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落聽

  第494章 落聽

  距離第二起案件已經過去八天了,可除了現場留下的腳印,以及部分像是案犯故意留下的物證外,其他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麼多天的大面積排查也沒有發現任何嫌疑人,開會期間還有人問到過他,不止問剛剛接連發生的這兩起案件,還將十年前的系列案件也拿出來問。

  問的他啞口無言,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實際上對於公安來說,案子只要沒破,說再多理由,哪怕說出花來,聽在別人耳中都是找藉口。

  看著手中已經快被他翻爛了的卷宗,高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也知道看這東西不頂用,要是能看出來什麼,案子恐怕早就破了,哪裡還會讓全市那麼多公安指戰員撓頭。

  嗯?

  他忽然想到前天二處處長萬長友,讓自己簽字的一份發給晉省公安的協查通報,也不知道會不會帶來什麼新線索,明天應該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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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高局搖了搖頭,看樣子,這個案子還是得交到那位李副局長手中,看看他能不能帶來一股新氣象,帶領著全新的刑偵總隊,將這個案子一舉拿下。

  夜,漸漸的深了。

  剛從淀海分局院子裡開車出來的金智海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將滿身的疲憊晃走一般。

  今天開了一天的案情分析會,確定下一步的調查方向,開的他腦袋昏昏沉沉的。

  刑偵總隊成立,他是三位副總隊長之一,政委是他們原二處處長,至於總隊長……金智海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他也沒想到,自己那個發小不但要調過來當副局長,竟然還兼任上了第一任刑偵總隊的總隊長,成了他的直屬領導。

  對此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情緒,也沒有被好兄弟領導會不會沒面子的感覺,相反,他還特別期待。

  怎麼說呢,他不是那種特別迂腐的人,好兄弟過來,對他肯定有好處,雖然有時可能也會需要他配合當一把殺雞給猴看的那隻雞,但即便那樣他也樂意。

  因為總隊長還沒到任,而他又一直都參與的這個案子,剛當上政委的萬長友為了避嫌,不給新領導留下攬權的印象,暫時沒有插手案子的意思,所以,這個案子理所應當的現在由他主持,今天的案情分析會也是他和淀海分局的分局領導一起掌控。

  案情分析會上主要還是圍繞前期定下的排查條件和出現在十年前最後一起案子,以及又出現在剛剛發生的那兩起案件中在討論。

  現在他們已經不考慮那個腳印為何十年間沒有任何改變,這個暫時根本找不到答案。


  他們現在只看排查條件,如果不是因為京市是一座近千萬人口的大城市,他們甚至想將所有成年男性的腳印全部採集一遍。

  實在是這個任務沒辦法完成,上邊領導也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大面積的勞民傷財。

  「咚……咚……咚……」

  思緒翻飛間,金智海已經開車到距離家不遠的一條小路的路口,穿過這條一百來米長的小路,就可以到百貨公司家屬院大門口了。

  可到了路口他才發現,這條小路今天晚上臨時被封了,正修路呢。

  這條小路沒有鋪設柏油或者水泥路面,就是普通的土路,晴天從這裡走,一路塵土飛揚,雨天就成了「水泥」路,穿著雨鞋都不好走。

  附近的居民對這條路是苦不堪言,看這情況,區里是下定決心修路了。

  看了眼乾的熱火朝天的工人,金智海見小路是肯定走不成了,就準備走大路,走大路的話,比從這裡穿過去要多走將近一公里的路。

  車子剛起步,緊跟著就吱一聲又停了下來。

  金智海轉頭看向修路的工地上,幾個工人正一人拿著一個不小的石錘,在那裡夯實路基。

  他聽到的咚咚聲,就是這幾個工人手中的石錘落在地面上時發出的。

  看著那幾個工人雙手將石錘提起來,然後再突然鬆手,又傳來「咚」的一聲,隨著石錘落下再被工人提起來,地面上會出現一個十分明顯的痕跡。

  提起,落下,如此往復。

  看著那幾個工人的動作,金智海陷入了沉思中。

  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十年前在最後一起未遂案的案發現場他們找到的那枚腳印,會不會本身也就是假的?

