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像

  第21章 相像

  井春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疤痕,鮮血已經凝固得如同硃砂一般,竟是有些讓人恐畏與膽顫。

  好在傷口不深,除了有些刺痛之外,其他的倒也沒什麼要緊的,井春用濕帕子拭去脖子上的血痕,突入的吃痛又將井春不覺咬緊了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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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姑姑也從廳堂內進來,看著井春脖子上的傷痕,不覺落淚。

  「老爺竟當真這般狠心,連小姐的命都不顧了嗎?」

  井春淡淡一笑,取過蘭姑姑端來的傷藥,道:「他顧的是井氏的顏面,說到底他也是怕,只是用這種方式,卻是讓人心寒……」

  「蘭姑知道,小姐多少怨恨老爺,但他始終是小姐的親生父親,蘭姑想讓小姐知道,這層血緣關係斷然是隔不了的。」

  井春也是知道蘭姑姑的用心,蘭姑姑只是擔心井春會恨上井統昌,不顧父女情分,更是讓這層原本就破敗的親情雪上加霜。

  井春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可「我知道」又不是「我明白」,井春只是知道她與井統昌有著血緣關係,該怨恨的井春一樣也不會少。

  蘭姑姑細心地用白色布條為井春纏好了脖子上的傷口,道:「至少黎王殿下是有幾分真心的,我到黎王府的時候生怕黎王殿下不肯見我,只聽了來龍去脈便趕來搭救,可見也不是一個袖手旁觀之人。」

  蘭姑姑悵然,「好在小姐與黎王殿下有了婚約,這黎王府倒也是個好去處。」

  井春聽此,也只能感嘆姜和瑾在做派上面從不留下什麼口舌,姜和瑾這一救,不說別的,至少在井府人看來姜和瑾對自己蒙眼做出的選擇是絕無二議的,豈不又是給姜和瑾的為人添了色。

  未及,卻又是一陣敲門的聲音,只聽得略有謙和的聲音,道:「小春,可休息了?」

  這是井統昌的聲音,聽著聲音倒是沒有在廳堂內咄咄逼人,倒是緩和了不少,只是往日裡見不到一面,今日又何須殷勤。

  井春也不想見,見了也受不了井統昌的表面之詞,便示意了蘭姑姑一番,低聲道:「只說我已經休息了。」

  蘭姑姑點了點頭,便去開了門。

  蘭姑姑並沒有什麼好臉色,只道:「老爺,小姐已經休息了……」

  井春在屋內聽著井統昌的聲音,道:「小春的傷口……」

  「已經上過藥了,雖是不深,但只怕日後留疤……」

  只聽得井統昌嘆息的聲音,卻又是一些恨鐵不成鋼的碎語。


  蘭姑姑也只是一個下人,見著井統昌這般不知善惡,卻也不敢說些無禮的話,便只道:「我在井府幹了也有十七八年了,先前一直在先夫人身邊伺候,先夫人走後,蘭姑也本想一走了之,可一念到在外寄養的小姐,我心中可是不忍心,說句越矩話,老爺在這十年間未養育小姐一絲一毫,逢年過節的見上一面都時不容易,好不容易回京,老爺就真的忍心、忍心這樣對自己親生閨女……」

  井統昌未展愁目,只是搖了搖頭,聲音更是添了些冷漠,「她若是安分守己,為父的又怎麼會……」

  蘭姑姑不等井統昌說完,便道:「小姐若是再安分,井府上下怕是已經蓋起靈堂,早就拗哭成一團了!」

  蘭姑姑指著院內的一切,最終落指向天,「井府不大,老爺若是想知道小姐的飲食起居也不是難事,自從回京來小姐吃的什麼,喝的什麼,穿的什麼,住的什麼,老爺當真不知道嗎?」

  井統昌聲音也不似先前一般張揚,遮掩著些許,道:「往日公務繁忙……」

  「老爺公務繁忙卻能顧得住二小姐,知道二小姐的吃穿用度,不說別的,就那衣服上來說,就算是外人見了也只能說是兩家的女兒,老爺是真心看不出什麼嗎?」

  「方芸顧全府內的一切事宜,自然萬事都是她說了算,再說了小春又並非是吃不飽穿不暖。」

  蘭姑姑聽著,心中更是氣憤,便道:「那老爺還來幹什麼?這個份上不該作晚娘的來看看,您不是公務繁忙嗎?」

  「蘭姑,你在井府多年,這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嗎?」

  「我蘭姑懂,不僅懂了,還忍了,忍到盡頭了還能繼續忍嗎?」

  「小春也是我的女兒,我又豈會不疼,只是這人情世故……」

  蘭姑姑聽此,自然能懂得井統昌話中的意思,卻是懶得揭穿,便道:「老爺若是心中還有先夫人,就煩請好好待小姐,直至她出嫁,也不算是愧對先夫人。」

  話已至此,井統昌也沒什麼好說的,單單往屋內見著一眼,張口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便又咽進了肚子裡,說不了什麼便離開了。

  井春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臥躺在床上,卻是將門外的聽的一清二楚,心中卻是無比平靜,她的世界淡漠慣了,自己即是不受寵的井府寄養之女,卻又是黎王府未進門的黎王妃,若是算起來,豈不是恨不得愛也不得?

  若是這黎王妃之位是井疏瑤,井府怕是早已歌舞昇平了吧。

  可偏偏,她不是,她是井春。

  蘭姑姑見著井春已經睡著了,也收拾好東西,吹滅了燈燭出了門。

  ……

  回去了路上,月色正濃,姜和瑾微微擰著眉頭,只當自己做得對,井春若是真的死了,太后娘娘保不齊會塞什麼人嫁進王府,不讓外人說自然也是不願讓外人知道,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願惹出什麼是非來。


  回憶那頸脖上的鮮血,若是旁家的千金小姐只怕早就昏了過去,她倒好一聲不吭地等著人來救,還不肯鬆手,姜和瑾驀然一語,道:「也不知她性子隨了誰,竟然這般剛烈。」

  呂池自然也聽得見,道:「屬下覺得,井畫工和殿下挺像的。」

  姜和瑾撫這窗外的清風,反倒是清冷,「你年齡未長還能是眼拙了不成?」

  呂池訕訕一笑,道:「倒不是說容貌相像,而是在性子上。」

  「性子?」

  「井姑娘和殿下一樣都是傷著自己來保全自己的人,若非是被逼到絕路也不會如此……」

  若是可以,誰又想走向絕路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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