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被嚇到了

  第395章 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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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酣斗,已然白熱化。

  戰場上到處都是驚呼亂喊聲,將近兩千騎碰撞在一起,殺聲震天,軍馬奔騰,互相間的廝殺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地面上到處都是人和馬的屍體,還有一些無主的馬在向戰場周圍亂跑。

  數百具倒在地上的屍身,被無數隻馬蹄或靴子踏在泥濘當中,地上這會早已灑滿了鮮血,混雜在已經被踩踏成泥潭的土地上,讓這泥水散發出一種詭異的紫黑顏色。

  在這雙方呼喊慘叫聲響徹雲霄的環境下,李茂貞卻清清楚楚聽清了那廝大言不慚的狂妄言語。

  「汝是朱友文?」

  眯眼細看了片刻,李茂貞才總算稍稍確認此人的身份,眉頭便瞬間皺起來,心下更是一沉。

  他隱約察覺出事態有些不妙。

  朱友文卻不廢話,此時此刻,他雙手掌心正有絲絲縷縷的陰氣不斷向外溢出,整片戰場的血氣好似都在向他匯聚,使得他全身上下仿若散發著九幽地獄之氣,猶如陰鬼纏身,煞氣逼人。

  且在李茂貞疑惑聲未了,他也只是一聲不應,雙腳於地面重重一跺,偉岸的身形已如狂風般卷過數人,直逼李茂貞而去。

  當此之時,李茂貞已在朱友文身上察覺出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半年前他便在鳳翔接觸過。

  那是與蕭硯身上同宗同源的九幽玄天神功!

  幾個一直跟隨李茂貞沖陣的鴉兒軍騎兵尚不知朱友文的可怖實力,仗著身上甲具堅韌,居然還想策馬去擋,李茂貞卻知曉對付朱友文乃至自己這種人,非步陣而不足以成事,遂只是立即喝退數人,徑直越眾而出,瞬間迎上朱友文。

  二人驟然兩掌相接,先是悶聲一響,復而連綿大作,不過呼吸之間,兩人居然便已對掌十數次。

  朱友文適才從天而降,其實已耗了極多內力,此時與李茂貞過招十餘式,黑臉尤為陰沉,不悲不喜,整個人卻透露出一股極癲狂的戰意來,全身煞氣流溢,牽動半邊戰場的血氣,瞬間便似有千絲萬縷的血紅絲線牽引在他背後,開始源源不斷的為他充能。

  連綿的血氣開始在朱友文周身翻滾,他之前消耗的內力頃刻就因此填滿,不止於此,因源源不斷的血氣被他吸納於身,連他的雙眼都開始有血色涌動,慢慢充斥整個眼白。

  這廝身上的殺氣、戰意,竟在不斷攀升!

  若只是和這個怪胚捉對廝殺,李茂貞自能想出無數種方法慢慢磨掉這廝厚的不得了的護體陰氣,這個時候卻完全不能真的沉浸在這一武鬥之間。


  因在二人交手的不遠處,還有一個怪胚!

  這個時候,耶律質舞眼見李茂貞被纏住,居然沒有上去趁勢與朱友文圍殺李茂貞,反而兀自手持降魔杵觸地,古樸薩滿面具後的眼眸則只是緩緩跟著二人的廝殺而轉動。

  李茂貞和朱友文纏鬥在一處,但凡靠近的軍馬都被縷縷罡氣撕出道道血口,二人交手的招式更是快的看不清,遂以他們為中心,又自發形成了一道圓圈似的內戰場來,鴉兒軍和漠北斡魯朵宮衛便圍繞著這一道內戰場繼續衝殺,洶湧的馬群繞著圓圈奔馳,掀起一道不斷流動的塵土來。

  但這二人交手的招式落在耶律質舞眼中,快慢卻如平常,那肆虐半邊戰場且不斷互相碰撞、交雜的罡氣,也傷不到她半分,只是帶著她的法袍裙擺不斷向後獵獵狂舞。

  她左右前後幾無一人,只是安安靜靜的獨自認真觀戰。

  ——————

  「那又是誰!?」

  主營望樓中,述里朵死死托住木欄,目光一眨不眨盯著被塵土籠罩在其中的小戰場,雖只能隱約看見其中廝殺的二人,卻並不影響她辨別出那道後來者的身影,居然能與李茂貞打的難捨難分。

  世里奇香自是回答不出來,她當然也只能回頭去看李嗣源。

  此時營中又是大嘩,擠在寨牆上的人頭俱皆翹首向著彼處戰場張望,無一不在猜測那道身著血紅甲冑的赤發男子到底是敵是友,但顯而易見的是,今日突然冒出兩位足以與大薩滿奧姑匹敵的高手,已然令在場無數人驚愕失措。

  而李嗣源這時候比起他們來,竟看起來還要不堪。一向波瀾不驚的他這會額上竟然生了汗,眼睛瞪的極大,死死看著戰場方向,儼然已經失態,只是一個勁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是他……怎能是他?這人不是死了麼?」

