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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7章 接頭失敗

  第1147章 接頭失敗

  司馬宏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屋內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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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罐還擱在爐子上,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但本該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卻不見了蹤影。

  「人呢?「他喚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突兀。

  沒有回應。

  司馬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很快,他在枕頭下發現了一封書信。

  上面用鋼筆工整地寫著「司馬先生親啟「。

  他手指有些發抖地拆開信封,蒼勁的字跡躍然紙上:

  『恩人:

  蒙君悉心照料,活命之恩,沒齒難忘。奈何仇讎未了,不敢久留,恐累及君子。他日若得生還,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頓首』

  信紙右下角還有一小塊深色痕跡,像是血跡

  司馬宏捏著信紙,重重嘆口氣。

  還沒有搞清楚此人的真實身份,竟然不辭而別了。

  這個身份始終是個定時炸彈,令他寢食難安。

  然而後悔也是無濟於事了,必須想辦法積極應對。

  司馬宏頹然靜坐片刻,指節抵著太陽穴揉了揉。

  他緩緩起身,踱到斑駁的衣櫃後,手指在牆磚縫隙間摸索片刻,輕輕一推——

  一塊鬆動的磚塊應手而開,露出裡面的暗格。

  取出那個巴掌大的棗木匣子時,灰塵簌簌落下。

  掀開盒蓋,一張照片靜靜躺在裡面——照片中的蔣進雙目緊閉,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正是剛被他救回那晚偷偷拍下的。

  「幸虧.「司馬宏用拇指摩挲著照片邊緣,長舒一口氣。

  當時鬼使神差留下的這個憑證,如今倒成了唯一的線索。

  若單憑口述去向人打聽,只怕沒人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司馬宏剛踏出院門,迎面就撞見了小陳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車窗搖下,小陳探出頭來:「教授,正找您呢!快上車!「

  車門剛關上,小陳就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張鶴年的身份查到了,是兵工廠的副總工程師,他的孫子被日本人綁架了,昨晚被特務處救出來了!特務處昨晚突襲了日本人的據點,當場擊斃兩名特高課特務!「

  「好!好!好!「司馬宏不假思索地連聲讚嘆,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懷中的照片。


  儘管他對特務處的行事作風素來頗有微詞,但這次行動確實幹淨利落——

  不僅救回了人質,還給了日本人一記響亮的耳光,讓小鬼子的陰謀破產。

  小陳轉動方向盤拐過街角,這才注意到司馬宏神色有異:「您這是要去哪兒?臉色這麼難看.「

  「我救的那個人走了。「司馬宏沉聲道,「留了封信就不告而別。「

  「什麼?「小陳一腳剎車,車子猛地停在路邊,「他傷還沒好利索呢!「

  後視鏡里映出他瞪大的眼睛,小陳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聲音壓得更低:「教授,那人的身份還沒查清,我建議您這幾天先跟學校請個假。「

  司馬宏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眉頭緊鎖。

  小陳的擔憂不無道理——若蔣進真有問題,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必定首當其衝。但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那樣就個更加的明顯了,我得抓緊找人查清他的底細。你現在送我去……「

  小陳急打方向盤避開一個黃包車,趁機從後視鏡里瞥了眼司馬宏:「恐怕現在不行了。臨城來人了,上面點名要您親自去接站。「

  「臨城?「司馬宏一怔,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連日陰鬱的臉上終於浮現笑意:「我知道是誰了!「

  轎車一個急轉拐進岔路,驚起路邊一群麻雀。

  小陳看了眼懷表:「晚上七點整的火車,現在趕去車站正好。「

  他猶豫片刻,還是補充道:「不過教授,那人的事「

  「我明白。「司馬宏目光漸沉。

  傍晚的列車裹挾著暮色駛入南京站,蒸汽在月台上瀰漫成一片朦朧的霧。

  蔣琬靠窗坐著,指節輕輕叩擊著泛黃的書頁,目光透過車窗掃過站台上攢動的人影。

  「變化真大啊。「她低聲感嘆,路燈在漸暗的天色中閃爍,映得鐵軌泛著冷光。

  對面的老吳合上書,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含著笑意:「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十幾年前吧。「蔣琬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後,「那時站前還有賣桂花糕,不知現在「

