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東北風三級的日落最美

  飛機降落在三亞鳳凰機場時，盧勇襯衫口袋裡的茉莉花茶包被氣壓擠爆了。

  漢娜湊過來嗅他胸口，睫毛蹭得他下巴發癢：「南京的茶香跟著我們私奔啦。」

  她晃著腳上鑲水鑽的涼鞋，鞋跟沾著祿口機場咖啡廳的焦糖漬，在舷梯上踩出一串粘糊糊的月亮。

  計程車沿著椰夢長廊飛馳，漢娜突然搖下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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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澀的海風灌進來，把她的絲巾吹成金槍魚旗。「看！」她半個身子探出去，盧勇慌忙摟住她的腰——亞龍灣的碧波正從地平線湧來，浪尖上浮著亞特蘭蒂斯酒店的玻璃穹頂，像顆擱淺在沙灘的藍寶石。

  「盧先生預定的海景套房。」前台遞來兩張潛水艇造型的房卡。

  漢娜踮腳去看大理石台面下巡遊的魔鬼魚，耳環掉進觀賞池濺起水花。

  穿制服的小伙子剛要彎腰，盧勇已經挽起袖口：「我自己媳婦兒的耳環，得親手撈。」

  他趴在池邊的樣子讓漢娜笑出淚花，手機鏡頭裡定格著他浸濕的袖口和池底閃爍的珍珠貝。

  水上樂園的尖叫聲像海鷗盤旋在頭頂。

  漢娜站在「海神之躍」的二十五米高台，抓著盧勇的胳膊往後退：「這滑道會把人吞了吧？」她薄荷綠的比基尼帶子在風中飄搖，像兩條驚慌的小海蛇。

  「閉眼就三秒鐘。」盧勇從背後環住她，聞到她後頸防曬霜的椰子味。工作人員倒數到二時，他突然咬住她肩帶：「掉了我可不管——」漢娜的尖叫隨著九十度俯衝炸開，在透明管道里撞出回聲。入水時她死死掐著盧勇大腿，在造浪池裡浮起來才發現他泳褲邊沿被自己扯裂了。

  「賠我褲子！」盧勇捂著腰側裂口追她，漢娜赤腳踩過漂流河的鵝卵石，水花濺濕了旁邊吃冰淇淋的小孩。最後她被堵在「怒海過山車」的等候區，用防水睫毛膏在他胸口畫了只戴救生圈的海龜：「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救生員啦。」

  海洋館的藍光像液態星空籠罩下來。漢娜趴在巨型玻璃前數錘頭鯊的斑點，鼻尖幾乎貼上冰涼的玻璃：「它們好像在排練閱兵式。」盧勇突然從背後蒙住她眼睛，掌心還帶著鯊魚軟骨手鍊的涼意：「帶你去個更酷的地方。」

  工作人員推開標著「維修中」的閘門，螺旋狀的海底隧道空無一人。魔鬼魚從頭頂掠過時，漢娜發現玻璃上反射著星星點點的燭光——盧勇不知從哪變出個小蛋糕，奶油浪花上插著珊瑚形狀的蠟燭。

  「其實今天是我們認識第1314天……」他話沒說完，漢娜突然拽著他蹲下。

  三條銀光閃閃的沙丁魚群正巧游過，在兩人頭頂拼成心形。「看！連魚都在幫你告白！」她指尖戳著玻璃，奶油沾到鼻尖像顆小珍珠。盧勇湊近舔掉那抹甜，鯊魚群突然從右側襲來，在玻璃外撞碎成千萬顆顫動的光點。

