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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6章 蔣進歸來

  第1146章 蔣進歸來

  戴建業蹲在木村公寓的木質地板中央,指尖輕輕叩擊著每一塊榫卯接縫。

  當敲到桌子下第三列第五塊時,空洞的回聲讓他眼神一凝。

  他掏出匕首,刀尖精準刺入縫隙——「咔嗒」,暗格彈開,揚起細小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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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組長,這裡有發現!」

  他小心地用鑷子夾出暗格里的物件:三本不同姓名的身份證件、兩沓嶄新的法幣、還有把保養精良的白朗寧手槍。

  槍管上的編號被刻意磨平。

  方如今的目光卻越過這些戰利品,落在暗格內壁的劃痕上——四道平行的凹槽,間距正好能卡住標準電台的底座。

  「被轉移了。」方如今指腹撫過那些新鮮的木屑,「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戴建業繼續在書架上搜查,發現最下面一排少了一本書,而另一本則是《外科手術學》,有十幾頁的內頁全被撕走,只留下鋸齒狀的殘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沖向衛生間。

  戴建業手直接伸進了馬桶,片刻之後撈起漂浮的碎紙屑——焦黃的紙片上依稀還能辨認出「櫻花」二字,其餘部分早已被水泡爛。

  方如今無奈道:「看來木村也很謹慎,提前對情報進行了清理,這次的收穫不會很大。」

  戴建業將碎紙屑交給其他的行動隊員後,一邊洗手一邊道:「組長,按理說這次木村只是接應小野,並不是轉移,為何連電台都轉移了?」

  方如今搖頭,這也是他的困惑之處,「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吧!建業,你再找找,看是否還有其他的發現。另外,除了這個地方,木村可能有其他的住址。先從三本證件上查起。」

  「好。」

  方如今剛回到住處,桌上的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拿起聽筒,趙伯鈞爽朗的聲音立刻透過聽筒傳來:「如今啊!」

  趙伯鈞的聲調比平時高了八度,「我剛從處座那裡回來。聽說張鶴年祖孫平安獲救,處座可是龍顏大悅啊!」

  方如今將聽筒稍稍拿遠了些,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能想像趙伯鈞此刻的模樣——必定是挺著腰板站在窗前,一隻手叉著腰,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處座特意表揚了我們行動科反應迅速,」趙伯鈞繼續道,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還說要在下周的例會上重點表彰!」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叮」的一聲脆響,方如今仿佛看見趙伯鈞正點燃他珍藏的哈瓦那雪茄——


  那是處座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一直捨不得抽。

  「對了,」趙伯鈞的語氣突然嚴肅了幾分,「處座對那個木村的住處很感興趣,你那邊有什麼新發現?」

  方如今的目光掃過桌上那份尚未寫完的搜查報告,輕聲道:「暫時只找到些常規物品,電台和密碼本都不見了。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們在衛生間馬桶里發現了一些碎紙屑,上面寫有『櫻花』的字樣,我懷疑是新的行動計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趙伯鈞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穩:「繼續深挖。處座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一定要把這條線跟到底。」

  方如今剛放下趙伯鈞的電話,桌上的黑色電話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這部電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號碼。

  「餵?」他拿起聽筒,聲音依然沉穩。

  「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沙啞卻熟悉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粗糙,「老地方,一小時後見。」

  方如今的手指瞬間攥緊了聽筒,指節泛白。

  「蔣進?」他的聲音罕見地出現了一絲顫抖,「你還活著?」

  電話已經掛斷,只剩忙音在耳邊迴蕩。

  方如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沖,在走廊差點撞上端著茶水的秘書。

  「備車!」他厲聲喝道,「現在!」

  二十分鐘後,方如今的車已經停在了一家小茶館外。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推開最裡間那扇斑駁的樟木門——

