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火映山紅
石九定了定神,「朱捕頭,這可……」,沒等他說完,朱頭擺了擺手,「不關你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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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嬸養豬,自然也殺過豬,聽朱頭這麼一說,反回了個神,起身扣緊了衣角,又捋了捋頭髮道:「朱捕頭,這東西在我這,我可真不知道。」
朱頭一樂,拎起兩張人皮道:「都說了不關你們的事兒,這皮骨被什麼東西吸乾了血,連骨髓都沒了,輕的很。昨天夜裡,我跟了他們倆一路了,可不知怎麼,他倆就往你家豬圈裡跑,我跟過來看的時候,他們就成這樣了。」
張二嬸道:「昨晚?昨晚我啥都不知道,睡得很沉。」
朱頭道:「你要睡的不沉,現在我就索了你去衙門裡問話。」
石九猛然想起野豬精和那頭公豬,會不會那野豬精幹的,這話他可不敢提,轉而問道:「這兩個就是……」。
朱頭直截了當,「縣官大人的小妾和她的小情人,」石九聽了一陣肚子疼,剛才被張二嬸逼的差點沒退路,這會子放了鬆了又碰見這麼個事兒,忍不住放了個屁。
「卟」的一聲,屁剛放完,朱頭手裡的兩幅皮骨一散,份量又輕了許多。
張二嬸一臉驚訝,指著那皮骨道:「這…,這不是人皮。」
朱頭拎起一看,這兩副皮骨也太輕了,用手摸了摸,是紙的。朱頭臉色一沉,中計了。
昨晚他跟了這兩個東西一路,原來是兩個紙人,想是人家的分身術,真的兩人早已跑遠。捉賊的,被賊糊弄,那是莫大的恥辱。
朱頭拎起兩個紙人仔細看了看,發現兩個紙人的頭上,各插了兩枚紅色的松針。
所謂松針,就是松樹的葉子,這東西又細又小,還有點子扎手,所以才做松針。
石九看了眼,「我們這,可沒有這樣的松針。」
朱頭抬頭,看著遠處的萬年河,河的一頭,是一片朦朧的山影,「十方山,只有那兒才有這樣的紅松。」
石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朱頭轉向張二嬸,「這位軍嫂,今天能不能成親?」
張二嬸一懵,「什什…,什麼?」
「你不是娶漢子麼?」
「是啊。」
「娶我,我還帶著官餉,辦完了這個案子,我還能得賞錢,我昨晚在你家豬圈外睡了一宿,我喜歡你圈子裡的味道。」
「什麼味道?」
「豬騷味。」
張二嬸抬手就是一巴掌,朱頭卻沒有躲,臉上留了五道手印,張二嬸指著朱頭罵道:「我雖是寡婦,可也是軍寡,身上這股味道天生的,註定是個養豬婆。你們這群混帳拿這個味道笑話我,一個個都是些雜毛鬼齷蹉貨,你們倆統統給我滾。」
張二嬸的本名,叫做苗秀秀,自打嫁了人,隨了夫姓。丈夫一死,人都叫她張二嬸,身上的豬騷味,總有人背後笑話,她也都知道。
可當著她的面,說喜歡她一身豬騷味的,朱頭是第一個。這若是個玩笑,對苗秀秀是最大羞辱。
朱頭一拱手,「你誤會了,我這人簡單,有過兩個媳婦,第一個難產死了,後娶了一個,又得病死了,人都說我雖然是個捕頭,可是命硬克妻,我也就沒再娶媳婦。
昨晚我在你這豬圈旁,是我這麼多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我是個孤兒,本就沒人要,我娘在豬圈裡撿了我,我娘不能生,我爹又姓朱,他倆不識字,就把我當頭胎養,所以給我取個名字叫朱頭。
昨晚在你這兒,我很有家的感覺,方才見你要喜歡這個小哥,可人家不肯,我覺得咱倆挺合適,而且,我不但聞不到你身上的豬騷味,我還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十分迷人,我很喜歡聞。實不相瞞,我昨晚…」。
朱頭把頭一低。
苗秀秀問,「昨晚怎麼了?」
「我隔著窗戶,偷偷…」。
「偷什麼………」。
「偷聞了你的味道。」
石九瞪了朱頭一眼,「人家可是兵寡,你不想當差了。」
苗秀秀瞪了眼石九,「你閉嘴,不關你的事。」石九立馬閉嘴。
朱頭繼續解釋:「我知道,我該死,可是你窗戶飄出來的那股味道,實在好聞,我想進房可又不敢,想敲門又怕打擾你休息,所以我就在你窗戶下睡了一宿。」
