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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不平靜之夜 (二)

  力行社上海特務處處長戴春風,面容親善,狠人話不多。

  戴處長領導軍統上海站成員擊斃主動與日軍接觸、參加偽上海改組委員會的華商陸伯鴻。砰!砰!兩顆子彈。

  一顆打入陸伯鴻的大腿,這槍法肯定是才加入力行社的新手。另一顆子彈緊跟而上,這一槍打的也不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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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瞄的是心臟,子彈發出剛好一股風吹過,偏離心臟有一尺遠打到了肝臟。不過,最終造成陸伯鴻失血而亡。

  又槍殺上海青幫流氓頭目俞葉封。此人追隨張嘯林投靠日本,為日寇收購軍需物質,販賣婦女到東北關東軍營帳,其罪該誅。

  投靠日本的人多了去了,不能都殺,也殺不過來,偏偏殺到俞葉封頭上,誰叫他直接惹惱了戴處長。

  上海入海口被日軍駐上海軍艦封鎖盤查,國軍長江進出口水道被攔,軍需民用物質從公海去不了長江水系。

  有兩條船的棉花急需過黃浦江口等在公海上,關係到第九戰區32軍,18軍,64軍,66軍的冬裝冬被。

  戴處長找到俞葉封,希望他借張嘯天的名義在日本海軍哪過關,讓這兩船棉花上岸。

  戴春風當年隻身闖蕩上海灘就與俞葉封結識,找到故交救個急,當然,道上的規矩不能廢,先付一半酬金,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

  俞葉封假惺惺表態盡其全力讓冬棉上岸,眼見冬天來臨,雪花飄飄不能讓抗戰將士挨凍。

  戴處長等了又等,船在公海上也是連連催急。等到的是俞葉封一紙白條和還回來的酬金,告知日軍查封甚嚴,百般努力不見有效,慚愧之極無顏面見。

  俞葉封斜躺煙床老槍燃著福壽膏說:「雨農在上海呆不過兩年就要滾蛋,上海這攤子校長守不住,他雨農更立不住,我何苦得罪小鬼子。」

  這話競然傳了出來。幾經周轉到了戴處長耳里,他微微一笑。

  如果戴處長即生氣又還笑,就一定會有行動。

  俞葉封愛看戲。

  《玉堂春》唱到「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到大街前……」伴著二黃慢板,俞葉封陶醉其間跟著唱腔腦袋左搖右晃不給力行社的人瞄。

  腦袋不給瞄就瞄他心臟,槍口下移——

  砰!

  一顆子彈脫離槍口放出一抺青煙朝俞葉封飛去。

  發射這顆子彈的是瓦爾特PPK手槍,7.65mm口徑的手槍彈,有效射程50m。該槍由德國1931年研製生產,二戰最先進手槍,主要配發給高級官員,秘密特工以及刑事偵探人員。


  俞葉封有幸亡在這款槍下,讓人連想到另一個狂徒希持勒也是用這款槍在地堡自殺。

  這顆子彈的射速不容許俞葉封做出戰術掩體動作,為達到影視效果,以慢鏡頭的960幀超低速度展示它的工作流程。

  它的前端錐體呈現完美曲線,旋轉著對前面的俞葉封說:請看好,我來了。

  因為旋轉,彈頭身後劃開的氣流形成秋蟬薄薄的尾翼,看上去這顆花生米具有出場的美學效果,利用流動力學的空氣原理,對彈道途徑以及聲光視覺給以直觀的解釋。

  可以說,它像在中國讀過私塾,文質彬彬,優雅的姿態徐徐接近俞葉封的左胸,打了一個洞。

  以一種嚴謹的醫學態度從這個洞鑽進去到達心臟。

  此時心臟感到意外,跳動的節奏有一個宕盪,如一生最後告別。隨即,彈頭受阻滾動,心房在驟然的膨脹中掀起氣浪被爆開,血漿如五線譜上的音符噴發而起,心臟如一朵鮮艷的玫瑰盛開。

