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臨行之前

  周大鵬的鴿群總是在方露萍搭鍋搭灶的時候起飛,看不到去了哪裡。等燒起的煤煙由濃到淡漸漸消失,它們出現在了天邊。

  方露萍悟出這是它們在迴避一氧化碳。鴿子在空中盤桓不會暈車,吸收少量一氧化碳它們會一頭扎在地上。

  待煤炭充分燃燒,一氧化碳測不出數據,它們安然的回到附近的天空。

  它們在你頭上滑翔可以讓你一點感覺沒有。這時的氣壓和風力足夠它們悄無聲息,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當你感覺到頭上有人路過,就是氣壓和風向要求它們的翅膀進行拍打,它們的節奏如同一位競走的運動員看似很彆扭卻對目標有著強烈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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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你抬頭看到它們雙腿一致的蹬向尾翼,紅腳丫讓人可愛至極。

  周大鵬在淞滬會戰結束的當天痛苦至極。不僅國軍敗逃,他的鴿群少了三隻。他必須到方露萍的混沌攤來述苦排解心中憂悶。經過在場人的分析,最終使他從憂悶轉成了憤怒。

  分析指出,鴿群飛向閘北戰區,破壞和平的日軍用槍把鴿子打下來。

  上海養鴿的市民千千萬,周大鵬去調查,發現淞滬會戰期間十有八九的鴿群人家都有鴿子失蹤。信息一匯總,日軍槍擊鴿子被實錘。

  這跟在百家樂輸了錢,老婆紅杏出牆,做生意虧本把怨氣撒在日本人身上打悶棍拍板磚的道理差不多,都認為日軍把他們的鴿子用槍打下來搞燒烤吃掉了。

  光頭楊將這不易被記者注意到的新聞題材透露給了《文匯報》記者的弟弟,他弟弟正好找到了豬被偷的那家主人,單標題即成了雙標題,使這個情節曲折的故事新聞多出了內容。

  《文匯報》的副刊刊出了「夜入民宅偷豬,開槍擊落鴿群——看日軍之醜陋行徑」。

  偷豬過程寫出了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受害人姓甚名誰有照片為證且有康慨呈辭:日本軍人是無恥之徒,我倖幸苦苦餵了一年半的豬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被偷走了,最可恨的是他們就在我的豬圈把豬殺了後偷走。

  只是日軍槍擊鴿子缺少新聞要素附帶提及一筆帶過。而這一提,喚起三十里人對周大鵬的同情都安慰他,不過馬上就問:

  雲箭和霞光出去有多少天了?有人勸周大鵬別等了,再給老婆買一對金耳環得了。多數人反對,叫周大鵬別買,雲劍和霞光一定還在歸來的途中。

  南京保衛戰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打,木哥兒做著各方面的準備,首先要帶上足夠的子彈,子彈上哪去找是個問題。他跟蕭炳添商量,叫蕭炳添這次不要跟他去南京,這次改命的行動對木哥兒來說有難度,沒有他的專業那麼得心應手,風險很高。


  「反對!我堅決反對!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越是有危險我們越應該在一起。一份危險一個人擔有10斤重,兩個人擔只有5斤重。大哥,我反對你把我扔下!」

  「好好好,你別跟我軸了。」木哥兒對這兄弟什麼都能說服他,就是涉及到兄弟情義他就犯軸。犯軸木哥兒就拿他沒辦法。

  有一件事在木哥兒心裡,去南京前他要把這件事擺平了他才安心。

  他和蕭炳添找到陸小喚。

  進了屋,陸小喚問:「又想吃陸姐給你們做的魚?」顯得無精打采。

  「不是,小喚姐,我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走之前,我心裡對那件事放不下,你給我說說該怎麼辦?」

  陸小喚問什麼事。

  木哥兒說:「就是裘占山要你去唱堂會想欺負你。」

  陸小喚沒想到兩個小孩把這件事兒記在了心裡。可又能怎樣,他們能幫上什麼忙。

  昨天,戲班堂主來找她,說劇場馬上要裝修完,可是裘占山來人叫劇場停工,也不說什麼理由,堂主去問挨了耳光。

  劇場是戲班花錢買下的。集戲班多年集蓄和戲班全體職員湊股支持才得以告成。有了自己的劇場,戲班要邁上一個新的台階,眼看裝修就要結束,落成典禮已在籌備中,中途出現這個么蛾子,想來想去,裘占山就是要陸小喚去他府上唱堂會。