  酒店送來的歡迎果盤裡藏著驚喜。

  漢娜掰開青椰子時，一枚戒指叮噹掉進椰汁里。

  「客房服務說是隱藏彩蛋。」盧勇耳朵紅得可疑，手忙腳亂撈出戒指往芒果核上套。窗外突然炸響驚雷，暴雨把海景陽台澆成水簾洞。

  「打賭嗎？」漢娜晃著腳上的貝殼腳鏈，「要是雨停後能看到彩虹，你就穿那件夏威夷花襯衫陪我去吃海鮮。」盧勇扯過毛巾擦她濕漉漉的頭髮：「要是看不到，你得幫我把畢業論文的圖表重畫一遍。」

  雨幕中隱約傳來樂隊演奏聲。

  兩人裹著浴袍偷溜到酒店大堂，發現菲律賓樂隊在暴雨中堅持演出。主唱把話筒塞給漢娜時，她即興改編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把「輕輕的一個吻」唱成「狠狠的一隻龍蝦」。

  盧勇跟著節奏拍打椰子殼，侍應生居然真的端來芝士焗龍蝦，殼上用蛋黃醬寫著「1314」。

  鬧鐘響第五遍時，漢娜把枕頭砸向盧勇：「說好要看日出的！」

  他們跌跌撞撞跑到私人沙灘，雲層卻厚得像棉被。

  盧勇掏出手機查天氣雷達圖，漢娜突然指著海平線尖叫——三隻海豚正躍出灰紫色的海水，背鰭劃破雲層，漏下一縷金線。

  「比日出帶勁多了！」漢娜追著浪花跑，拖鞋被卷進海里。

  盧勇趟水去撈，摸到個刺乎乎的大傢伙。兩人蹲在淺水區研究那隻憤怒的麵包蟹，螯足夾住盧勇的鑰匙扣死不鬆開。「這是亞特蘭蒂斯送給我們的訂婚信物？」漢娜笑得直不起腰，晨曦終於穿透雲層，把螃蟹殼染成新娘捧花的香檳色。

  回房間換衣服時，漢娜發現泳衣肩帶里卡著顆小貝殼。

  盧勇用瑞士軍刀小心撬開，半透明的珍珠閃著虹光。

  「看來大海都急著送份子錢。」他把珍珠嵌進昨天的戒指托座，尺寸居然剛好。樓下的婚禮草坪突然響起《婚禮進行曲》，漢娜把珍珠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對著鏡子比劃：「下次該讓新娘子拋珍珠捧花啦。」

  酒店頂層無邊泳池浮著玫瑰花瓣時，漢娜正趴在池邊研究防曬霜說明書。

  「SPF120是要把人醃成木乃伊？」她轉頭朝盧勇小腿噴防曬噴霧，泡沫糊在他腿毛上結成鹽霜。救生員哨聲突然刺破慵懶的午後，有人指著海面驚呼——摩托艇拖著的滑翔傘失控了，正歪歪扭扭朝泳池砸來。

  盧勇拽著漢娜翻出泳池的瞬間，滑翔傘撞碎了三層香檳塔。

  粉色氣泡酒漫過防滑瓷磚，漢娜的蕾絲罩衫吸飽酒液，在鎖骨處洇出心形痕跡。「賠我衣服！」她擰著濕發瞪向肇事者，卻發現是昨天給他們送龍蝦的侍應生。小伙子舉著半截傘繩苦笑：「發動機被水母卡住了……」

  「水母得判全責。」盧勇把漢娜裹進救生毯，轉頭跟經理談判的架勢像在菜市場砍價。

  最後他們獲得私人遊艇日落巡航補償，漢娜趁機要求帶上那隻麵包蟹。當夕陽把雲層燒成金箔時，兩人在甲板上發現螃蟹鉗著鍍金船舵，活像海盜船長。

  薰衣草精油混著海鹽在空氣中爆開時，漢娜正試圖給盧勇後背貼熱石。

  「左邊肩胛骨有塊曬傷形狀像海南島。」她指尖蘸著薑黃按摩膏，沿著他脊椎畫環島高鐵線路。隔壁理療室突然傳來尖叫，泰國技師捧著碎掉的椰子油罐衝進來：「老鼠！老鼠偷走了我的香茅草！」

