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275章
「我瞧著也是。」
隋然有些愁苦:「可難道,咱們就這樣把房子給收下了?」
那可個房子,不是別的什麼東西。
還是在縣城旁邊,這樣好的位置,就是她們在辛苦努力八輩子,也不見得能夠買得起。
方嬸子與隋然久久無言。
「就收下吧!」
過了很久,方嬸子捏緊拳,咬咬牙,做了決定。
「收下?」
隋然還是有些心裡打鼓。
也覺得虧欠良多。
她得了太多安寧的照顧了。
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方嬸子「嗯」了一聲:「收下!」
說完,她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咱們欠安寧的,早就已經還不清,算不清了。」
「與其在心裡糾結,倒不如,把安寧交給咱們的事兒,做好!做到最好!」
「讓她這一去京城,沒有後顧之憂。」
隋然不解:「咱們能幫安寧做什麼?」
要真是能做什麼的話,她肯定是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
「剛剛在那房子的時候,你沒聽安寧說嗎?她打算在附近,再建一些房子,到時候用來養蠶。」
「還又問了咱們,願不願意多些面生的新鄰居。」
方嬸子跟人仔細的分析了起來:「你想啊,那原本幫著安寧丫頭養蠶、看家護院的,咱們哪個是不認識的?」
「就算是要挪到新的地方,也不至於說,是新的面孔,不熟的鄰居吧?」
「我看十有八九,這些人不是之前在姜家村的那些人了。」
「之前我就聽蔡鏢頭說過,他們是安寧丫頭好心,聽說他們揭不開鍋,要就地解散鏢局了,才聘請他們過來護院的。」
「如今他們也都攢下了些錢,夠安穩生活好些年了。」
「前段時間,蔡鏢頭還跟我說,若是安寧不計較他們的失誤,他們之後願意免費的,給人當打手!」
「也就算是賣身為奴了。」
「不過安寧沒同意。」
「但我覺得,安寧如果還用蔡鏢頭他們的話,大概率是要留人繼續在姜家村的。」
「總不好,咱們都走了,姜家村那邊,就全都不管不顧了吧?」
「那村里那些個老紅眼病,還不得把安寧家給占為己有?」
方嬸子說起姜家村的那些人,心裡頭就止不住的厭煩。
「你說說,那些人的腦袋,到底都是怎麼想的呢?」
「根本也不是他們的東西,一個個倒是好有臉的惦記起來了!」
「從前,這些人明明也不是這樣的。」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跟是讓人下了蠱一樣,完全沒有腦子。」
「我看啊,說不定腦子早就被啃食乾淨了,如今腦殼子裡頭裝的,全都是糞便!」
方嬸子憤恨不平的將村里那些人,從上到下的給罵了一通。
隋然也是想不明白,這些人究竟是咋想的。
「說的可不就是呢?」
她心裡頭老大的怨氣說道:「便是不說旁的人了,就我們家貴誠,多正直個人?那也不是什麼歹竹出好筍,是我婆家,原本也挺公正,沒有那些小算計的!」
「可眼瞧著這半年時間以來,那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瞅我們這一家子,那是越來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就好像姆們沒有個做對的時候一樣!」
「連我家貴誠,最近都已經不願意回家去,面對家裡頭那幾張,怎麼看他怎麼嫌棄的臉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貴誠不是他們親生的呢!整天拉拉著臉,活像是我們欠了他們天大的恩情一般。」
隋然氣惱,更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氣把憋在心裡的話,全都給說了:「可嬸子你說說,那還要我們咋樣呢?」
「我家大嫂說,成林要說媳婦,讓我們給拿錢。」
姜成林是姜貴誠大哥家的孩子。
「那成林才十歲,能知道啥是說媳婦不成?」
「可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既然都開口了,我們就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這錢,我們給拿了。」
「不念聲好,那也就罷了。」
「到頭來,反而嫌棄我們給的少了,揮霍了,又舔著臉來跟我們要。」
「那我們能有多大的家底啊?」
隋然越說越覺得委屈:「嬸子,我跟你說實在話,我真不是那小氣的人,要把著錢,不讓自家男人回去接濟家裡。」
「實在是家裡頭這幾口人,就像是個無底洞。」
「只知道伸手管我們要錢,啥也不干,就想著吃現成了。」
「你說我跟貴誠倆人,累死累活的,自己的日子還沒過明白呢,肚子裡頭,這還來了個小的,哪能是那樣無休無止的,扶持那一家子老小的揮霍消費呢?」
「結果我們不給,你猜他們怎麼說?」
「怎麼說?」
「他們竟然舔著臉,讓我們找安寧要錢!」
隋然至今回想起婆家人的嘴臉,還是很氣:「你說說,這是正常人能幹的事兒嗎?」
「得是多大的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冷哼了聲:「不過興許,他們自個兒心裡頭也是知道害臊的。」
「這樣不要臉的話,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跟我說。」
「我是不管那個的,我直接就跟姜貴誠說了。」
「讓他去處理!」
「當時我其實也想好了,要是他姜貴誠也這樣拎不清,我就跟他和離,我不跟他過了!」
隋然說起此事兒,不免鬆了口氣:「好在姜貴誠不是那豬油蒙了心的糊塗蛋,這事兒做的,沒讓我寒心。」
「可到底,這一家子是很難再回去從前那般和諧的日子了。」
她嘆了一口氣:「說實在話,嬸子,哪怕是如今,我們兩口子,已經在村里重新建了新房子,可我還是更想要搬出來的。」
「能離他們遠一些,就遠一些吧!」
「家裡頭有老大老二,也不愁兩個老人沒照顧的。」
「我跟姜貴誠,按時給交養老銀子也就是了。」
隋然嘆氣:「我是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咋就能那麼心安理得的,找安寧要錢呢?」
「但凡是從前幫助過安寧的,如今挾恩圖報,也是個由頭。」
「我最多說幾句這人的不是,可也不是不能夠理解的。」
「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本來就是啥人都有,每個人的道德標準都是不同的,有人高、有人低、有人忽高忽低!」
「可到底是旁人的事兒,由不得我來插嘴置喙。」
「甚至,哪怕是說,家裡頭真的有困難了,揭不開鍋了,自己想要闖蕩一番,賺個溫飽,想讓安寧幫扶一把,我覺得,以安寧的好性子、菩薩心,都不會是說不幫忙的!」
她當初不就是這樣,被人拉拔了一把,方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嗎?
