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歷史的終結

  如禁宮之主所說的一樣，在九州氣運缺失的狀況下，儘管尹秀使出混身解數，仍舊處於下風。

  因為他面對的是九州千百年來，隱藏在幕後的深沉惡意。

  這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導致的，而是九州所有鍊氣士，霸者，大神通者造成的。

  只因他們在過去也未發現，或者不阻止這個趨勢，以至於到了今日，禁宮之主已從依附氣運而生的妖物，變作了執掌，操縱那些歷史上的霸者，馭者們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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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半仙看的著急，「尹哥仔所說的，有人會放出氣運，是真的嗎？」

  其實他心裡已否定了，這就好像要一個人將身家全丟出來，並且於他而言毫無回報，這樣於自身完全沒好處的事，誰又會去做？

  但馬小玉堅定道：「我知道有個人，一定會幫忙。」

  「誰？」

  「茅山大天師，南宮白星前輩。」

  「南宮白星啊。」

  劉半仙嘖了一聲，「他確實是有大神通的人。」

  「沒錯。」

  羅維也有印象，「他在港島幾乎打的那隻旱魃支離破碎。」

  「可是？」兩人異口同聲問馬小玉。

  馬小玉看向天空，「還記得嗎？在離開港島，北上去長白山之前，我和南宮老天師見了一面。」

  「那可是南北天師史詩性的會面啊。」劉半仙感嘆道。

  馬小玉謙虛道：「也說不上有什麼好史詩的，畢竟我道行太淺，閱歷也少，是理解不了南宮天師的深意的。

  那充其量只是道門後輩拜見傳說之中的前輩而已。」

  「可是，」劉半仙摸著下巴，「南宮天師也是下了個艱難的決定啊。」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如此，但對南宮天師不是。」

  馬小玉言語裡全是敬佩，「這不是我在給他戴高帽子，也不是我慷他人之慨，而是南宮天師他確實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知道，他確實是個偉大的人，我輩典範。」

  劉半仙也滿是敬意，「一代又一代，正是天師們延續，光大了九州道統。如今這重任，落到你和尹哥仔身上了。」

  「我們嗎？」

  馬小玉失神一瞬後微笑道：「那我輩也不可以失去了這傳承啊。」

  話音剛落，無風的風暴之眼中，一條紫色蛟龍飛來，在空中盤旋，翻騰。

  「來了！」

  幾人一起往天空看去。

  禁宮之主也察覺到了新的氣運出現，仰頭看了一眼後滿是不安。

  尹秀倒也沒有多少欣喜，只是微笑道：「你看，我沒騙你吧？新的氣運來了。」

  「不可能的，為什麼會有人甘願放棄自己的機緣，往註定乾涸的水坑裡注入活水，做杯水車薪的事情？」

  「因為我們都相信奇蹟啊。」

  尹秀手指抹過北天斷魔劍，將一縷真陽命火擴大成為活靈活現的火龍，砸向禁宮之主。

  禁宮之主提氣，一劍將火龍斬碎，流火四濺。

  「奇蹟？」

  禁宮之主在烈焰中獰笑，「我儘管將它破碎給你看！」

  他兩指併攏指向天空，身上黑氣化作一個半透明的猙獰鬼頭，飛往紫色蛟龍，似乎要將它吞噬。

  尹秀看都不看，繼續一劍砍向禁宮之主。

  在他的背後，馬小玉和劉半仙齊齊出手。

  馬小玉滿頭青絲一瞬變色如雪，雙眼射出金光，指甲也染上一抹猩紅，宛若羅剎魔女。

  「天師敕令，日神東君行法，急急如律令！」

  三張厚重符紙齊出，馬小玉手捏劍訣，三色霞光從符紙上散發出去，直擊那惡鬼頭顱。

  劉半仙其實並沒有截擊那個鬼頭，而是拿出一個玻璃水盅，將一張符紙伴著柳條丟入盅中。

  「瑪尼瑪尼哄，潛龍吸水，引龍！」

  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詞，符紙燃燒，無水的器皿之中湧出清泉，緊接著在空中的那紫色蛟龍受到感應，往他手中飛來。