  盧勇抄起毛巾卷追到草藥房，發現罪魁禍首是只拖著羅勒葉的松鼠。

  漢娜舉著手機錄像笑到岔氣：「亞特蘭蒂斯生態太好吧？」這場追逐以松鼠跳進冷萃茶桶告終。經理賠給他們雙人火山泥療程，漢娜把盧勇塗成黑武士造型，自己用白泥在胸口畫了顆珍珠。

  更衣室的智能衣櫃突然故障，盧勇被反鎖在蒸汽房二十分鐘。

  漢娜隔著玻璃門念客房菜單逗他：「炭烤和牛配松露，龍蝦濃湯淋魚子醬……」等維修工趕來時，盧勇的腹鳴聲震得桑拿石簌簌掉渣。

  水族館夜宿活動閃著幽藍的光。

  漢娜鑽進睡袋時踢到飼育員的工具箱，螢光棒滾出來照亮魔鬼魚的肚皮。「像不像外星飛碟？」她用手電筒打信號，某條鰩魚真的游過來轉了個圈。夜巡的老飼養員眯起眼：「你們是今天第1314位遊客，有隱藏福利。」

  任務卡寫著「找到會發光的海馬」。

  兩人舉著紫外線燈爬過珊瑚礁模型，在鯊魚產卵區發現暗格。電子屏突然亮起，要求他們模仿接吻魚完成十秒親吻挑戰。倒計時結束時，整面玻璃幕牆浮現出他們的名字，虎鯊群恰好組成愛心隊列游過。

  獎品是飼養員體驗券。

  漢娜套上橡膠靴調配飼料時，盧勇被小企鵝啄著褲腿討要磷蝦。最年長的海龜似乎認出他們，慢悠悠遊來吐出個塑料瓶蓋——正是昨天漢娜掉進觀賞池的耳環伴侶。

  免稅店代金券還剩最後兩小時。

  漢娜在珍珠櫃檯前走不動路，盧勇蹲在活鮮區跟龍蝦比劃軍體拳。「這隻鰲夠燉三碗粥！」他剛舉起手機拍照，水箱突然爆裂。帝王蟹大軍橫行霸道，他抱起漢娜跳上電子秤，數值定格在「4kg」時，警報器誤以為有人在偷稱體重。

  市場管理員端著高壓水槍來援，水流衝散了漢娜的草編包。

  兩人蹲在排水溝邊撈零錢，發現硬幣在夕陽下排成箭頭，指向巷尾老婆婆的酸橘汁攤子。老婆婆舀起橘子皮往盧勇脖子上抹：「防暈船，比你們年輕人吃的藥靈光。」

  回程擺渡船上，漢娜用剛買的珍珠母貝貼片給盧勇貼美甲。

  浪頭打來時他手一抖，貝殼在虎口拼出歪扭的「Marry Me」。「大海都嫌你慫。」漢娜戳著他手背笑，遠處燈塔突然開始頻閃，節奏恰好是《婚禮進行曲》的前四小節。

  晨光剛給海平面鑲上金邊，漢娜就把防曬霜擠成了抽象畫。

  「SPF110是給吸血鬼用的吧？」她對著鏡子往鎖骨撲散粉，碎鑽髮夾卡進貝殼窗簾里。盧勇頂著半邊曬紅的臉找冰鎮椰子，發現迷你吧里躺著手寫卡：「亞龍灣探險套裝已送達——包括但不限於防水創可貼與防海膽刺膠鞋。」

  酒店擺渡車變成移動早餐鋪。

  漢娜咬開流心菠蘿包時，司機突然急剎，黃澄澄的餡料糊在盧勇新買的「I love三亞」T恤上。「這是亞龍灣給我們的歡迎吻。」她憋著笑用濕巾擦出個愛心缺口，車窗外掠過挑著青椰叫賣的黎族阿婆，斗笠邊緣還垂著昨夜暴雨的水珠。

