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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亡命金陵(三)

  魯北搭建的觀察棚遠看近看都極像一個雞舍。從樓房天窗邁出來一步就鑽進雞舍,樓下四方都能看到。

  一條街從樓後經過,再往街外看去就是三汊河口。河邊一艘艘漁船是一家家漁民,他們大多時候不在岸邊。到了傍晚岸邊的漁船就多了,相距形成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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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一盞油燈吊在蓬檐下,會讓江水裡有一團晃動的光斑。

  好聽的叫法稱之為漁火。

  蕭炳添值崗木哥兒總要提醒他盯好了別打瞌睡。

  「大哥,我們要躲到什麼時候?」

  「魯哥會知道躲什麼時候,這些天天天都在打槍,肯定不是出城的時候。」

  蕭炳添問:「大哥,你說魯哥是跟小喚姐結婚好,還是跟燈彩姐結婚好。我怎麼看兩個都可以。」

  「你是不是看出燈彩姐喜歡魯哥,我也看出是這樣。燈彩姐也是很漂亮。不過我覺得魯哥更應該和小喚姐結婚。」

  兩個少年在關心魯北的婚事。

  魯北自從入伍以後就把婚事扔到了九霄。他的時間線是軍列坦克隆隆帶走的煙塵,根本沒有一個女子在路邊向軍列坦克招手。

  呼嚕鬼竄到頂樓跟木哥兒兩兄弟擠在雞舍,有意讓營長跟漂亮女生單獨相處。

  張燈彩最後說:「舅舅要我讀金陵大學,希望我以後留校任教。五大名校聯考中,我考的分可以讀國立中央大學。」

  魯北說:「我也覺得你應該讀金陵大學。有你舅舅當副校長,你畢業後在本校任教是很好的事情。」

  大一女生忽然說:「魯營長,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然後,等我金陵畢業了,你到我學校,或者,我到你部隊,都行……」

  張燈彩新女性的個性解放鼓勵她大膽坦露,但女孩兒的本性仍讓她心跳加快和臉腮漲紅。要說的話本不止這些,說到後幾句她慌亂說不下去了。

  魯北微微一笑。

  魯北在師範學校經歷過女孩。那是一個地主家的大小姐,跟張燈彩一樣也是主動找上他。親過嘴,摸過屁股。

  可她家在一夜間田地盡失,跟逃到上海來的夏明父親一樣,在打土豪分田地的紅色歌聲里全家逃亡。隨後,魯北把嘴一抹,參軍走了。

  不過親嘴的那種感覺在剛剛參軍的那段時間很上頭。大小姐嘴唇很滑膩,口水很清潔,鼻息陣陣像小火輪噴到他臉上,接觸女孩的心跳像跟他在拳擊。魯北想與她貼緊些手按她屁股,屁股左一下右一下躲。

  這一次又是女孩主動。

  他怎麼老是這麼被動呢?

  造成他被動是因為他被顏值所覆蓋。如果一個男人引領顏值成了馮小寶那樣,魯北絕不容許。

  他有時候很煩自己,既然是一個軍人沒必要太帥,容易被人忽略他其它的強項。

  以前是土地革命在告訴他,他跟大地主家的小姐親一下嘴可以,要想有一個善終不可能。現在是戰爭在告訴他,小女生情竇初開可以,開在他這個老兵身上不合適。

  戰爭的洗禮,士兵看到生命的撕裂和瞬間,那種情場女生的細膩婉轉是對他的懲罰。

  魯北總結道:「跟你們不一樣,我們大多數兵沒讀過書,這種沒讀過書的兵打仗勇敢的話,一樣提升當官。我的上級下級以及周圍的兵就講究個衝鋒陷陣,粗糙的很。你去我們部隊除了從事文職,是不適合的。可我帶的兵全沒文化,久而久之我會被他們薰陶。跟你這種金陵未來的教師,我們熱乎不起來。」

  一陣臉紅過後,張燈彩疑惑問道:「難道不可以試一試嗎?真有你說的職業會成為愛的鴻溝。」

  「不僅職業會成為鴻溝,《精神分析引論》那本書里,還說了信仰、性格、家庭背景、喜歡靜和喜歡動、潔癖、唐詩和物理,都會成為鴻溝。比如我們現在,一個捉筆,一個提槍。一個要去上學,一個要上戰場。」

