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市集趣事

  第96章 市集趣事

  說實話，這個陶器店裡要賣的陶器跟通常的陶器店大不相同，只有很少的日用陶器，大部分都是製作精美、質地優良的上等陶器，是用來作為室內擺設的奢侈品，其中有一小部分還有破損。

  西俄龐波斯知道這些陶器都是起義軍從富人區搜刮來的，這些窮苦出身的人還真是一分一厘都不肯放過！

  西俄龐波斯無聊的望著對面的銅器店，那曾經是一家金銀首飾店，估計裡面的金銀首飾都被那些士兵給拿走了，改成了銅器店，可裡面幾乎沒有日用銅器，也多是一些裝飾品，比如銅製雕像。

  西俄龐波斯忍不住又開始腹誹，他不認為在如今這樣的局勢下這些玩意兒能夠賣得掉。

  和旁邊的商鋪同伴閒扯了一會兒，西俄龐波斯就看到市集的入口有人影晃動：那個叫阿拉科西亞說的沒錯，今天還真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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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器店就位於市集入口附近，他看得一清二楚，進來的人都是薩拉皮亞民眾，他們在入口張望了一會兒，就急著朝街道里奔，有冷靜一些的人先來到陶器鋪前詢問：「賣麵粉、蔬菜、肉食的在什麼地方？」

  「改到最裡面了。」西俄龐波斯伸手指了指，心想：這些叛軍還有點狡猾，把賣食物的鋪子都放到市集最裡面，這樣薩拉皮亞平民就不得不經過所有的鋪子，可他們要沒心思買，你做的再巧妙也沒用。

  儘管他心裡這麼想，嘴裡還是忍不住吆喝起來：「賣陶器啦，上好的陶器！科林斯的黑陶1雅典的紅陶！還有名家的瓶畫！以前這些陶器都是擺放在豪富貴族家中，現在你卻有機會擁有它！快來買吧，別錯過了這個大好的機會！……」

  西俄龐波斯吆喝了好一會兒，直至口乾舌燥，這才住了口，端起木杯喝了一口水。

  這時，一個矮胖的人影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西俄龐波斯眼睛一亮，立即堆起笑臉，點頭哈腰的說道：「索里克拉斯，早上好！您要買陶器？」

  索里克拉斯，薩拉皮亞商人，城鎮議會議員，家境殷富，卻生性吝嗇，寧願住平民區，也不願在富人區建府邸，也恰恰因為如此，他幸運的逃過了被起義軍清算。此人生活簡樸，但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收藏好的陶器。

  西俄龐波斯跟他打過交道，所以覺得生意來了，表現的很是殷勤。

  索里克拉斯也認出了西俄龐波斯，詫異的小聲問道：「你也加入了這些叛……呃，自由義大利？」

  「我沒有！只是他們威逼著我為他們做事，我敢不聽從嗎！」西俄龐波斯趕緊小聲的為自己辯解。

  索里科拉斯根本沒在意他說的什麼，又湊近了一些，有些焦慮的低聲問道：「叛……自由義大利到底想把我們這些人怎麼樣？！伱給他們幹活，你知道嗎？！」

  西俄龐波斯還真的知道，因為阿拉科西亞幾次跟他們說過此事，希望當薩拉皮亞民眾問起時能夠告知他們、以解除他們心中的疑惑和擔憂。

  「索里克拉斯，我聽他們一個管事的說過，只要你們不去觸犯他們在城裡頒布的那幾個法令，規規矩矩的在城內生活，他們絕不會傷害你們，也不會奪走你們的財產。就算將來他們要離開時，也依然會保障你們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完完整整的留下這座城鎮……」