  來人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確,陸小喚不去裘府唱堂會,劇場裝修別開工。

  戲班主香過山著長袍拾步上梯到裘府朱紅門前求見裘占山,等了一個鐘頭,才讓班主進府一見。

  「香班主,有什麼事要來找我。」

  裘占山斜躺羅漢床抽著福壽膏,懶洋洋問道。「給香班主打坐。」

  侍人將香班主引薦到一旁椅子上。

  香過山矮聲道:「我戲園買的劇場正在裝修,你府上昨日來人叫停工,這……」

  裘占山說:「有這事嗎?我怎麼不知道。」

  香過山咽下一口唾沫:「裘爺,我深知您在灘上的地位,不敢有些微得罪您的地方,如有考慮不周之處,還有望裘爺多有包涵。」

  裘占山煙槍一擊:「你一個戲班與我裘某人有何交往,不過就是唱一回堂戲,你有什麼資格得罪於我。」

  香過山起身連連鞠躬。「請裘爺見諒,我說話有失分寸。是的,我一個小小戲班卻也沒有與裘爺有交往的道理,能得裘爺的不棄讓我們來唱堂會,也是賞給我們一碗飯吃。」

  「可有的人就不識抬舉。」

  「上次有拂裘爺,確是淞滬會戰打的到處都是炮聲,彈殼兒亂蹦,不利堂會的清淨。」


  「那淞滬會戰已停,陸小喚是不是可以來我府了?別以為她去前線國軍那裡露了臉,幾家報紙也把她當頭版人物,我就喚不動她了。」

  「這……」裘占山的話越是露骨了。這就是明目張胆的搶人呀!

  裘占山向香過山招招手,香過山把身子往前湊了湊。裘占山說:「說來我倆是大象螞蟻各不同類,卻在筆劃里都有一個山字。一筆難寫兩個山,我也不白讓你給我做事,你動動腦子把這件事兒給我辦了,我就讓你戲班今後在灘上風光無限。我給你一分鐘考慮時間。」

  ……

  木哥兒說:「小喚姐,你不要小看我和兄弟。合眾國的夕陽西下,我們東日升起。距實施巴巴羅薩計劃還有不到4年時間,上個月,東條英機視察東北,將蒙疆主席德穆楚克魯普送給溥儀的200匹蒙古良駒扣下,關東軍有了200匹戰馬,溥儀氣吐了血。隨後,土肥原賢二到華北加強情報網。日軍肯定會偷襲珍珠港。特務頭子戴笠和日本海軍司令山本五十六要墜機身亡。土豆變西瓜,一切皆有可能。

  陸小喚真沒聽懂這小子在說什麼。

  木哥兒腦內庫源安排出了兩天時間。第一天踩點巧施過路招,第二天留下人命案。

  再見少年拉滿弓,腳踏亂世向前沖。老套路簡單粗暴一槍斃命。既然沒有說理地方,就讓真理握在手上。

  因為打死裘占山必須先認識裘占山。這可不比在榭園門前,只要是從這個特務窩子出來的就是日本人開槍就行。

  現在落實到具體某一個人,要像喬懷銀那樣拿準了才下手。

  兩人一大早連餛飩都沒吃,匆匆從囡姐兒攤位前經過。

  方露萍以為木哥兒蕭炳添會在凳子上坐下來,想問那天是誰給他的信。信封上印了「中華民國陸軍八十七師」的字樣,木哥兒還有國軍的人給他來信,換做是別人不奇怪,換做是這兩個三隻手就有些奇怪,所以想問一問。

  不等方露萍問,木哥兒從攤位前直接走了,步子還邁的後腳緊跟前腳。方露萍朝他倆唉了一聲,看見鴿子群飛了回來,看見快嘴婆想攔下木哥兒說兩句話。可是這兩個要去殺人的小子有計劃,有步驟去裘占山府前踩點,甩開快嘴婆伸出來捉木哥兒的手,從三十里走去了行軍的步伐。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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