  話音未落,列車「嗤「的一聲噴出最後一股白汽,穩穩停住。

  月台上頓時喧鬧起來,穿制服的車站職員吹著哨子,透過出站口可以看到很多黃包車夫擠在那裡招攬生意。

  老吳起身取下行李架上的皮箱,忽然壓低聲音:「接站的是我一個老朋友。他的學識淵博,你剛好可以向他請教一番。「

  蔣琬點頭:「那可太好了。」


  「走吧。「老吳輕推她手肘,「別讓人等急了。「

  他們隨著人流向出口移動,蔣琬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聲清脆。

  走出檢票口時,遠處GG牌上的美人畫報被風吹得嘩啦作響,恰好遮住了月台立柱後一個戴黑色禮帽的身影——

  那人正死死盯著老吳的背影,右手在口袋裡握緊了什麼東西。

  老吳突然貼近蔣琬耳邊,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別回頭,有人跟著。「

  蔣琬的後頸瞬間繃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皮箱把手。

  她強迫自己保持步頻,餘光卻瞥見身旁櫥窗的倒影——

  一個戴黑色禮帽的高個男人正假裝看報紙,目光卻死死黏在他們背上。

  「左轉。「老吳聲音依然帶著笑意,「前面那家綢緞莊,記得嗎?你說要扯塊料子做旗袍。「

  蔣琬會意,配合地揚起聲調:「對,要墨綠底金線紋的。「

  兩人說笑著拐進燈火通明的商鋪,玻璃門合攏的剎那,老吳猛地拽著她穿過成排的衣架,從後門閃進了暗巷。

  潮濕的巷子裡堆滿籮筐,腐壞的菜葉散發著酸臭味。

  老吳踢翻一個竹筐擋住來路,拉著蔣琬貼牆疾行。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黑禮帽顯然發現跟丟了目標。

  「翻過去!「老吳突然蹲下,雙手交迭成踏板。

  蔣琬踩著他的手掌一躍抓住矮牆邊緣,旗袍下擺「刺啦「一聲被磚石刮破。

  她剛翻上牆頭,就聽見巷口傳來金屬碰撞聲——是槍械上膛的脆響!

  老吳縱身攀上牆頭的瞬間,一顆子彈「砰「地嵌進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蔣琬倒吸一口涼氣,被他拽著滾落到牆另一側。

  下面是條污水溝,腐臭的泥漿濺了她滿身。

  「跑!「

  兩人在迷宮般的巷子裡狂奔。

  蔣琬的高跟鞋早就陷在泥里,此刻赤腳踩過碎玻璃也渾然不覺。

  轉過第三個彎時,老吳突然扯著她鑽進一間棺材鋪。

  昏暗的店鋪里,白髮老人正在給一口薄棺刷漆。

  老吳甩出三塊銀元,老人眼皮都不抬,用漆刷指了指後堂。

  他們剛躲進堆滿紙紮人的庫房,街面上就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黑禮帽的嗓音沙啞:「看見一男一女了嗎?「

  「往西去了。「老人慢悠悠地說。


  蔣琬死死捂住嘴。

  透過門縫,她看見黑禮帽的皮鞋就停在咫尺之外,槍管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那人的目光在屋內梭巡。

  蔣琬看到地上竟然是她掉落的一隻珍珠耳墜!

  此刻,那耳墜就在黑禮帽的前方不遠處。

  她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處。

  真是太大意了。

  「咔嗒。「老吳的槍悄然上膛。

  就在空氣凝固到極點時

  老人蒼老的聲音傳來:「先生,這裡陰氣太重,還是不要多作停留。」

  與此同時,蔣琬看到那老人的腳步移動,堪堪用腳踩住了珍珠耳墜。

  黑禮帽咒罵一聲,終於快步離去。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蔣琬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掐進掌心,滲出血絲。

  「十五分鐘後分頭走。「老吳掏出手帕擦拭鏡片,聲音穩得可怕,「你去金陵女中找武校長,我繞道去回春堂藥鋪。明天早上七點在約定的1號地點見面。因為我的原因,連累了你,這次行動你就不要過分參與了。「