  西俄龐波斯說完，又強調了一句：「當然這都是我聽他們說的，這些人到底能不能真正實施，還得再看看……」

  這些天一直擔驚受怕的索里克拉斯完全忽略掉西俄龐波斯後面的提醒，只聽他想聽的東西，頓時長吁了口氣：「要是能這樣就太好了！太好了！哎喲！」

  索里克拉斯一聲慘叫，扛在肩上的麻袋掉在了地上，他顧不得揉扭傷的腰，先低頭去查看袋子裡的小麥有沒有撒出來。

  西俄龐波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獨自出來買東西？也不帶上你的奴僕？」

  「不能帶！不能帶！」索里克拉斯連連搖頭：「萬一他們一出來，就去投奔叛……自由義大利怎麼辦！」

  西俄龐波斯默然，他確實聽說起義軍至今沒有向平民們索要奴隸，但如果奴隸主動逃離主家投靠他們，他們也定會接收。不過以索里克拉斯的地位，家裡卻只有五六個奴隸，若真是跑了一兩個，他恐怕會心痛的要死！

  索里克拉斯這種謹小慎微的態度讓西俄龐波斯的心理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他居然敢在心裡嘲笑這位薩拉皮亞的議員，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

  「不多說了。」索里克拉斯定了定神，看向鋪里擺放的陶器，臉上流露出艷羨之色：「這些陶器真的可以買嗎？」

  西俄龐波斯立即抖擻起精神，說道：「索里克拉斯，您是行家，肯定都看出來了，這裡的陶器大多數是來自那些大人的府邸，都是質量上乘的名貴陶器，自由義大利中也有識貨的人，不過他們覺得這些陶器還沒有普通陶罐實用，運輸起來也不方便，所以才拿出來售賣，而且給出的底價也不太高。

  這可是難得的擁有這些寶貝的大好機會！我今天來市集的時候，可是看到有商船進入港口，聽管事的人說外邦商人也會來這裡採購，您要是出手晚了，說不定這裡的這些名貴陶器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索里克拉斯沒有說話，兩眼死死的盯著鋪里的陶器，那神情就像是要吃了它們似的，但是他心裡還有些猶豫，因為他感覺到起義軍對富人的仇視，不然不會清洗了整個富人區，拿走了他們積蓄的財富，所以這些天他都膽戰心驚，就連這次出來都是做好了被幹掉的準備，身上只帶了剛夠買一袋麥子的錢，現在如果大肆購買陶器，讓這些叛賊發現他很有錢，而起了歹心的話，那可就……

  西俄龐波斯見索里克拉斯在猶豫，轉身到貨架後方拿出一個東西，放到他身前：「您看這是什麼？」

  索里克拉斯定睛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不是凱德索都拉斯家裡的那個——」

  「沒錯，正是凱德索德拉斯家的珍藏——雅典制陶名家尼爾喬斯的雙耳細頸瓶、畫家潘菲爾斯親手繪製的瓶畫，這可是我們薩拉皮亞城的寶物！以往絕大多數人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現在您卻可以將它買回去作為你家的珍藏！」

  索里克拉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撫摸光滑細膩的瓶身，儘管因年代久遠的原因使它紅色的瓶畫有點暗淡，但整個陶器保存的很好，沒有瑕疵的完美陶身、栩栩如生的雅典娜誕生的瓶畫故事，觸摸它就像觸摸到了雅典的那個黃金時代。

  突然，索里克拉斯的目光凝聚在瓶口，責問道：「這裡怎麼會有一個缺口？！」

  「那些粗癖的叛軍根本不懂這陶器的珍貴，從凱德索拉都斯府邸把它拿出來的時候給磕了一下。」西俄龐波斯小聲的解釋道。

  「這真是暴殄天物啊！」索里克拉斯痛心疾首的捶胸斥責道。

  「對於您這樣的陶器行家來說，應該很容易將它修復。而且正因為有這個小小的缺憾，所以它的標價才10個奧雷。」

  「10個奧雷？！250個第納爾啊！噢，這也太多了！」索里克拉斯頓時叫嚷起來。

  「才10個奧雷就能將這件薩拉皮亞的寶物收藏到自己家中，所有薩拉皮亞民眾都會羨慕您的！」

  西俄龐波斯充滿誘惑的話語讓索里克拉斯抽搐著臉皮，但他依然在猶豫。

  西俄龐波斯決定再加一把火：「您是咱們薩拉皮亞的名人，我們這裡的人都認識你，這些叛軍應該也知道您是富人，雖然他們說了『不再隨意殺人』，但如果你買了這些陶器，就等於把你的錢給了他們，這樣你不就更安全了嗎！