  世里奇香聽力出眾,此時便敏銳的警惕起來:「聖主此言何意?」

  李嗣源瞬間清醒過來,不過臉上的驚愕模樣卻一時遮掩不下去,遂只是乾笑一聲,打岔道:「許是我認錯人了……認錯人了,一定是認錯人了。」

  說著,他在述里朵同樣蹙眉望來的同時,匆忙潦草的拱了拱手:「在下還有要事,需向太后暫時告退。」

  「聖主此態,可不像方才能解本後憂患的樣子。」述里朵看出李嗣源有端倪,但只是不動聲色。

  世里奇香亦也愈加警惕,隱隱遮護在述里朵身前,一直搭在腰間短刀上的手也整個環握起來。

  李嗣源這時候心亂如麻,腦中的一切思路都好像變成了漿糊,之前的所有籌劃似乎都在朱友文現身的瞬間盡數被推翻。

  朱友文究竟是死而復生還是壓根就沒死?


  不對不對……這廝必是死了的!彼時其與冥帝一同當著無數人的面死在汴梁,是成千上萬雙眼睛都看得真真切切的,情報絕不可能有誤!

  可情報解釋不了眼前的事實啊!

  最為關鍵的是,朱友文現身,到底是隸屬何方何派?

  梁朝廢帝朱溫?還是分崩離析的玄冥教?或是……不良帥?

  難道是最不可能的那一點……朱友文這廝,總不可能被蕭硯招降吧?決然沒有這個可能!蕭硯可是明目張胆的要奪了你朱家的江山!

  諸如種種念頭紛雜在一起,最終在李嗣源腦中匯聚成了一點——

  蕭硯竟然一直在關注陰山不成?

  一想到這裡,李嗣源頗有種後背被一隻毒蛇盯上了的陰冷感,哪裡還有心情顧忌世里奇香對他的防備,且說他向來惜命,一個漠北太后的命,可不值得他犯險!

  「哈哈……」李嗣源強自鎮定,打定主意不告訴述里朵朱友文的身份,只是緩緩發笑:「李茂貞經此受挫,已難以趕在趙思溫和耶律曷魯二位將軍回師前威脅太后安危,在下的一點拙計,還是不說出來獻醜為好。不過那人雖與李茂貞為敵,恐怕於漠北而言亦也是敵非友,太后何不讓大薩滿趁二人死斗之際,坐收漁翁之利?」

  「聖主有心了,本後自有考慮。」述里朵深深看了看李嗣源,放任其離去。

  世里奇香倒是因此鬆了一口氣,她與李嗣源交過手,知曉對方武功不弱,僅憑自己一人實則難以與之為抗,且她本來就擅長刺殺偷襲,並不強於正面阻敵,如果李嗣源突然暴起,她恐怕只能第一時間將他撞下望樓同歸於盡一條法子。

  「太后,是不是要奴安排人去給奧姑傳令,伺機對那兩人動手,以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是敵是友,還非李嗣源說了算。」述里朵稍稍沉吟:「命奧姑協助後來者擊殺李茂貞便是,奧姑性子強,恐不願以二對一,你讓人拿本後的佩劍去傳令。」

  言語間的同時,她看著李嗣源走下望樓後,被石敬瑭匆忙迎走,復而眯眼思忖起來。

  ——————

  「泰山大人……」

  石敬瑭同樣有些失措,不過他藏得很深,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驚愕來,只是伴在李嗣源身旁壓著聲音道:「小婿適才擠上寨牆觀戰,頗覺那道身影有些形似玄冥教的鬼王朱友文……」

  「就是他!」李嗣源暗罵:「這廝不是被蕭硯逼死了嗎,奇了他娘的怪哉!收拾一下,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了!」

  石敬瑭趨步跟在身側,不禁吃了一驚,小聲詢問:「泰山這是何意?不是說世子大軍正在經雲州向北嗎?小婿已經觀察過,不滿述里朵的部族實在不少,而耶律剌葛只要占據上風,望風而降者甚而可達十之七八,彼時述里朵被逼到絕境,只能借勢世子,如此一來,漠北豈不唾手可得?」


  李嗣源聽到這裡,臉色愈沉。

  他和石敬瑭都知道李茂貞麾下的那部精銳騎兵是晉國的鴉兒軍,但並不透露給述里朵,便是要營造一種假象,即耶律剌葛已經得了中原諸侯的支持,已有足夠本錢重新入主草原。

  試想一下,本就比述里朵更得草原七部人心的耶律剌葛重新起勢,又得中原諸侯暗中支持,必能迅速席捲大半個草原而威脅述里朵的統治根基。

  述里朵若失去草原的統治,於正忙於攻伐川蜀的蕭硯而言就愈加失去了價值,雙方地位會比起之前來更加不等。

  兩相比較下,願意拿出陰山乃至燕雲十六州來與漠北共襄大舉的晉國,比起蕭硯來更有誠意不提,還可迅速出兵幫助述里朵平定耶律剌葛。

  這兩個條件都遠遠不是現在身處川蜀的蕭硯可以辦到的,述里朵倒向晉國便可謂大勢所趨、自然而成。

  在大帥事先的命令下,縱使逼述里朵背刺蕭硯不成,李嗣源亦可放棄這一漠北太后,轉而支持耶律剌葛掌控草原,只是達到的成效遠遠不如述里朵背棄蕭硯來的狠而已。

  至於袁天罡突然決定要讓李存勖做下一任晉王,李嗣源固然有怨恨,卻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很清楚只憑李存勖的心志,袁天罡絕然不可能讓他在晉王的位子上長久坐下去,等李存勖沒了利用價值,就是他自己上台穩固晉國局勢的時候。