  魯北在張燈彩嘴裡不小心拋出的一個字,如同一顆壞牙咬上一粒沙子。

  如同戰壕前看到坦克從士兵身上碾過,然後他回過頭來對一個女孩說這個字,他肯定不認識自己,也不原諒自己。

  眼看沒米了,木哥兒出去尋找補給,要他千萬小心。

  一個男人衝到街上對天嚎啕。他頓足捶胸,無盡悲憤向天發喊。他樣子不準備活了,要在這嚎啕中把自己氣絕而亡。這慘絕的叫聲讓他不再是人,是一頭髮瘋的野獸。一刻鐘前他家裡究競發生了什麼,他是如何脫身衝到大街上,一顆飛來的子彈把他擊倒前,他高喊了一聲天啦!


  木哥兒進入一戶人家,裝好一袋大米,另一個口袋裝進一罐豬油,半瓶醬油,兩把麵條,準備動身離開聽到男人從自家屋裡嚎啕一聲衝到街上。

  木哥兒從窗縫看出去。

  一聲槍響,這個男人應聲倒下,他家門口的日本兵收起槍回到他屋裡。

  木哥兒放下兩個口袋,穿牆到這家的隔壁,聽到女人的痛哭。槍聲在告訴她男人已經遭到不幸。

  三個日本兵要對一母一女實施禽獸之舉,他們殺了這個家中的丈夫和父親。

  木哥兒毫不猶豫掏出槍,對準放下褲子的日本兵的頭,一顆子彈送去。

  砰!日本兵應聲栽倒在地。

  另兩個日本兵被驚嚇住,從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一位少年。

  這個少年是怎麼出現的,他們去閻王爺那裡想一萬年都解不開這個謎。軍曹倒在地上,他的頭讓子彈鑽了一個不大的小眼,但是太陽穴位的另一面卻開了一個大洞。

  讓他們去拿槍的時間不多。槍靠牆上,另一個要邁步得提起褲子。無需提褲子的日本兵伸出了他的左手,就算他拿到槍還要調轉槍頭,木哥兒不給他這個時間。

  第二顆子彈送出。

  木哥兒在心理計數,彈匣還有四發子彈。

  第二個日本兵也是頭部中彈應聲仰去。

  母親和女兒相抱到一起。要從正門出去。她昏頭,從正門出去要遇上聞聲趕來的日軍。這種房子都有後門。木哥兒立即制止,叫她們走後門出去快跑,永遠不要回來。

  木哥兒發出第三顆子彈。

  這一槍打在日本兵的背上。

  這個日軍看見前兩個爆頭,把頭低垂胸前背側身把槍拿到手,可笑的是他沒時間系上皮帶,他的褲子掉下來影響他後續的動作。他強忍背上中的這顆子彈掉過槍頭。

  也來不及了,木哥兒的第四顆子彈已在去他的途中。

  好樣的木哥兒,搞掉三個鬼子。

  發生槍殺的屋子被圍住,但不影響木哥兒回到糧食口袋的另一套屋。一肩扛一袋穿牆而出回到地質院宿舍。

  日軍少佐聽完匯報看見抬出三具日軍屍體,他說:「中國武術梭呢梭呢大大的奧斯,他們的哼唧飛檐走壁,過牆喲西喲西。」

  對,像木哥兒這種他們說成是中國武術馬保國什麼的都可以接受。

  木哥兒叫母女永遠不要回來,是他腦內庫源告訴日軍把這所房子潑上了煤油,被熊熊大火吞噬,在高過屋頂的火舌狂撩下,房子沉降,化為一塊火場。

  五天來五個人吃光了屋內存糧,木哥兒出去這一趟不負眾望帶回米油,要撐好幾天。

  問外面是什麼情況有沒有遇上日本人。

  外面情況是:店鋪全面沒開,買不到任何東西。帶回來的東西是向人家借的。

  魯北問怎麼是借的,現在這種情況能借得到食物?木哥兒帶錢說成是買的會相信。

  木哥兒的借是他們那個行業的代名詞,不好意思說的那個字,用借來表達。囡姐兒在第一章這樣說:,「借到了錢就要多的存起來,你憑哪門子大手大腳?」

  囡姐兒也知借的深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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