  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中浮現,就猶如春天的野草般,怎麼驅趕(燒)都趕不走(燒不淨)。

  他的汽車停在路口,也引起了修路工人的注意力,一個貌似小領導的中年男人走過來。

  借著路燈,走過來的這個小領導看清楚了車裡開車的司機是一位身著警服的男人,腳下就是一頓,轉身又往回走。

  「張隊長,那車裡的人幹什麼呢,怎麼停那兒不走啦。」

  「不知道。」被叫做張師傅的小領導擺擺手開玩笑的問道:「車裡坐的是公安,你們幾個沒犯啥事兒吧?」

  隨著他的話音還未落,那輛停下來後一直都沒熄火的吉普車離開了。

  看到汽車離開,幾位正在幹活的工人中的一位笑呵呵的說道:「得,人家離開了,看樣子對我們並不感興趣。」

  「行啦!」那位張隊長拍拍手說道:「抓緊時間幹活,領導只給了三天時間,大家都加把油,再過一個小時,工隊食堂會給咱們送飯來。」

  另一邊,金智海駕駛著車輛沿著大路向百貨公司家屬院駛去,腦海中還在不停的浮現剛才自己瞎琢磨的靈光一閃。

  很快他便下定決心,明天跟總部的足跡鑑定專家常華榮好好聊聊,看看有沒有在現場發現的足跡統統都是造假的可能。

  他認為,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麼那個兇手還真未必是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留下腳印就是為了故布疑陣,可能兇手根本沒有這種想法,只是他們在辦案中將簡單的事情給複雜化了。

  想到這裡,他手底下一邊打著方向盤拐進百貨公司家屬院,一邊滿臉苦澀的搖搖頭,假如真是這樣,那他們才算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

  同一時間,已經回到家的李言誠和羅敏二人,也說起了這件案子。

  接連發生的兩起案件,羅敏當然知道,恐怕整個京市不知道的人都不多,但對具體案情她了解的就不多了。

  她還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案發現場還留下了腳印,還和十年前的系列案件中發現的腳印一模一樣。

  乍一聽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即便對足跡鑑定一竅不通,她也清楚,一個人的腳印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沒有任何改變。

  如果真要說一點都不變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大誠,那人如果裝的是假肢,而恰好他這十年的體重幾乎沒有發生改變,那麼他留下的腳印是不是就有可能一成不變?」

  熟悉的睡前運動過後,羅敏像只小貓般蜷縮在丈夫溫暖寬厚的懷抱中,聲音有些慵懶的輕聲嘀咕道。

  她的話讓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李言誠唰一下就睜大了眼睛。

  我國的假肢事業起步於四十年代,在京、津、滬、沈等大城市出現過私營的假肢作坊,主要服務於上層社會殘疾人。

  等到了解放戰爭時期,大批的革命軍人因戰致殘,四五年,晉察冀邊區政府建立了我國第一所公立假肢廠。

  建國後到了五十年代末期,國家又有計劃的安排各地分批建廠、布點,陸續在全國絕大部分省、市、自治區建立假肢廠及假肢裝配站。

  服務對象也由先開始的面對革命傷殘軍人轉為面向全社會的殘疾人,從而在全國形成了一個專門為肢體殘疾者製作裝配假肢、矯形器、輪椅車等輔助器具的假肢矯形器行業。

  這時期的假肢跟幾十年後的肯定沒辦法比,假肢這東西跟工業的發展密不可分,受限於材料,這時候很多假肢還都是木頭做的。

  但無論這個假肢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羅敏說的那種可能性有沒有?有,可太有了。

  恰好市社會局後勤處就有一個裝配了假腿的同志,他的腿是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失去的,後來裝上假肢,據李言誠所知,這位同志的假肢已經用了快二十年了,期間一直都沒換過,現在看上去還好好的,而且因為用的時間長了,可能也是習慣了,走路慢一點,不知道的人甚至都看不出來他裝了一個假腿。

  這種假腿走過留下的腳印到底是什麼樣的他不清楚,因為從來都沒注意觀察過。

  他估計,公安總部的足跡鑑定專家常華榮主任可能也沒在這方面下過工夫,畢竟這個委實是有點小眾了。

  想著想著,李言誠的臉上就掛上了一抹喜色,雖然這也只是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但終究也算是多了個調查的方向。

  他現在人還沒上任呢,就已經開始操心那邊的事情了。

  「老婆……」一個翻身,他就將原本窩在他懷中的妻子壓到身下:「你的提醒說不定真能讓這個案子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突破就突破唄,大誠你能不能先躺好,天不早了,該休息啦。」感受到了丈夫的那股衝動,羅敏小心翼翼的說道,一動都不敢動。

  她可知道,自己男人這時候就跟個火藥桶一樣,稍微來點火星子立馬就能炸,她剛才已經被折騰的有些吃撐到了,今晚可不想再加餐,她感覺自己會受不了的。

  想起那些大媽大姐們說的什麼只有累死的牛,沒有犁壞的地,她就十分的嗤之以鼻。

  狗屁吧,她家這頭蠻牛這麼多年了一點累的樣子都看不到,倒是她這塊地是真的快撐不住了。

  不管是在單位還是在胡同,那些上了點年紀的女人們說話個個都是葷素不忌,什麼話都敢往出說,前些年她聽到了還會感到些許的害羞,現在也慢慢習慣了。

  不過她一般都是只聽,從不發表什麼言論,因為她發現,自家男人跟那些大媽大姐們嘴裡不停抱怨的男人完全不一樣,自己如果說出來,難免有炫耀的味道,而且,她也不習慣將自家那麼隱秘的事情講給別人聽。