  禁宮之主察覺到異常，見自己的邪氣被馬小玉所阻攔，也不顧尹秀正在攻向自己的要害，倉促之間抬手向著劉半仙射出一道宏偉光柱。

  尹秀想要阻攔已來不及，那光柱近乎有碗口一般大，所過之處，地面粉碎。

  羅維出手，先是將王血劍射出，緊接著整個人也一躍向前，擋在馬小玉和劉半仙前面，以身體做兩人的盾牌，直面光柱。

  爆炸聲中，龍吟響徹禁宮。

  劉半仙口鼻出血，身體不由顫抖。

  馬小玉擔憂地看向他。

  「無妨。」

  劉半仙擺手，「阿叔我什麼沒見過，區區一點威壓，我還頂得住啊。」

  隨著他將另一隻手蓋在玻璃盅上，玻璃水盅里沸騰的漩渦逐漸平息下來，變得平靜，而在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多了一尾游龍。

  「龍入水了！」劉半仙興奮道。

  羅維背對著他們，豎起一個大拇指，以示自己聽到了。

  禁宮之主當即舉起長劍，打算再攻，然而尹秀已經一劍砍來，不給他任何機會。

  又對了一劍之後，劉半仙將紫色蛟龍釋放出來，指引向尹秀。

  尹秀借著反作用力，倒掠而去，同時伸手，紫色龍帝子飛來，融入尹秀的手掌之中。

  五色龍帝子之力上再添一力，尹秀生出新力，六龍共鳴，他腳下地面破碎，氣勢洶湧爆發。

  禁宮之主眉頭緊皺，那青蔥少年的臉龐顯得憂心忡忡。

  然而他沒有這憂慮的時間，尹秀再次手捏劍訣。

  極道法·銀河星隕！

  天空之中，一個小山頭穿破雲層，露出巍峨身影。

  劉半仙一見到這陣勢，想起之前在南疆遠遠見到的尹秀同皇者重羅的那場戰鬥，那法術的威力叫整座山頭在瞬間被移平，就連堅硬的岩石也化作流動的岩漿。

  而如今，尹秀施展法術搬來的這山頭看起來竟比之前還要大上許多，堪稱遮天蔽日。

  於是他連忙叫道：「快走！快走呀！尹哥仔出這招的話可顧不上我們了。」

  劉半仙著急地伸出手，卻抓不到別人的衣袖，只胡亂抓到了一片空氣。

  他回過頭去，只見馬小玉和羅維已經撒開腳丫子，不知道跑到多遠去了。

  「等等我啊！」

  劉半仙話剛出口，禁宮之主已經舉劍，對著那從天而降的巨大隕星砍去。

  白光吞沒一切，爆炸帶來的風暴將劉半仙掀起，把他頭上腳下吹飛出去。

  在劉半仙感覺頭昏腦漲，天旋地轉，以至於連膽汁都要吐出來的，羅維伸手抓住了他，把他好像一個布袋那樣抓下來，終於叫他雙腳踩在地上。

  「很危險啊！」

  「不是很危險，是極度危險。」羅維強調道。

  這時候爆炸的風暴還在向四面蔓延，將那些磚瓦吹飛，宮殿一座座倒下。

  禁宮之主站在地上，雙手持劍，抵禦著隕星的衝擊。

  即便腳下地面已經粉碎，數十米內面目全非，然而他站在這大內禁宮之中，便已是天下無敵。

  隕星在他的阻擋之下開始龜裂，露出道道裂紋，那遮天蔽日的巨大山頭開始崩潰。

  「我說了，要將奇蹟在你面前摧毀的，如今我就先粉碎這星星給你看吧！」

  禁宮之主大笑，手臂用力，隕石粉碎，四濺。

  他的笑容轉瞬即止，因為在那堆碎石之中，尹秀從其中一躍而來，快若流星，猛若烈火，手中北天斷魔劍金光大作。

  「來得好！」

  禁宮之主將面前一塊巨石粉碎，再不講法術劍路，一劍迎向尹秀。

  尹秀身上六色龍帝子爆發，劍上纏繞厚重罡氣，一劍斬下。

  鏘！

  金屬碰撞的聲響似乎將空間撕裂，叫他們周圍產生細碎的漣漪，好像整個空間都被這劇烈的斬擊氣浪所影響。

  雙方手上都緊握著劍，正在角力之時，禁宮之主卻是露出一抹冷笑，緊接著他那截看起來只是裝飾的尾巴突然刺出，扎向尹秀的胸膛。

  噗嗤！

  龍尾上的倒刺從尹秀後背刺出，鮮血淋漓！

  馬小玉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禁宮之主也瞪著眼睛，要看清尹秀這個仇敵的死相。

  然而尹秀眼裡卻是依舊神采不減。

  【六道行者·阿修羅】：主動技能，技能發動時，以使用者為中心，在一定範圍內進行時間回溯。

  時間回溯範圍內，一切因果，事物形態必定回溯，無視法術，靈寶，結界影響。

  空間中的漣漪消散，龍尾從尹秀體內抽離，兩柄原本碰在一起的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分開，甚至尹秀又變成了從空中落下，向他斬出一劍的狀態。