  這便是李嗣源不遺餘力想要促成述里朵投向晉國的原因所在。

  可偏偏就在這最後關頭,朱友文讓他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只怕朱友文突然現身此處,又與蕭硯脫不了干係。」李嗣源對石敬瑭冷冷道:「你可知道,蕭硯已在漢中俘虜了蜀帝王建?王建已然向蕭硯投降?」

  石敬瑭自是知道這一消息,不過還是勸道:「正是因為蕭硯有攻滅蜀國的可能,泰山才更該促使此事辦成吶!若待天下分三而蕭硯據有其二,僅憑河東,如何與有漠北助力的蕭硯抗衡?」

  「此一時彼一時。」李嗣源沉吟片刻,在帳門口向外張望了下:「蕭硯這人……我與他打過一次交道,其和瘋狗無異,所行之事更不可與常人相較,就說這次他孤軍深入攻滅漢中,誰能想得到?如果連朱友文都聽命與他,現下繼續留在這裡,只怕你我一旦沒成功,便會遭到蕭硯的報復!」

  聽李嗣源的言辭,王建被俘與朱友文突然現身就在前後之間,且還都與蕭硯大有關係,確實有點嚇到他了!

  好吧,石敬瑭亦也有幾分俱意。

  他只是遲疑道:「就如此回去?」

  李嗣源冷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然你還想如何?綁了述里朵還是殺了她?」

  「小婿自不敢如此犯險。」石敬瑭道:「小婿只是認為,錯失當下良機,往後在想拉攏漠北只怕愈加困難,伐交不成,往後伐國……晉國恐怕……」


  李嗣源還能怎麼回答,當然只能長嘆一聲便作罷。晉國亡與不亡,何時亡,都比不得當下保住他的命重要!

  如果朱友文真是蕭硯的人,只怕述里朵第一個就要拿他祭旗向蕭硯表忠心!

  此時不跑,還待何時?

  ——————

  戰場上,廝殺聲已經緩了下來,不少鴉兒軍都向西南回顧,能看見趙思溫的漢兒軍和耶律曷魯的部族軍,已然出現在視線遠處。

  李茂貞轟然倒退數步,雖聽到了如此動靜卻並不回頭,他一邊警惕不遠處觀戰的耶律質舞,一邊死死盯著朱友文。

  他發現後者的實力比起記憶中明顯更強了。

  「過了十幾年……」

  朱友文這時候終於說出了露面後的第一句話:「這天下的武功,還是如此不堪。」

  話畢,他復又睥睨般垂眼看著李茂貞,探手伸出五爪:「至於你,比起十幾年前,更不能讓本王盡興!」

  李茂貞理也不理他,由於忌憚耶律質舞會突然插手,他一直都留有餘力,自不會和這個武痴一般陷入自我的狀態。

  他這會餘光瞥見遠處有漠北人捧著一把劍來給耶律質舞傳令,已知今日是擒不了述里朵,只能喟然仰天長嘆一聲,進而毫不猶豫的翻上一匹無主坐騎,下令撤軍。

  「竟然敢逃!」

  朱友文正等著下一場,見此自然勃然大怒,立即動身追了上去。

  不過鴉兒軍裹著李茂貞如潮水般向北退散,朱友文註定無功而返。

  「奧姑,窮寇莫追。」

  傳騎眼見耶律質舞也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被嚇了一大跳,急忙捧著述里朵那柄佩劍相勸:「耶律剌葛並未敗亡,還擁兵數萬,草原各部對太后虎視眈眈,還需你親自屏護太后左右,切不可離遠了。」

  耶律質舞便失去了興致,她來時的坐騎之前被李茂貞殺了,遂只是兀自赤足向回走,亦沒接受身邊人的坐騎。

  ——————

  雙方的廝殺一直持續到了很晚,最後折合下來,到底是述里朵這邊吃了大虧,不少部族軍都被耶律剌葛裹挾而去。

  草原局勢,一時受變,述里朵的獨裁統治終究受到了衝擊。

  最關鍵的是,那位突然現身攔截李茂貞的高手也一去不復返,甚至不知其人是敵是友。

  不過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會有人來秘密求見述里朵。

  「鬼王朱友文麼……」

  述里朵終於有空閒去看關於蕭硯的軍報,同時出聲:「閣下此舉,恐怕是與你那位岳丈背道而馳?」

  簾帳後的陰影處,那人只是謙卑的揖禮下去。

  「天下大局,只有明眼人才看得清。小人只求,來日落魄時,能在太后這裡有一容身之地。」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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