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磁場強者的含金量

  如傾國之女所料，藍夢公司的要求被許多心懷叵測的存在特意擺在了明面上。

  這樣霸道的宣言自然眾說紛呈。

  有許多民眾認為這正是變革的契機，也有許多人覺得這是尊嚴的喪失，是恐怖與霸權主義的象徵。

  一時間，對於國家議會的譴責與示威與遊行與支持都層出不窮，並逐漸走向對立的趨勢。

  但因為並沒有得到真相和事情的經過，更多的民眾選擇如不列顛一樣閉守家中，靜待事情的發展。

  可無論如何，整個世界都已經為此掀起了偌大的波瀾。

  而這，就足以成為野心家發難的藉口了。

  「太荒唐了，身為羅馬正教的教皇，你居然朝著科技側的那些異端低頭了！」

  在肅穆的大聖堂內，穿著莊嚴的長袍，戴著白色無邊帽的彼得·尤古迪斯憤懣不已的拍著長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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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權勢最大的樞機主教，他在順位上僅次於現任教皇，而就命令的不可違抗程度而言，甚至教皇也遜他一籌。

  所以，他的發言一直顯得尖銳而刺耳。

  「馬太·利斯，你會成為羅馬正教歷史上最大的罪人！」

  「我沒打算否認這點，」馬太用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回答道。

  他平靜的掃過周圍的樞機主教們，雖然被當面用罪人的名號指責，可馬太身上看不到什麼被以下犯上時應該產生的忿怒，在那張蒼老而虔誠的臉龐中，只有著無可奈何的悲憫。

  「但現在不服從藍夢公司的命令，羅馬正教是絕對無法承受下一次入侵的。」

  「我們伸到歐洲的勢力都已經自身難保，作為火種來看待還行，但要期待他們提供幫助，完全是強人所難。」

  「神之右席的全滅已經斷掉了正教的雙手，在本部精銳也全軍覆沒的情況下，最壞的情況，羅馬正教會被成教和清教完全取代，失去正統的地位。」

  這樣的話語讓彼得面色也陰鬱了幾分。

  這一次由羅馬正教的牽頭才組建的聯軍，已經搭上了他們最後一點家底。

  雖然還不至於連維持組織架構的基礎軍事都沒有，但就現狀來看，連維持本部的防禦都顯得有些勉強。

  別說藍夢公司的大規模入侵了，就連英國清教現在他們都不一定打得過。

  當初聯軍為了保全自身，將明面上的出兵理由全部推給了不列顛，結果沒想到對方比他們還沒底線，直接全面倒向了藍夢公司。

  不少人都認為，不列顛王室已經徹底投敵了。

  原因也很簡單。

  在上一任女王伊莉莎抗下了所有責任主動退位後，在已經送出了薇莉安公主作為婚約對象的情況下，新登基的女王凱莉莎也公開宣稱了與羅蘭的婚約。

  身為不列顛的國王，不尋求平等地位倒也算不了什麼，但主動和妹妹共侍一人，還擺在明面上，完全拋卻了過去王室派的保守風氣。

  騎士派的功能也被亞飛和眾多磁場設備取代，清教也在傳教的同時大肆宣傳普及創夢者的好處。

  對於外界來說，這無疑是不列顛已經站好隊的證明。

  而這，也將其他還沒來得及妥協的國家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萬事開頭難的原因，就在於第一個人留下的結果往往會成為今後所有人衡定的標準。

  不列顛作為世界大國如此乾脆的放權，讓藍夢公司的條約從一紙空文變成了已經落地的現實。

  妥協的中間選項被抹除了，只有完全投靠和拒絕兩項選擇。

  如果選擇和不列顛一樣徹底投靠，那對於現存的上層而言無異於慢性自殺。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不列顛王室一樣有好幾個女兒。

  可如果拒絕的話，也改變不了他們的軍事力量已經寥寥無幾的現實。

  最糟糕的情況下，甚至號召民眾抵抗到底……或者說，乖乖等死也做不到。

  在學園都市超越時代的科技面前，沒有哪個現代國家敢說自己能做到情報的封鎖。

  更何況，藍夢公司居然真的在干好事。

  世界上九成九的矛盾都來自於資源有限的存量競爭與分配不均。

  但磁場強者的含金量足以覆蓋這一點。

  作為六邊形的超能力，除開攻擊防禦與恢復力這些常見屬性外，很多人還忽略了磁場強者的另一個優勢。

  那就是生產力。

  都不需要終極境界，到達九十九萬匹力量後，人類文明對於磁場強者的意義就只有用來取樂了。

  他所需要的一切都可以通過操縱原子憑空捏出來，乃至生命也是如此。

  羅蘭就更不用提，在被右方之火送了一波大的，直接踏入終極境界的頂峰後，他一個人一天的生產力就超越了全人類過去幾千年的總和。

  從無微不至的社會服務，幾乎涵蓋了一切疾病的免費醫療，還有眾多取之不盡的資源，民眾們只要願意安裝創夢者，為藍夢公司創造價值，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如果你有能力，可以奮發向上，獲得更高的地位與權限，親身體會到建設人類美好未來的過程。