  蔣琬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西裝後襟裂了道口子——翻牆時那顆子彈,原來只差半寸就會打中他。

  司馬宏站在出站口的石柱旁,懷表在掌心開合了第七次。

  晚風卷著煤灰撲在臉上,遠處最後一班電車的鈴聲已經響過兩遍。

  「奇怪,「小陳焦躁地扯松領帶,「按理說該到了。「

  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傳來「砰「的一聲脆響。

  兩人同時轉頭——暗沉的天幕下,驚飛的烏鴉正掠過教堂尖頂。

  「動槍了。「司馬宏臉色驟變,懷表「啪「地合攏,「出事了!「

  兩人上了車,轎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小陳猛打方向盤衝進小巷。

  不多時,經過棺材鋪時,車燈掃過之處,幾個穿中山裝的特務正在踹開沿街店鋪的門。

  小陳不停車,直接開過。

  後視鏡里,一個特務舉槍瞄準,卻被同伴攔住——他們認出了這輛掛著特別通行證的黑轎車。

  轉過三個街口後,小陳突然急剎。

  轎車在夜色中疾馳。

  「教授,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務,「小陳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我認識其中一個,當年老朱被捕就是此人幹的。「

  司馬宏的目光依舊沉靜,只是敲擊膝蓋的節奏略微加快:「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怎麼辦?「小陳的聲音透著焦慮,車速不自覺地又提了幾分。

  司馬宏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目前,他們沒有找到人。「

  他的聲音異常平穩,「觀察一下再說。「

  車內的沉默被引擎的轟鳴填滿。

  小陳透過後視鏡,看到司馬宏平靜的面容下,太陽穴處的青筋隱隱跳動。

  這份超乎尋常的冷靜,反而讓他更加忐忑不安。

  「可是臨城來的人「小陳的話說到一半就哽住了。

  「前面先停車。你先回去,一個小時之後我去找你。」

  小陳不明白,但還是照做。

  司馬宏目送小陳的車尾燈消失在街角,轉身沒入幽深的巷子。

  月光被兩側高牆擠壓成一道慘白的細線,他的皮鞋踩在青苔上悄無聲息。

  拐過三個彎後,熟悉的松木香飄來——棺材鋪的後門虛掩著。

  他閃身進屋,看到白髮老人正就著油燈鋸木頭。

  「你都看到了?「司馬宏蹲下身。

  老人頭也不抬,刨子在木板上推出一道勻稱的弧線:「一個老熟人帶著個姑娘,平安。「

  他突然咳嗽起來,指間漏出幾縷血絲。

  「你的病更重了。「司馬宏盯著老人蠟黃的面色,聲音低沉。

  「不礙事,「老人擺擺手,指節間的關節腫得像核桃,「一把老骨頭,早該進棺材了。「

  他抬頭望向門外漆黑的巷子,「你不該來的,萬一還有特務盯著。「

  「我確認過了,人都撤了。「司馬宏蹲下身,給老人把脈。

  老人突然笑了,露出殘缺的黃牙:「你們就這麼信得過我?「

  司馬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一家七口都被鬼子殺了,這樣的血仇,能忘嗎?」

  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痛色:「自然是忘不了的。小鬼子都該死!」

  屋外夜風嗚咽,吹得門板吱呀作響,仿佛亡魂的低語。

  「等忙完這陣,我讓他來給你瞧瞧脈象。「

  「有心了。「老人扯了扯嘴角。

  昏黃的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佝僂得像個問號。

  司馬宏知道,這聲謝不是為那虛無縹緲的診治承諾,而是為還有人記得,這個蜷縮在棺材鋪里的孤老頭,也曾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屋內斑駁的棺材。


  「走了,多保重。「

  老人依舊低頭刨著木板:「慢走,老頭子就不送了。「

  他突然用力咳嗽幾聲,揮了揮手,道:「這晦氣地方少來,對你不好。「

  司馬宏在門口頓了頓,最後看了眼老人佝僂的背影,那身形仿佛已經和滿屋的棺材融為一體。

  「記得按時吃藥。「司馬宏終究還是多說了一句,這才邁入濃重的夜色中。

  身後,老人刨木的聲音始終未停,一下一下,像是某種無言的送別。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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