可村里那些人的想法,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你說說就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尤其是一開始,安寧明明也說過,願意帶著大家賺錢做生意吧?」
「甚至最開始,安寧還沒跟趙家那狗雜種沾上關係之前,就很樂意指點村裡的婆娘們做繡活。」
「可結果呢?」
「一個個的不知好歹!也是家裡頭的爺們不是個東西,死活硬拉著,不讓她們用心跟著學,倒是好有臉的,想要白蹭安寧的好處,好像生怕家裡的女人有了能賺錢的本事兒一樣。」
「後來說到養蠶……」
隋然皺了皺眉:「雖說這活兒,一開始,大家也都打聽到了,不是多賺錢的營生。」
「可也總比窩在這塊鳥不拉屎的地方種地強吧!」
「那種地一年到頭能有多少收成?」
「咱們在這個地方,都種了多少年的地了?」
「心裡頭難道還沒有一點數嗎?」
「賺錢不賺錢的?去了稅收之後還能剩下多少?」
「村里哪一個人不是心知肚明?」
「而這養蠶,且先不說賺多賺少吧,首先是不耽誤種地,所得來的收成,那都是種地之外的剩餘!」
「不說讓家裡日子過得多好,起碼能吃上頓飽飯吧。」
「更不要說,安寧就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你瞧瞧這原本不是多賺錢的養蠶生意,現如今被他給做的多好?」
「可你再看看村里那些人是如何做的?」
「剛一開始的時候,那一個個都是說的好好的,要跟著安寧做事兒,大事小情的,什麼都聽安寧的。」
「可結果呢?」
「一個個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事到臨頭了卻又反悔了。」
「不僅沒有說到做到,反而是想要訛詐起安寧來了!」
「張口就是找人要三百兩、二百兩得!」
「我是真不知道他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且先不說這事情,仁義不仁義,做的有沒有道理,殺雞取卵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懂嗎?」
「就算真是讓他們把這三百兩,二百兩銀子給討要到手了,那也準保是族長占大頭,能分給他們幾個錢?」
「可若是他們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跟著安寧養蠶,不說能夠賺多少吧?起碼這錢,是能源源不斷,年年有餘吧!」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他們卻偏要選擇最蠢!」
「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安寧是欠了他們似的。」
「安寧好性子,不跟他們計較,一個個倒是越發不要臉的得寸進尺起來!」
方嬸子也不免嘆氣。
隋然到底是後嫁進來的,沒多長時間。
她知道的內情,比隋然還要更多一些。
村里這些人,之所以會一次又一次、毫無底線的想要壓榨姜安寧,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緣故。
只不過最開始,那些人還沒這般得寸進尺。
還要臉。
還知道有所收斂。
「這些話,咱們自己知道就行了。」
方嬸子看了眼包廂門的方向,嘆息:「說出來,讓安寧聽見了,指不定要怎樣難受。」
誰會希望自己是個人人避諱的天煞孤星呢?
安寧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這般被人排擠、孤立,時間久了,難保不會生出什麼極端的想法。
隋然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許多。
姜安寧站在樓梯口,略略調整了下表情,笑容鬆快的,走回了包廂。
仿佛是沒聽到方嬸子跟隋然的話一般,笑呵呵的跟人說:「已經讓他們去準備飯菜了,估摸著不一會兒就能好。」
方嬸子跟隋然笑呵呵的說好。
酒足飯飽,姜安寧帶著兩人到朝凰繡坊安頓住下。
「買地的事兒,你幫我聯繫下宋大人。」
姜安寧喝著茶,囑咐段青山去做事兒。
段青山猶豫了片刻,小心瞧著人的表情:「主上,您?」
「怎麼?」
姜安寧似笑非笑的看著人:「不是你跟我說,宋大人可以幫忙從中斡旋,把附近的地皮,低價賣給我嗎?」
段青山神色小心:「可您之前,不是並不願意嗎?」
「現在我又願意了,不行嗎?」
姜安寧不輕不重的擱下杯子,似笑非笑的反問。
段青山被看的頭皮發麻,躊躇不知所措,停在原地,不知該走還是該再揣摩揣摩人的意思。
「我去看看趙江。」
姜安寧站起身來,輕瞥了一眼段青山,沒再說什麼。
「是。」
段青山目送著人遠去,不敢再揣測人心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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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廢的宅院裡。
枯井。
姜安寧順著繩索滑了下去,踩過從前躺著趙銀蓮屍骨的地方,走到一片碧綠的爬山虎前,輕輕推開一扇石門。
「誰?」
突然猶如瘋狗般的邋遢男人,嗷嗚嗷嗚的朝著她沖了過來。
姜安寧原地站定,瘋狗似男人,很快就被脖子上的粗鐵鏈給拽扯了回去。
「誰?」
姜安寧輕笑了聲:「能來到這裡看你的人還能有誰?」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