  如果你隨性而懶惰，也可以混吃等死，盡情的去追求自己的愛好，享受和平與富足的生活。

  在這種社會中，因為互相之間需要不多，人與人之間連結的線條會更看重真心，唯一需要他們保持敬畏的權威只有最頂端的羅蘭一人。

  這樣極端的烏托邦只要親身體驗過，就會迅速的將民眾僅剩的尊嚴和執念軟化，甚至到時候反過來思考自己為什麼要聽那些上層的命令等死，而不是選擇接受。

  畢竟連不列顛這樣留有餘力的大國都低頭，我們這些早就已經不堪重負的小國為什麼不行？

  「——無法反抗的陽謀。」

  馬太嘆了一口氣，有些恍然。

  「難怪啟示之獸的災難唯有立於神之右方的米迦勒才能解決，在這樣的繁榮面前，不墮落反而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這也是羅馬正教的機會，只要不選擇反抗，即使元氣大傷，其他垂涎我們地位的勢力也無法對我們下手。」

  「在未來豐富的物質世界中，我們大可借著同為聖經系的正統，以那位大人的意志，繼續傳播主的福音。」

  看著仍然有些不甘心的彼得，馬太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的想法，彼得，對於讓出教皇位置這件事，我從未感到過不舍，但既然那位大人要求羅馬正教繼續保持原樣，除了服從，我們也別無他法。」

  「你就暫且忍耐一會兒吧，在下次的教皇選舉中，我會投你一票的。」

  彼得陷入了沉默中。

  考慮到現實情況，這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馬太是個公認的老好人，話語的可信度也很高。

  可是，一旦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接受了這個結果，他或許就會錯失自己此生僅有的機會。

  雖然身為羅馬正教的教徒，但與馬太這種知行合一的虔誠者不同，彼得的道德觀無異是更偏向於實用主義那一套。

  他的確一直表現的作風保守，但這種行為只是為了更好增大自己的權勢而已，收集財富而已。

  自己費了半生的時光才走到了樞機主教的位置上，眼看離教皇之位就只差一步了，怎麼可能因為這種輕飄飄的話語就放棄掉自己的夢想？

  在下次的選舉中投他一票有什麼用，讓藍夢公司進駐羅馬正教後，他過往積累的權利會以驚人的速度貶值，到了那時候，被他用利益籠絡而來的支持者自然也會因此而拋棄他。

  於是，在馬太殷切的眼神中，神色幾度變幻不定的彼得最終還是抬起頭，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住口！馬太·利斯，現在的你只是一個罪人而已，就是因為你的錯誤決策，羅馬正教才會陷入一片混亂！」

  「只有讓我當上教皇，正教才能得到拯救！」

  「第三次世界大戰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而現在，就是我等朝著邪惡豎起正義之旗的時候！」

  彼得瘋狂的叫囂著，大聲呼喚著旁邊早就被他收買了的侍衛。

  「武裝教士，舉起你們的長槍，來刺穿這個朝著獸低頭的叛徒！」

  「彼得……」

  看著對方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馬太也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但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從座位上站起來，只是如釋重負的閉上了眼睛。

  這樣奇異的表現讓彼得心中的不安濃郁到幾乎實質化了。

  他猛然回頭，卻發現那些本應該握著武器，隨時準備撲上來的武裝教士，已經全數癱倒在了地面上。

  ——不聲不響之間，這座聖堂的周圍，已經被一群全副武裝的修女以及跟隨在她們身側的亞飛包圍住了。

  「雅妮絲部隊？」

  看著領頭的那個紅髮修女，彼得就像同極相斥的磁鐵一樣朝著對方的方向後退了幾步。

  太過驚慌的情緒還導致他有些趔趄的跌倒在了地上，只能無助的揮著手。

  「等等，和馬太一樣，我也可以服從那位大……」

  但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灼熱的能量炮就已經將他連帶身後的牆壁一同化為灰燼。

  「太晚了，連服從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的人，沒有資格保留生存下去的恩賜。」

  「除了教皇冕下之外，聚集在這裡的教徒們，全部舉起手，將靈裝與武器都扔到一旁，否則，你們只會得到和那個蠢貨一樣的結局。」

  雅妮絲的聲音十分冷冽，雖然不包含什麼多餘的感情，但仍能體會到她話語中濃濃的殺意。

  這絕非是在開玩笑。

  將這短短一分鐘內的突變全部收入眼底的樞機主教們臉色蒼白，渾身微微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在面面相覷一段時間後，很快就有機靈的人在壓力下迅速服從，接受了雅妮絲部隊的安置。