  蔣進靠窗而坐,半邊臉隱在陰影里。

  曾經英挺的警服換成了皺巴巴的灰色長衫,臉色也蒼白的很。

  「你」方如今的聲音哽在喉嚨里。

  蔣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坐。」

  方如今凝視著蔣進消瘦的臉龐,聲音低沉:「這些天你在哪裡?」

  蔣進摩挲著茶杯,苦笑道:「說出來可能你不信,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罷。」方如今長嘆一聲,「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平安就好。」

  「要殺我的可能是日本人。」蔣進突然壓低聲音,「但我至今想不通哪裡得罪了他們。」

  「日本人?」方如今眼神一凜,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有什麼具體線索嗎?」

  蔣進搖搖頭,忽然皺眉,「你們沒從屍體上發現什麼?」

  方如今苦笑:「哪有什麼屍體?」

  「怎麼會?」蔣進猛地坐直,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現場被人清理過了。」方如今目光深沉,「專業手法,什麼有用的痕跡都沒留下。」

  蔣進沉默良久,突然自嘲地笑了:「看來我這條命,倒成了無頭懸案。」

  「你的傷」方如今還是擔心,「要不要去醫院?我認識陸軍總院的.」

  「不必了。」蔣進擺擺手,「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還活著。」他頓了頓,「其實之前給你打過電話。」

  方如今面露愧色:「抱歉,我這個樣子身不由己.」

  「理解。」蔣進站起身,「你我現在,都身不由己。這次是給你報個平安。以後有事我會再找你的。」

  兩人在茶館後門分別時,蔣進突然回頭:「你自己小心點,他們連我都要暗殺,也會對你下手的。」

  「我會的。」

  不管怎麼說,蔣進總歸是找到了。

  方如今總感覺蔣進說話支支吾吾的,應該是對自己有所保留。

  有一點,方如今可以相信,蔣進一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事實的確如此,蔣進分手之後叫了一輛黃包車。

  他的確是有些事情不能同方如今講。

  比如將自己救下來的司馬宏。

  憑著直覺,蔣進覺得此人應該是延安方面的人。

  這種事當然不能透露給方如今,否則豈不是恩將仇報。

  蔣進先是到了一個醫館,買了些藥物,這才去下一個地方。

  阿囡正在院子裡晾衣服,忽聽木門「吱呀」一響。

  她轉頭望去,手裡的竹竿「啪嗒」掉在地上——

  蔣進倚在門框邊,半邊臉藏在陰影里,嘴角卻掛著熟悉的笑。

  「大大哥哥?!」阿囡的聲音卡在喉嚨里,眼淚先一步涌了出來。

  她赤著腳衝過去,卻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猛地剎住——

  蔣進蒼白的臉色,瘦弱的身體,還有那件沾著泥污的灰布衫,無不刺痛著她的眼睛。

  「哭什麼。」蔣進伸出左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阿囡的眼淚徹底決了堤。

  她死死攥住蔣進的衣角,像是怕他再消失似的,抽噎著說不出話。


  蔣進嘆了口氣,由著她把自己拽進屋,按在八仙桌旁。

  阿囡手忙腳亂地沏茶,茶水溢了滿桌;

  又翻箱倒櫃找傷藥,碰倒了針線筐。

  「你別忙他不在嗎?」

  「你先休息!」阿囡紅著眼睛凶他,聲音卻打著顫,「這些天去哪裡了?知不知道我們跑了多少個地方找你?」

  蔣進正想說什麼,院門突然被踹開——

  「他娘的!老子就說巷子口的黃狗怎麼叫得那麼歡!」

  黑無常像陣黑旋風般卷進來,衝到蔣進跟前,拳頭捏得咯咯響,最後卻只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記:「這些天,老子給你燒的紙錢都夠買十畝地了!」