  只是有時她也會感到些許的疑惑,別人都說隨著年齡的增長,男人的身體狀況逐年都在走下坡路,這點她可從來都沒在丈夫身上感受到過。

  結婚十一年,從結婚證拿到手那天起到現在,她感覺自己男人的身體好像就沒什麼變化,硬要說有變化,那也是現在比當初更厲害了些。

  還有就是,她聽那些大媽大姐們說,結婚時間稍微一長,尤其是生完孩子之後,對熄燈之後的那件事兒,男人就是在應付差事,每次都是草草結束。

  羅敏不知道結婚十一年算不算時間稍微長了點,反正孩子她已經生了兩個了,都是順產,她倒是希望自己男人哪天晚上能消停點。


  只要不是她每個月例行休息的那幾天,只要倆人晚上都在家,就從來沒閒過,至於草草結束?呵呵,根本不可能。

  她甚至都懷疑,自己男人是否認識草草結束這四個字。

  聽到妻子的話,李言誠嘿嘿一笑,低頭在她嘴角親吻了一下。

  「老婆,我這不是想要好好感謝一下你麼。」

  「少來,這是公安局的案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明天我可能就要去市裡的組織部門報導了,如果速度夠快,後天我就會去公安局走馬上任。」

  「呃……」

  「來吧老婆,今晚剛好孩子們不在,我們好好放鬆一下。」

  「說的好像孩子們在家的時候你就沒放鬆過似的。」

  在羅敏的吐槽中,很快,二樓臥室內就只剩下了二人的喘息聲。

  ……

  九月十一號,星期四,上午八點三十分

  李言誠在辦公室接到電話,放下電話後來到了分管人事工作的顧副部的辦公室,在這裡,他拿到了那份已經簽好字並蓋好章子的調令副聯,拿著這個副聯,他需要先去一趟上邊的組織部門,在那邊的工作人員陪同下,去往京市的組織部門報導。

  然後京市分管組織部門的副主任,或者是組織部門的領導,會送他去京市公安局上任。

  當然,去上任之前,在京市的組織部門報到之後,會有京市的領導找他談話,這是正常的工作程序。

  他拿著調令去上邊的組織部門時,也同樣會有相關領導找他談話,但這個談話就只是勉勵,不像京市的領導找他談話,那可不止是談話,領導還要聽他對今後工作的計劃呢,也可以看做是一場面試。

  你不可能懵懵懂懂的什麼都不考慮就去新工作崗位,尤其這個崗位還非常重要。

  領導要的是來了就能扛起工作的人才,而不是一個一問三不知,混日子的傢伙。

  有沒有那種混日子的人,肯定有,但這種人,領導也不會給他安排到特別重要的工作崗位上去,公安局分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就是那個特別重要的工作崗位。

  「言誠同志,無論走到哪裡,都好好干!」

  將調令交給李言誠後,顧副部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向李言誠伸出了右手。

  見狀,李言誠將調令交給左手,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謝謝顧副部,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和人民的信任。」

  顧副部笑著點點頭,鬆開握在一起的手後,抬起來拍了兩下李言誠的胳膊。


  「去吧,那邊催的比較急,你先去上邊的組織部門報導,這邊你也基本上沒什麼工作要交接的,回頭如果有什麼事兒了再聯繫你。

  你也還是在京市工作,有空了常回來坐坐,咱們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娘家,永遠都歡迎你回來。」

  「是」

  「啪」李言誠十分恭敬的給顧副部敬了個禮,然後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上午十時許,他出現在上邊的組織部門,交上了自己的調令,等待相關領導找自己談話,中午,他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在食堂吃了頓午飯,這頓午飯留給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飯的味道還不如他們社會局總部食堂。

  下午兩點三十分,在相關工作人員陪同下,他又來到京市的組織部門,在這裡報導。

  從這一刻起,一九八零年九月十一號,星期四,農曆八月初三,他正式成為了一名由京市組織部門管理的幹部。

  當天下午四時起,先是京市組織部門的部長,再是分管組織部門的京市組織這邊的副主任,接下來是主任,京市市府的領導,以及今年元月才由上而下重新設立的京市政法部門的主任,這五人分別對他進行了談話。

  同時約定,明天,也就是九月十二號上午九時,將由京市組織這邊分管組織部門的副主任和組織部門的領導二人,一同送他去市公安局上任。

  這個規格不可謂不高了,兩名京市的班子成員一起送他這個副局長上任,不用說都知道,人家沖的是他李言誠的老丈人,羅副總。

  否則,就他這個副局長,能讓一名組織部門的副部長送去都算不錯的了,甚至還有可能讓幹部處的處長去。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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