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重逢
馬跑了後,車架子翻在路道邊。又被摔一次的木哥兒坐骨神經出了一點問題,不聽指揮,每走一步要甩一下左腿,不然就往右拐,好像右邊有一條路,其實右邊沒路。
蕭炳添躲在身後捂住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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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鎮江剩下的一段路邊走邊歇,走到深夜萬家入眠他們才到。
找到一家旅館住下。一直睡到天亮。
魯北不會想到木哥兒、蕭炳添收到信後會冒失的來找他。
撤退中,他又差一點被日軍飛機上的機槍擊中。
日機俯衝像要從地面舀一瓢水拉起一個弧度,同時一梭子彈離他不過一尺距離掃過去,倒下去一排士兵死一半傷一半。
魯北先是在鎮江的外線防守。
鎮江作為南京的門戶,JS省會,自然是江防要地。
到達鎮江後,魯北接到新的指令從外線陣地撤到市內光華門二線防守。
魯北前腳走,木哥兒蕭炳添後腳到。滿以為今天就能見到魯北。去陣前才知道魯北的87師已調防。
他們回旅社準備再休息一天然後出發。這時警報拉響,日機馬上要來空襲,滿大街人亂竄。
「快走,大哥。」蕭炳添拉著木哥兒手要離開空曠大街。
人們一會兒就把大街逃空,只剩行動不便的木哥兒兩兄弟成為醒目的目標。
飛機已在前方朝這飛來。
蕭炳添蹲下身扛起木哥兒就跑,這一跑就把別在腰上的槍掉在了地上,甩出了一個地梭梭。正好一人跑過來,見一把槍朝他急馳而來,嚇他媽呀一驚跳。天上飛機追地上槍在攔,手槍都會跑路了,這也太嚇人了。
蕭炳添把大哥一扔,跑去撿起他的槍。一顆炸彈在他們剛才跑開的街中央爆炸,趕上一個企圖衝過街的男人,火光煙塵騰開後,這個人不見了。
日軍飛機中隊分兩波次共二十幾架從鎮江飛過投下了十幾枚炸彈,它們路過鎮江去南京。
蕭炳添撿回手槍又扛起木哥兒跑,市民以為是被剛才飛機所炸,都來問傷得怎樣。
鎮江雖還沒開仗,但路過的日機總要順道投幾顆炸彈。木哥兒腿上有問題走路吃力,得找一架馬車去南京。
蕭炳添給木哥兒找一個位置坐下,他去向人打聽往南京的交通工具除了火車汽車還有什麼,他腦子裡甚至在想有沒有黃包車。得的信息仍然是火車汽車停運,去菜市場路口有馬車,看會不會去南京。
蕭炳添到菜市場路口看到了馬車。問了兩輛都不肯去。不是多不多給錢的問題,是要不要老命的問題。南京已經封城,馬上就要開戰,這個時間點誰還敢往南京去。
蕭炳添回來給木哥兒說馬車是找到了,但是馬車夫全都怕死不肯去南京。
木哥兒一沉思,南京保衛戰只打8天,這場仗要比淞滬會戰慘烈的多,人也死得多,他必須馬上找到魯北,只要找到魯北干預了他的時間線,魯北就會有救。
木哥兒吩咐蕭炳添扶他一塊去菜市場路口,準備買下一架馬車。
這一次要講價還錢,講到第三輛就買下來。
蕭炳添問為什麼要講到第三輛才買。木哥兒說,我們不知道一匹馬一架車要值多少錢,第一家一定會抬價,我們還價。他要不賣,我們找二家,就可以提一點價。他要賣,我們還是找二家,再降價。這樣我們在與第三家講價時就不會吃大虧。
按木哥兒的設計,果然在與第一個馬車夫講價時,砍了一半的價,他同意賣。木哥兒沒有買。
又去講第二個馬車夫。
然後在第三個馬車夫那把價講成。
木哥兒要馬車夫把他倆送到南京入城的地方,這樣他還能把馬和車駕回來。
馬車夫刻苦的思考了一分鐘。兩個少年都有這樣的膽量。他一下狠心,行,賭一把。
付了錢,馬和車就是木哥兒的了。
馬車夫要把馬和車要回來,就跟兩兄弟上了路。
這一路就快多了。馬兒咴兒咴兒跑,很快就路過了昨天那座破廟,兩兄弟都認真的對望了一眼。
郭德綱郭德綱郭德綱郭德綱……馬蹄聲脆。
一路都很順利,馬車夫心裡愉悅。還跑20分鐘到光華門,把兩小子往城門裡一卸,轉身揚鞭,嘿扭扭扭扭扭餵嘿扭扭扭扭喂,馬鈴叮叮,小曲哼起來,這一趟盡賺了一馬一車。
拐過一彎道。猛然出現日本兵。
馬車夫臉上的開心勁跟馬車急剎一樣,變得要多吃緊有多吃緊。但車剎得還是在徐徐向前,剛好停在日本兵身旁。馬車夫預感到他最後的一步棋是臭棋!他不該賭,可能要把命賭沒。