  而等到他們離開之後，薩拉皮亞恢復了正常，這些陶器的價格肯定上漲，到時候您再賣出一部分陶器，不但可以掙回原來的錢，還能賺不少……」

  索里克拉斯心動了，關鍵是天天提心弔膽的日子讓他快瘋掉，他咬了咬牙，說道：「把這些個好陶器都給我留著，不准賣出去，我要回去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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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庇格瑞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瘦長的個子，淺色的皮膚，波浪狀的短髮，高而窄的鼻子，灰棕色的眼睛靈活的轉動著，看上去就是一個不老實的傢伙。

  「你就是西俄龐波斯，那個用半天時間就賣出了陶器店一半陶器的人？」

  「是……是的，大人。」

  「你是希臘人？」

  「伊……伊利里亞人，大人。準確的說，我……我父親是伊利里亞人。」下午阿拉科尼亞二話不說就帶著西俄龐波斯來到了港口的行政管理室，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因此顯得有些緊張。

  這倒挺符合首領對加入隊伍的新人的要求……庇格瑞斯心裡想著，又問道：「聽說買走陶器的索里克拉斯家裡很有錢，這些錢一定是靠著壓榨可憐的奴隸們掙來的，對於這樣的富人，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對待？」

  庇格瑞斯說話的語氣平淡，卻讓西俄龐波斯心裡一緊，硬著頭皮說道：「大……大人，索里克拉斯過去是很有錢，但他通過賣陶器將所掙得的錢都交給了我……我們自由義大利，既然我們都說過了，『只要他們在薩拉皮亞城裡遵守我……我們的法令，就不會對他們進行懲罰』，因此我想……我想——」

  「這些話你對索里克拉斯也說過吧。」庇格瑞斯插話道。

  在那一刻，西俄龐波斯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庇格瑞斯卻露出了微笑：「我聽說這個索里克拉斯是個吝嗇鬼，平時就連吃條魚都要考慮半天，你能夠勸說他拿出一生積蓄來購買那些陶器，足以證明你的能力，只讓你在市集裡賣東西太浪費你的才能了，可願意到我的手下來幫我做事？」

  我可不想跟你們牽扯太深……西俄龐波斯心裡是這樣想，嘴上卻鬼使神差的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當我的助手，代表我們軍隊去跟來港口貿易的外邦商人們談判，達成貿易協定，以儘可能高的價格出售我們的貨物，以儘可能低的價格購進我們需要的物資……」庇格瑞斯認真的解說道。

  在上次的軍隊會議之後，他通過沃勒努斯好不容易選定了五位能寫會算的手下，但在接下來的共事中他發現這幾個手下都缺少能說會道的才能，很難協助他更好的同商人們談判，所以才動了心思，讓手下去考察這些在市集裡售賣物品的新人。

  「如果你表現出色，我會向馬克西姆斯首領請功，讓你正式成為我手下的一員，將來專門負責貨物買賣的事務。」

  西俄龐波斯無精打采的走出房門，面對著庇格瑞斯這位自由義大利的頭目，習慣於服從主人的他沒敢拒絕，但心裡始終有些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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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薩拉皮亞港口到了！」

  「直接開進去！」站在船頭觀望的泰格查理斯毫不遲疑的對船長大聲說道。

  於是，其商船速度不減的朝著港口駛去，超過了前方幾艘在港口外徘徊的商船，泰格查理斯還掃了一眼，心中頗為鄙夷：你們都到這裡了，還猶豫什麼呀！

  商船穿過大開的水門，駛進了港口。

  薩拉皮亞港口不小，但停泊的船隻並不多，碼頭上人員也少，顯得有些蕭條。

  看到這個場景，泰格查理斯反而感到興奮。

  這時，一艘快船迎了過來，單桅上飄著一面繪有「男子持棍打狼」圖案的旗幟。

  泰格查理斯心中更是大定，與對方船上的人員通過話之後，就在快船的引導下，靠向了一個空置的碼頭。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