻,我有些話要和李管事先說一說。」
「沒事沒事,魏公子儘管。」鐘山眼眸中泛起了些亮光拱手道。
·
魏叢拉著不知所以的李管事走出了屋,到一處角落裡,與他小聲說:
「李管事,可知道這趟鏢,我師兄為何要交給威遠鏢局?」
李管事搖搖頭,他平日多負責商事,對武人之間的事知之不多,道:
「這我就不知了,東家吩咐下來的事,我還要東家訴其原委,豈不是倒反天罡?」
魏叢解釋道:「其實,這趟鏢,為什麼會給威遠鏢局,是這樣的……」
魏叢跟李管事解釋了緣由,這趟鏢不僅僅只是普通的押運貨物,還是為了平緩與野狼幫、威遠鏢局的關係,甚至是後者更為重要。
故而,若是走鏢不順利,反而讓威遠鏢局名聲掃地,雖說原因不在商隊、但根子確實還在商隊,就會弄巧成拙,致使雙方的關係沒有平緩,反而會惡化。
「……就是這般。」
「這樣啊。」李管事點點頭,若有所思,他能做到管事,自然不是蠢人,旋即就遲疑了起來,「魏公子,這趟鏢的意義,我是了解了,可,為今之計,怕是只有走那斷背嶺了……」
魏叢沉吟道:「這鏢確實是要走的,也只能走斷背嶺了,方才那邢姑娘,說的也不無道理,猛獸都怕受傷的,我們準備充足些,便是遇到了,大有可能嚇走它……李管事,若是發生最壞的情況,紅雀跑得快,你就騎著它走。」
「魏公子怎麼能這樣說。」
李管事急忙擺手,他只是幹活的,魏叢卻是顧璀同門親師弟,他若是騎了紅雀跑了,東家便是再心善,也得將他皮扒了。
他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走了。」
「嗯,李管事,謝了,回頭我會跟顧師兄說的。」
「不用不用。」李管事再擺手,這回卻是笑眯眯的,明顯口非心是,「那我就進去與鍾鏢頭說了?」
「嗯。」
魏叢點點頭。
·
而李管事,則是重新走回了鐘山所在的房間,隔壁房裡隱隱的哭腔、還在持續。
李管事嘆了一口氣,對著勉強沉住臉色的鐘山,道:「鍾鏢頭,此行既然是貴鏢局主導,那我們商隊,只能唯馬首是瞻。」
鐘山身軀一震,喜道:「李管事,那就是說,縱是走斷背嶺,也無問題了?」
李管事嘆氣點頭。
「李管事,魏公子與你說什麼了?」鐘山拉著他的胳膊欣喜追問。
這時,隔壁房裡的隱隱哭腔,忽然停了,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兩人的談話聲。
李管事想了想魏叢沒叮囑他不要說,便免得對方意識不到,當下便說白了好坐實人情,嘆道:「鍾鏢頭,你早前,怎不說這趟鏢,是因魏公子與邢姑娘的誤會而起,若是早說了,我又怎敢耽誤鏢頭行鏢呢?」
鐘山身軀再一震,一臉恍然大悟,已是想通了關竅,他感慨道:「魏公子,不愧是宗師高足!」
「鍾鏢頭,時間耽誤不少了,還是趕緊出發吧。」
李管事交代一聲,便走出了房間。
鐘山則是立即走到邢敏的那間房前,還沒敲門,門便打開了,正是擦乾了淚水、很不好意思的邢敏。
他見到邢敏這模樣,也不好說些責怪話了,只是嘆道:「商隊那邊,同意走斷背嶺了,這次也還要多虧魏公子,敏兒,上次我聽你爹說了,你向人家道歉很不周到,這次回去,定要好好認真向魏公子道歉才行。」
「嗯。」
邢敏含糊點頭,似在敷衍。
——許是眼下路線的問題暫時化解了,她心中石頭落地,又有餘裕去想其它。
比如,她方才,卻是在昔日瞧不起之人面前、表現出難堪,還更是因當初那件令她極為屈辱之事、才解決的路線問題,她便生不出感激來,反而……成見又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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