  不一會兒，這種投降就徹底擴散開來，就連馬太本人也是如此。

  儘管得到了赦免，但他並不打算搞什麼特殊化，而是將自己當成普通信徒的一員，選擇接受雅妮絲部隊安置。

  「雅妮絲小姐，難道我們之後真的要對羅……那位大人言聽計從嗎？」

  看著這位教皇虔誠的模樣，靠在雅妮絲身旁的少女有些不忿。

  儘管對於被藍夢公司俘虜後卻饒了一命這件事心懷感激，但這些從小就被羅馬正教收養修女還不至於那麼快就動搖自身的信仰。

  「就算你這麼說……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吧？」

  雅妮絲看了身側的少女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不是很懂科技側的設備，但既然將創夢者安裝在腦子裡後，他們就那麼大方的開始使喚我們，我不覺得藍夢公司的這份自信是憑空產生的。」

  「這倒是沒錯啦……」

  修女有些苦惱的托著自己的下巴，「雖然我們去做的任務也是幫助羅馬正教溯本正源這樣的對口的工作，但總感覺我們好像在充當幫凶。」

  既是教徒，又近距離體會過羅蘭大紅龍姿態的雅妮絲部隊，至今仍對羅蘭抱有深深的畏懼感。

  因為級別不夠，她們也沒資格知道羅蘭的具體目標，所以思緒一直在舒適而幸福的生活和信仰的要求中進行激烈的鬥爭。

  畢竟正史上大紅龍在地上之國升起的時候就被打入地獄了，沒人知道這條IF線的走向，也難怪她會產生這樣的擔憂。

  萬一最終還是要迎來世界毀滅的話，她們現在豈不是在助紂為虐?

  「太愛操心也是你的毛病喔，我覺得應該沒問題的。」雅妮絲老氣橫秋的說道，拍了拍少女的頭，「一般來說，一個想要毀滅世界的人，沒有必要費那麼多功夫，先讓民眾過上先過上豐衣足食，比現在好上幾十倍的生活吧？」

  「雖然將世上一切生死都掌握在一個人手中的確會讓人產生疑慮，但習慣之後，這樣生活反而意外輕鬆。」

  因為在失去雙親後，過了好一段時間吃不飽穿不暖的流浪生活，所以雅妮絲對於羅蘭帶來的變化，懷有相當沉重的感觸。

  「只要服從就行了。」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為了追求安心而活著的。

  如果只是朝著紅龍低頭，就能夠在人世中獲得安心與幸福的話，未嘗不是一份選擇。

  至少，在雅妮絲看來，這樣的追求不應該被視為罪惡。

  與此同時，在世界上，相同的一幕幕接連上演著。

  就這樣，被無數野心家抱有期待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以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結束了。

  幾乎是在他們打出旗號，開始號召民眾的瞬間，亞飛就帶著藍夢公司的部隊神兵天降。

  而在它們面前，無論是怎樣的反抗軍都毫無抵抗之力的潰敗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討伐各國那些武裝，就是他們之前派出去的精銳，情報與實力的雙重壓制就足夠離譜了，加上不少人的身份都牽涉很廣，還沒開打，不少反抗軍就失去了戰鬥意志。

  因此，如那天的凱莉莎一樣效忠的景象幾乎此起彼伏的出現在了世界各地。

  同時握著暴力與利益的藍夢公司，也迅速的顛覆了舊有的一切，開始建立起屬於自己的新體系。

  儘管仍有逃得快的人試圖頑抗到底，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隨著藍夢公司的科技深入各國社會之後，這些跳樑小丑還能存在的日子可以說是數一天算一天了。

  ————

  「大局已定。」

  看著從各地匯總而來的報告，傾國之女與有榮焉的抬起頭，看向旁邊的少年。

  「不過，我還是沒有理解您想要什麼，雖然那些人的反抗微不足道，但任由地鼠們存在還是或多或少產生混亂，干擾藍夢公司的進程吧？」

  「的確如此，畢竟亞飛對魔法側的反應還是有些缺陷，如果以干擾為目的的話，拖延一點時間還是能做到的吧。」

  「那您為什麼……」

  「因為混亂也並非全部是壞事，至少在這種環境中，某些存在就會像塗了標記一樣顯眼。」

  羅蘭微微一笑，看著亞飛傳來的報告，眼眸微閃。

  「某些……搗蛋鬼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