  蔣進被捶得咳嗽起來,黑無常立刻慌了神,粗手粗腳地去拍他的背,結果力道沒控制好,差點把人拍趴下。

  阿囡氣得直跺腳:「你輕點!」

  「咳……沒事。」蔣進擺擺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給你們帶了城南的桂花糕。」

  油紙展開,糕點早已碎成渣。

  三人盯著那堆粉末靜了一瞬,突然同時笑出聲。

  黑無常抹了把臉,拎出藏在床底的燒刀子:「管他娘的!喝酒!」

  阿囡搶過酒罈:「受傷不能喝!」

  黑無常大手一揮:「阿囡乖,去幫我們炒盤花生米!」

  阿囡撅起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了黑無常一眼,卻還是乖乖轉身去了灶台。

  不一會兒,廚房裡就傳來「嘩啦啦」倒油的聲響,緊接著是花生在鐵鍋里「噼里啪啦」的歡快跳動聲。

  蔣進望著阿囡忙碌的背影,不禁感嘆:「這小丫頭,真是越來越能幹了。」

  「那是!」黑無常得意地捋著鬍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

  不到一刻鐘,阿囡就端著熱氣騰騰的盤子回來了。

  除了金黃酥脆的花生米,還有一碟清炒時蔬和一盤醬蘿蔔。

  雖然菜色簡單,擺盤也不甚講究,但香氣撲鼻,讓人食指大動。

  「嘗嘗看!」阿囡把筷子塞到蔣進手裡,眼睛亮晶晶的。

  蔣進夾了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鹹淡適中,火候正好。

  他由衷贊道:「好吃!比館子裡的強多了。」

  阿囡頓時笑彎了眼睛,小臉上寫滿了得意。

  黑無常倒了三杯粗茶代酒,壓低聲音道:「說說吧,這些天」


  蔣進放下筷子,神色凝重起來:「那日我晚上遇到了刺殺,可能是日本人幹的,或者應該說是綁架,因為他想給我注射不明液體,我懷疑跟之前江離的綁架案有關。好在我發現的及時,把他幹掉了。後來我在駕車離開的時候,藥效發作了,我出了車禍。幸虧被一位.好心人所救,這才撿回條命。」

  黑無常敏銳地注意到蔣進說到「好心人」時的遲疑,但他沒有追問,只是重重拍了拍蔣進的肩膀:「回來就好!」

  阿囡卻紅了眼眶:「蔣大哥,你的身體.」

  蔣進笑著岔開話題:「這醬蘿蔔醃得真入味,阿囡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蔣進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黑無常的手臂處——

  自從黑無常進來之後,蔣進就發現他的手似乎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推測是受了傷。

  「你受傷了。」蔣進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筷子。

  黑無常下意識摸了摸脖子,咧嘴一笑:「一點小傷,不礙事.」

  「誰幹的?」蔣進打斷他,獨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阿囡突然「啪」地放下碗筷,小臉氣得通紅:「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我在街上偶然遇到了她,她要殺我滅口,幸虧黑哥哥出現的及時,不然我就被她殺了……她的刀上有毒,黑哥哥好懸才撿回一條命……」

  她的聲音突然哽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惡毒的女人?」蔣進皺眉。

  黑無常嘆了口氣,挽起袖口露出完整的傷口——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劃傷,而是呈現出黑紫色。

  「就是在寨子裡殺了村民的人,」他粗聲道,「這女人出手狠辣,是奔著阿囡的性命來的,出手就不留情。」

  蔣進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長什麼樣?」

  阿囡抹了把眼淚,比劃著名:「個子不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十分狠毒……」

  「難道是她?」蔣進接話,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黑無常敏銳地察覺異樣:「你認識?」

  蔣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略微頓了頓,才道:「也許是方如今要找的人。她知道這裡嗎?」

  「我很小心,她不知道。」

  蔣進點點頭,這件事還是要趕緊知會方如今一聲,那個女人可不只是一個人,她的背後還有強大的組織,根本不是他和黑無常以及阿囡三個人所能對抗的。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

  此事一點都不能耽擱,必須馬上落實。

  黑無常沒有阻攔,他太了解蔣進了。

  阿囡也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默默地去給蔣進拿衣服,只是黑無常的衣物都小了些,蔣進穿上不夠合身。

  好在蔣進也不在乎這些,當下讓兩人等著他,這就出了門。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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