叫馬車夫下車。日語:帝嘟噠拉稀達俄哈,馬里嘎,胡勒娃西多里,南娜以西嘎。
聽不懂。馬車夫往路邊躲,車和馬他不打算要了,能脫身就好。
幸好日軍只檢查了木哥兒帶的包沒搜他們的身,揮揮手放了他倆。馬車夫被留了下來。
穿過莊稼地逃離後,木哥兒說好險。
這一帶的夏季高梁6月至7月中旬播種,現在正是成熟時節。紅高梁一片望去連接到山丘,蔥綠的山丘在紅色波滔里是孤獨小島,住有幾戶人家。
高梁地越走越密,他們想去的山丘上人家好像是迷路了。木哥兒踩在兄弟肩上站起來看一看山丘房子在哪一方。這一看發現早就走偏了。
他們最終走上了山丘到了這戶人家。
家裡進了陌生人,總是要盤問一下。好在兩個少年人畜無害的樣子,而且目的地是要去南京城,從這路過討口水喝。
家中一老一少接待了他們,並端出一盆紅薯煮的粥飯讓他們吃,問他們去南京不遠了,怎麼會走到八裡頭。
原來這裡叫八裡頭。
木哥兒背過身從衣包里抽出一張十元法幣交給老人說:「老爹,我們不能白吃你的飯。請你收下這十塊錢。」
1937年100元法幣能夠買兩頭黃牛,對一個農村家庭10元法幣是個不小數目,老人顫抖抖接下了。
木哥兒告訴老人他們從鎮江坐馬車過來讓日本人給攔住了,他們馬上要攻打南京了。
老人說那就不要去了。木哥兒說我們從上海來去鎮江找我哥,到了鎮江,我哥又撤防到南京城,有重要事情找到他。
「原來你哥是守軍。讓我孫子帶你們走小路去南京城,半個時辰就到。「
木哥兒說謝謝了。
老人向孫子做了一連串動作,孫子點頭,去屋裡穿出一雙布鞋。
啞巴把木哥兒倆帶到南京城下。木哥兒又拿出一張十元的法幣給在啞吧手上,啞巴裂開驚慫的笑。
此時,離開戰僅隔一個晚上。明天,12月10日,日軍發起總攻。
此時,出城的人很不多了,進城的人更少,木哥兒倆可以算是這個夜晚最後一批進城的敢死之人。
城裡到處都是陣地,城上樓下築起高高的掩體,探照燈光柱交錯的划過天空。
很容易找到一位國軍軍官。「長官,我想問一問87師在哪裡布防。」
軍官看到是兩個少年,不明其意。木哥兒馬上說我找魯北他是我哥。
提到魯北這位營長熟人面孔出現,他喚來一位士兵:「把這兩位送到魯北營長面前。」
「是!」
一個飛機編隊轟鳴著從上空掠過,這個晚上的南京不知有多少人不能安眠。
鎮江的電話告訴魯北有兩個上海來的少年在找他。
這件事讓魯北十分意外。說明木哥兒兩兄弟收到了他的信。
因此,他不該給他們寫這封信。
他們怎麼會無厘頭到這步田地,比淞滬會戰更直接的到南京保衛戰前沿陣地上來。沒有一個士兵會負責兩個少年的去向,他們極有可能在外圍防線的敵我交火中遭遇不測。而他此刻又無能為力去尋找他們。
魯北在光華門內瓮城的二道防線上,與光華門外瓮城形成犄角之勢。
這將是一場酷烈的攻防戰。
魯北清楚南京保不住,打的是戰略意義,打給國際援助和民意看,隨時一聲令下撤退。
一場註定失守的城市保衛戰,魯北心頭重落下不甘。他甚至想,一顆子彈朝他致命處飛來躲也躲不過的時候,他就不能打一次勝仗嗎?
剛才一群日機從頭頂上飛過,這裡的上空已經是他們的了。
制空權牢牢把握在敵人手裡,這仗還怎麼打?
所以不光是魯北,幾乎是陣地上的所有戰士都抱著必死之心準備把自己留在這裡,讓敵人從他們的軀體上踏過。
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給自己找回一個或者兩個三個的血本。
魯北也一樣。找回自己的血本躺下的一刻他會少些遺憾。
他這個副營長此時還是連長著裝的配置,營長給他說打完這一仗直接升團長。
團長的缺口由營長來填,但他必須英勇的活下來。
只要是英勇,活下來的機率很小。
木哥兒帶來的是腦內庫源的時間干擾提前量,魯北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木哥兒很奇怪有不可理喻的地方。這次到南京來找他就是這樣,非常不可理喻。
「魯營長!」魯北回過身,目光與戰士身後的木哥兒兩兄弟相撞。
兩少年衝上來緊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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