  白沙細得能從指縫漏出銀河。漢娜剛踩上「天下第一灣」的標誌碑，涼鞋帶就被寄居蟹鉗住。「這兒的生物都愛搶新娘？」盧勇蹲下來解救她腳踝，發現沙堆里埋著半截珊瑚，紋路像極了漢娜上周弄丟的檀木梳。

  租來的透明皮划艇像塊漂浮的水晶。

  漢娜扒著船沿找小丑魚，防曬霜順著後頸流進比基尼系帶。「別動。」

  盧勇蘸著海水給她擦，指尖划過脊椎時激起一串戰慄。

  遠處突然傳來摩托艇轟鳴，浪頭掀得他們原地打轉——某位網紅正在直播「乘風破浪」，鑲水鑽的手機支架差點鉤破他們的船。

  「報仇時刻到！」漢娜劃向淺礁區，在對方擱淺時掏出防水相機：「家人們看好了，這才是亞龍灣正確打開方式——」鏡頭裡盧勇正被海藻纏住腳蹼，撲騰的水花驚起五彩斑斕的熱帶魚群。

  浮潛教練吹哨集合時，漢娜正往盧勇後背貼螢光貼紙。

  「迷路了就跟著綠光游。」她把自己扮成發光水母，腳踝繫著防鯊鈴鐺。下水三分鐘，盧勇的呼吸管就進了只小蝦，撲騰的觸鬚撓得他猛咳。

  漢娜趁機摘了他面鏡，海底世界突然在眼前炸開：藍環章魚正給珊瑚礁系上緞帶，海龜慢悠悠馱著彩虹降落。

  「追那隻玳瑁！」漢娜踢動著腳蹼，防曬衣下擺飄成水母的觸手。

  他們尾隨海龜游進洞穴，岩壁上綴滿會發光的藤壺。盧勇摸到個凹凸不平的東西，舉起來竟是二戰時期的銅製指南針，錶盤里嵌著顆渾圓的珍珠。

  浮出水面換氣時，救生筏上的教練正舉著喇叭喊：「那對戴螢光綠的情侶！你們超區了——」漢娜把珍珠塞進盧勇的呼吸管：「快潛下去，這是海盜王的寶藏！」

  午餐的海鮮炒冰還凝著水珠，漢娜已經沖向沙灘排球場。

  「輸了的人喝三杯燈籠椒醬！」她沖盧勇晃著紅辣椒，比基尼外裹著裁判同款條紋衫。對面肌肉男隊吹起口哨，結果開局就被她的香蕉球打懵——那記扣殺精準命中對方隊長的人魚線。

  盧勇接球時總被陽光晃眼，漢娜掏出早上買的黎族織錦給他當頭帶。

  比分膠著到14平時，賣椰青的小販突然加入混戰。漢娜跳殺時撞翻椰子堆，二十多顆青椰骨碌碌滾向大海。裁判鳴哨宣布休賽，兩隊人全跳進浪里搶救椰子，場面宛如巨型獼猴桃漂流記。

  「這算平局。」漢娜把最後兩顆椰子鑿開插上吸管，「但燈籠椒醬必須喝——」盧勇剛灌下半口就躥向棕櫚樹，樹影里藏著偷笑的黎族小孩，竹籃里堆滿五角星形狀的楊桃。

  租帆船的老船長有雙能讀潮汐的眼睛。

  「東北風三級的日落最美。」他教漢娜拽主帆繩索，藤編手鍊的鱗片刮過盧勇曬傷的胳膊。當橙紅色光瀑傾瀉在帆布上時，漢娜突然解開帆繩：「我們要追到太陽落海的地方！」

  船身傾斜的瞬間，盧勇懷裡的防水袋崩開，貝殼紀念品嘩啦啦滾進船艙。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