說到這,朱頭黑臉一紅,那臉顯得更黑了些。苗秀秀聽得心跳加速,口中卻道:「你這算偷看兵寡。」
「我沒有,我是聞,沒有看。」
「少糊弄我。」
「我是真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當我沒說,如果你信我,我這裡……,這裡……」,朱頭放下紙人,掏了掏衣兜又摸了摸袖子,總算從裡面掏出一個紙包,一首托著,一手打開。
苗秀秀一看,是枚戒指。
朱頭道:「這是我娘送我的,第一個媳婦帶過,第二個也帶過,人家都說不吉利,可我捨不得扔,我第一個媳婦她人好,可惜命薄;第二個媳婦打算跟我生娃,可惜身體不行,也走了,我也就這點家當,你要願意,我今天送你,當個定親禮。」
說完把戒指朝苗秀秀一遞,苗秀秀盯著戒指,卻沒有接。
朱頭等了一會,見苗秀秀沒反應,又把手縮了回去,把戒指包好,正要放回袖子裡,苗秀秀開口了,「等等。」
「嗯…?」
「我再看看那戒指。」
朱頭又把紙包遞了過去,苗秀秀伸手要接,朱頭一把扯了苗秀秀,苗秀秀被他扯的轉了個身,屁股正貼著朱頭的肚子。
苗秀秀羞的面紅耳赤,奮力掙扎道:「你…,你放開我。」朱頭一手抱著苗秀秀,另一隻手裡多了只箭,那包了戒指的紙包掉在了地上。
石九也動了,他就地一滾,方才站的地方,也多了一隻箭。
朱頭一手抱著苗秀秀,一手拿刀鞘擋著身子,石九一腳揣開張二嬸苗秀秀的家門叫了聲,「進屋。」
三人進了屋,朱頭一腳關了門,苗秀秀順手插了門栓,外頭沒了動靜。
石九沖朱頭使了個眼色,朱頭一點頭,鬆開了苗秀秀,把她往身後一藏,自己貼著房門邊,刀對準了門頭,苗秀秀也懂,貼著朱頭不出聲。
等了一會,半天沒動靜,只有幾聲豬哼哼,石九貓著腰拿刀尖撩開窗戶,見屋外沒人,只有空地上插了三隻箭。
沖朱頭點了下頭,意思沒人,朱頭拉門栓開了門,石九直接從窗戶竄了出去。
張二嬸苗秀秀的家,靠著萬年河,算是鄉尾,他們家養豬,怕味道衝著村里人,所以在這蓋了屋建了豬圈,偏是偏了點,人少。但這裡靠著官道,車子進來裝豬也方便,離河又不到兩里地,下去就是碼頭,用船裝豬也方便。
門前空地大,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風大,壞處也是風大。
這地方,夏涼冬冷。
朱頭蹲下,用刀挑起地上一隻箭,刀一撩把箭放平,石九湊了過來,朱頭問:「眼熟麼?」
這箭的箭頭分了岔,開了個一寸長的細小口,箭頭成了兩股,這東西自己用過,石九看了一皺眉,「水火成功翎,兵部?」
「這東西沖咱們三個來的,」朱頭起了身。
「那怎麼不出來動手。」
「這是警告,再查下去,他們就要咱們的命。」
「縣大人那邊?」
「我得回縣裡一趟。」
朱頭說完轉身就走,苗秀秀喊了一聲,「你去哪?」
朱頭沒有回頭,「回縣城。」
苗秀秀帶著哭腔,「那我呢?」
朱頭沒停步子繼續走,「你們沒事,他們要的是我。」
苗秀秀追了兩步,「你走了,我上哪裡娶漢子?」
朱頭轉了個身,見苗秀秀手裡拿著包戒指的紙包,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撿起來的,朱頭笑了笑,「我雖是個捕頭,可也是刀口過日子,剛才你也看見了,這差事複雜,說不定就沒命了。」
苗秀秀道:「怕啥,大不了我再當回寡婦,現在還沒到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下午就成親,晚上就洞房,真要做了寡婦,我也能給你留個種。」
朱頭聽了眼睛一紅,正要開口,苗秀秀沖石九道:「石九。」
「哎。」
「替我做件事,免你一千塊。」
「啥事兒啊?」
「你來當媒人,還要當伴郎,再去街上找個女的當伴娘。」
「啊…?」
「要不你再賠我三千塊。」
「我馬上就去。」
石九正要離開,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哈哈哈哈哈,這寡婦想漢子是想瘋了,死到臨頭還要成親,真是有意思,伴娘不用找了,本姑娘屈屈尊,現在就成全你們。」
三人一看,一個紅衣女子立在官道邊,手裡還拿著一把弓箭。
朱頭攥緊了刀把,擋在苗秀秀身前,「映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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