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超脫

  此時的王恆早已是傷痕累累，他的戰衣破碎了，有鮮血滴落下來，大戟之上缺口遍布，腰間的弓亦生出了裂痕。

  斬滅一尊始祖級乾屍對王恆來說不算什麼，他早已在祭道領域登臨巔峰，戰力蓋古凌今。

  可面對無窮無盡的始祖，他不可避免的受了傷，本源遭創。

  不過，王恆依舊有一戰之力，他矗立在高原之前，烏黑髮絲隨意披散著，眸光熠熠，洞穿古今未來。

  「其實，你也只是一個無人悲憫的可憐蟲罷了。」王恆輕語，語氣很平靜，仿佛只是在訴說一個很平常的事實。

  高原意志不語，幽霧瀰漫擴散著，它沒有出手，整個高原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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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高原意志發出一聲嗤笑。

  「我俯瞰諸世，見慣生死，大千世界，輪迴幻滅，周而復始……

  就連所謂的十大始祖也不過是我的棋子罷了，何需誰來憐憫？」

  「你因他的骨灰而生，也被他的骨灰而困，永遠都是意識朦朧，掙脫不出這座高原。

  你想成為他，卻永遠也成不了他。」王恆無情揭露。

  聞言，高原忍不住發笑，似乎覺得王恆的言論很可笑，然而，笑著笑著，它就沉默了。

  正如王恆所說，整座高原都是一座巨大的牢籠，當三世銅棺掀開一角，無盡骨灰灑落在上面的那一刻起，這座牢籠就出現了，成型了。

  高原意志就是那個被關押的存在，它始一誕生，就註定終生維持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

  沒辦法，祭道之上的質量，若是再誕生完整的意識與神魂，那就相當於是誕生了一個全新的祭道之上，這是不可能的事。

  它所謂的棋子們意識都比它完整，最起碼能掌控相應的大道規則，手段和正常修士相差無幾。

  而高原意志不行，它擁有製造始祖級乾屍的可怕能力，因為高原擁有祭道之上的質量，可它空有寶山，卻沒有相應的手段去應用，否則，以祭道之上的能力，王恆還沒打到此地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成王敗寇，你不過是即將步入朽滅，出聲做最後的無謂掙扎罷了。」高原意志回應道。

  它的聲音飄渺而空虛，自高原盡頭幽幽響起，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色采的機器。

  然而，王恆清楚它的不甘，它最大的助力，亦會成為它最大的枷鎖。

  「自欺欺人。」

  王恆笑著搖頭，隨後接著說道：「你依靠手中的始祖，大肆祭祀大千世界，視無盡文明為螻蟻，視無盡生靈為祭品，向那個人祈求力量。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操手，希望獲得更加清晰的意志，擺脫牢籠與枷鎖。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無用功，你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塊通向祭道之上的踏腳石，等待著某一世，有生靈踏著你的頭顱，殺進那片神秘的無上領域，屆時，完成使命的你，將會似腐朽的爛木一般，徹底融進土壤，再也沒有人記起。

  什麼無盡輝煌，什麼俯瞰諸世，不過是過往雲煙，終究會化作一抔黃土。」王恆繼續開口。

  即使高原意志城府再深，也無法保持平靜了，到了它這個程度，王恆話語的真假程度，只要稍微判斷一下就知道了。

  「有沒有人踏著我的頭顱比肩那個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絕對比我先身死道消，我想看看，生命消逝的你，嘴巴是否還這麼硬。」高原意志冷冽的開口，它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王恆的每一句都是在無情的揭開它內心之中的傷疤。

  它不喜歡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個執棋者，高高在上，俯瞰所有，以往時都是它洞悉他人，還從來沒有被他人洞悉過。