  禁宮之主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然而他並不在意，因為這無非只是再來一次而已。

  兩柄劍相碰的瞬間，禁宮之主再次將尾巴刺出。

  尹秀棄劍，隨著北天斷魔劍從他的手上掉落，龍尾也從尹秀的肋間穿過，帶起一片血肉。

  【他棄劍來躲過這一擊？】

  【然而，你手裡已沒武器了！】

  禁宮之主尾巴將北天斷魔劍抽飛，同時將劍高高舉起，居高臨下，向著尹秀斬落。

  尹秀沒有後退，而是下潛身形，撞入禁宮之主懷中。

  找死！

  就在這時，禁宮之主見到尹秀背上寒光閃爍。

  尹秀抽出了另一把劍，名劍嘲風！

  嘲風劍上，無數藏在劍身連接處的齒輪，線軸斷開，極速旋轉，運作，森森蒸汽噴涌而出。

  嗤！！

  尹秀與禁宮之主錯身，北天斷魔劍在空中轉了幾圈，徑直插入地面之中。

  「最後一次機會。」

  禁宮之主回頭看他，「這是你君臨九州的最後機會，只要你點個頭，統御九州的最高權力便會眨眼間落到你的手裡，同時，也能叫你長生不死。」

  尹秀搖頭，「對於我來說，不管是君臨九州，還是長生不死，都沒什麼吸引力啊。」

  「那你要什麼？」

  禁宮之主不解，「明明只要有了那樣的權力和威能，什麼樣的幻夢都可以實現吧？對你來說事情已簡單到不是你想要什麼，而是你要什麼而已了。」

  「我知道。」

  尹秀搖搖手指，「我也並不是無欲無求的，其實我一直是想做一件事情的。」

  「說出來。」

  禁宮之主期待道：「儘管說出來。」

  尹秀咧嘴，「我想到夏威夷海灘上曬太陽，喝飲料。」

  「夏威夷？」

  禁宮之主歪著頭，似乎從未聽過這個地名。

  然而於九州的霸主來說，似乎去哪裡都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於是他答道：「不管是哪裡，不管那夏威夷是在天上，還是海里，在你繼承了大統之後，都能輕易去到。」

  「沒錯，可事實上，就算不當什麼皇帝，我也能去夏威夷曬太陽的。」

  尹秀將嘲風劍收起來，「我的意思是，我想要自由，無拘無束啊。」

  「皇者不都是隨心所欲的嗎？」禁宮之主越發地不解。

  「錯了。」

  這是尹秀最後一次否定禁宮之主。

  「皇帝只是強大，為所欲為而已，然而跟自由自在是扯不上關係的，你還未搞清楚嗎？」

  尹秀伸手向他示意了一下周圍。

  「這麼大的宮殿，再加上比這巨大的宮殿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遼闊國土，拜倒在他腳下的千千萬人民，還有那抬一抬手指便能血流千里的權力，皇帝，霸者們被這些東西束縛住了，哪裡自由，哪裡灑脫？」

  禁宮之主無語，終於又問道：「可你的辛苦奔波呢？本質上不也是被這九州的前程所束縛？你要知道，打倒了我，並不意味著一切的結束。

  你所相信，追尋的前途並不一定光明，燦爛，也許眼下便是你最好的命，可你拒絕了，錯過了此生僅有的機會。」

  「我知道，也許一切到頭來都是虛幻，浮雲。」

  尹秀點頭，「不過沒關係，覺得屋子黑了，要點一盞燈是很正常的吧？這是人之常情啊。

  即便燈一亮，會照見吃人的怪物，可這不是燈火的錯。」

  禁宮之主沉默半晌，他的尾巴斷開，掉到地上，脖子上也出現一道明顯的劍痕。

  「你到底是誰？」

  「我？」

  尹秀指著自己，「一個路過的茅山道士罷了。」

  話音剛落，禁宮之主身形粉碎，化作虛影消失。

  與此同時，整個大內禁宮之中響起一種好似嘆息的隱約聲響。

  尹秀張開雙手，馬小玉柔軟的身軀撲入他懷中。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