  我們讚美這顆子彈。

  情報來源可靠:長谷川在東亞同文書院將帶走「最高軍事顧問團」即梅機關草案,是即將開戰的淞滬會戰重要戰略備份,非取不可。

  7日晚,長谷川將到榭園停宿,翌日返回日本。時間緊迫,沒有竊取機會,只有硬搶。

  戴春風在昏暗的25W燈泡下,目視出發的特別行動隊隊員,表情平淡微微帶笑。

  隊員們在行動前受處長接見是很少有的事情,可見這次任務非凡。

  戴處長貌似輕鬆微微帶笑吃人不吐骨頭的樣子讓隊員們心生寒意。領悟到這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辦成了肯定有嘉獎,辦砸了家法伺候沒好日子過。

  都已經寫在戴處長的臉上了——

  你們這幫兔崽子,日賭夜嫖老子沒怎麼說你們。

  你們有的是中尉、上尉,有的是少校,都是黃埔學生,混跡聲樂場所哪有國軍的樣子,丟校長的臉。為了你們適應上海場所便於業務提升,老子睜隻眼閉隻眼平時少說你們。養你們千日用在一時,今晚行動不給老子用點心拉稀百代,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隊長許長偉立正一挺身:「請處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12名成員齊聲:「保證完成任務!」

  他們哪裡知道有兩個真正的兔崽子把這次行動攪黃了。

  木哥兒咔吧咔吧在馬牌櫓子上掰弄,御下彈匣又裝上,轉著身子瞄燈泡,瞄窗外。兄弟蕭炳添弄明治264左輪,嘩嘩飛轉輪巢,說:「大哥,要不要叫夏明一塊,他一次次叫我們做事別忘了帶他,他真的很想跟我們做事。」


  木哥兒馬牌櫓子有5發子彈。

  兄弟的左輪有6發子彈。拿回來就6發還一發沒用。

  木哥兒問:「你是不是跟夏明說了什麼?你有沒有跟他說,我們要去為師傅報仇殺日本人。」

  「我,我沒說……」

  「你再說一遍。」

  「大哥,我給他說了。但我叫他不要給任何人說。」

  木哥兒很生氣。他不是不承認這個兄弟,畢竟我們是殺過兩個人的江湖高手,他什麼都還不是,帶上他不是添亂嗎?

  「大哥,你不要生氣,我以後把我這張臭嘴管嚴,不許它亂說話。大哥,我保證以後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不過這次,你沒叫我不告訴他,我是想多一個人多一份力,讓他帶上殺豬刀,貓的一個旮角,說不定還能起點作用。」

  木哥兒說你放屁,我們現在兩個人都有槍,我們開了槍就走,沒人敢追。他怎麼辦?我們還得托著他。

  「對,大哥說的非常對,他沒有槍。」

  處長接見後,許長偉帶12名成員在食堂簡單吃飯不許喝酒,完了強調行動前的最後一次分工布署。

  擺上地圖。

  這次情報絕對可靠。長谷川隨「日中文化交流使團」到上海就住在榭園,沒有隨交流團住遠東國際飯店。

  那麼,他會不會次日回日本前的一晚去飯店同交流使團住一起,可能性不大。長谷川從日本帶來一個女子放在榭園,他可能離開上海的最後一晚還是住在榭園,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去與交流團匯合的可能。因為這女子太猛了他受不住了。

  為萬無一失,靜安寺路要有人留守在遠東國際大飯店前。

  長谷川帶布防圖估計於晚九時出書院回榭園。

  從法華匯書院到陸家嘴榭園路全程10公里。從法華匯書院到靜安寺國際飯店6公里。

  我們的人主要布置在榭園。

  如果長谷川從書院出來去飯店,馬上通知榭園的人到飯店,雖然趕不上,仍要快速趕到飯店。

  如果長谷川回榭園,也立即通知榭園這邊,飯店留守的人撤回到榭園。

  注意,無需開槍就不開槍,我們要的是布防圖。

  我們不在書院門口和中途行動是預防出現誘餌車。我們只有在榭園見到長谷川本人才可行動。

  許長偉拿出一張《申報》和一張照片。「這是長谷川在交通大學台上演講的新聞圖片,不夠清楚。這裡還有一張近照,要記住他。」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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