  原本時，它對王恆還有些不屑，覺得王恆沒有資格和它對弈，費勁心思殺到此地，剩不下多少力量，完全就是來送死的，它頃刻之間就能讓王恆斃命。

  可是現在，高原意志的看法有了些許的改變。

  力量方面，王恆確實不如它，差了不止一點，但心靈、意志、認知方面，王恆是勝的那一方。

  這讓從未找到過活著的對手的高原意志心驚，很不習慣，心底里莫名發毛。

  祭道之上的可怕質量成了它最後的優勢，最後的底牌。

  此時此刻，它迫切的想要鎮殺王恆，磨滅有關於他的一切，讓這個世間再無任何王恆的痕跡留存。

  「感覺心慌了嗎？」王恆雖不見高原意志的眼神和表情，卻能精準的洞悉它的想法。

  「那個名為荒的生靈，以及那株螻蟻般的黃金世界樹，就是你最後的棋子嗎？

  以為將他們送走，就能瞞天過海，在未來給予我致命一擊？只能說，想多了，普天之下，沒有我找不到的人與物。」

  「你還是不懂，歷史其實早就固定了，我們只是在按照一個大勢在演繹它罷了。

  也對，一個發育畸形，意識一片朦朧的殘缺體，怎麼可能會懂祭道之上呢？」王恆笑著搖頭。

  「我不懂祭道之上，卻能掌控你的生與死。」高原意志開口。

  下一刻，幽霧沸騰，遼闊的高原，無邊的凍土，撕開一道無與倫比的大裂縫，像是要將整個高原一分為二了一般。

  裂縫之地，埋葬著無窮無盡的古屍，也不知是什麼年代葬下的生靈，古老到難以追溯，它們的服飾聞所未聞，甚至超越祭道的認知。

  「嗡！」

  幽霧漫過大地，這些古屍紛紛睜開塵封了無窮歲月的雙眸，露出幽冷之色，從躺下的狀態中爬起，抓著腐朽的兵器，嘶吼著朝大裂縫之外的王恆殺來。

  高原意志的手段依舊不變，還是催生出始祖級乾屍的那一套，沒辦法，它是殘缺的，永遠也不可能發育完全，掌控不了祭道之上應該擁有的手段。

  海量始祖級別的乾屍殺來，密密麻麻，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頭，望不到邊。

  恐怖的壓迫力席捲高原之下，浩瀚祭海，甚至是大千世界，無窮宇宙。

  王恆手持大戟，腰系古弓，屹立在恐怖的大裂縫前，眸光堅定，巍然不動，有一種橫推萬古的大氣魄。

  就連他的敵人高原意志也有些動容，如此多的始祖乾屍鋪天蓋地的殺來，哪個祭道能像他一樣保持平靜？

  這一刻，王恆的心中無比的平靜，前世今生，或低谷，或輝煌，或燦爛，所有的一幕幕悉數湧上心頭，像是一卷錄像帶，又似一場幻夢，仿佛之前經歷的一切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雖千萬始祖，吾往矣！」

  王恆輕語，胸中豪氣干雲，這一刻，他的意志力超越了極限。

  冥冥中，一縷超越祭道的始氣都為此而顫。

  「轟！」

  王恆的那隻手掌上，祭道之上的氣機驟然爆發，迅速遍布整個右臂，連大戟都被包裹住了。

  他有如神助，戰力節節攀升，義無反顧的殺向大裂縫中，殺向無盡的始祖乾屍。

  「噗！」

  大戟無匹，哪怕缺口遍布，也能一戟砸碎十幾頭始祖乾屍，王恆舉戟劈砍，獨鎮裂縫深淵，殺爆了所有衝到近前的厲鬼，戰力遠超先前之時。

  這一幕，讓原本居高臨下，擁有絕對信心的高原意志都有些動搖了，心驚不已。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擁有那個領域的氣機，掌握那個領域的力量？」它本以為王恆那隻手掌只是起了一個小苗頭，只要及時抹殺，就無大礙，誰知它竟突然爆發，展現出讓它都心驚肉跳的力量。

  高原意志瘋狂了，內心之中第一次有了懼意，它怕自己成了王恆的踏腳石，最終腐朽在土壤里，無人問津。

  大裂縫持續擴大，衝出的乾屍始祖越來越多，甚至在虛空中合體，就如先前的十始祖合一，融合為一的始祖乾屍明顯強大了很多，周身繚繞著幽霧，可怕無比。

  王恆無懼，手中大戟大開大合，同時拉弓射箭，在那條手臂的加持之下，激射出去的弓箭也變得至強無匹，沾染上了祭道之上的氣機。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接近過祭道之上。

  這一刻，王恆有所明悟，想要掌握那個領域的力量，需要絕對的意志力和道心，包容萬物，海納百川，古往今來，一念之間。

  若是沒有這些，執掌祭道之上的力量，就是一種災難，根本無法駕馭。

  他能有所突破，正是因為心境突破了，眾妙之門，玄而又玄。

  不過，王恆還沒徹徹底底的踏進去。

  祭道之上，是為超脫，需要祭道所有，這是王恆的超脫之戰。

  「滅！」

  王恆大吼，一往無前，不知疲倦，不斷地劈碎融合古屍，掃滅幽霧。

  他太強大了，超越了高原意志以往時遭遇的所有反抗者之合。

  曾經，它連面都不需要露，只需讓十大始祖，甚至是六大始祖出手即可擺平一切，抹殺反抗力量。

  可是現在，這個名為「恆」的生靈，已然成長到讓它心驚的程度，若是再進行蛻變的話，高原意志都沒有鎮殺他的把握了。

  「殺！」

  高原震動，幽霧瀰漫，它徹底瘋狂，毫無保留的出手，要將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徹底埋葬。

  大戰的波動，讓所謂的仙帝祭祀地都出現了裂痕，讓遼闊無垠，仙帝都難以走遍的祭海蒸騰，竟有了要乾涸的趨勢，大千世界，無窮宇宙，悉數被一層朦朧的霧籠罩，萬物生靈，說不出的壓抑，只感覺難以呼吸。

  「發生了什麼？世界末日將要來臨了嗎？」有仙王低語，整個人惶惶不安。

  但凡是誕生了仙王的文明，都是黑色紀元之後發展的較快的文明。

  畢竟，黑色紀元葬滅了除完美世界之外的所有，大千世界一片廢墟，想要在廢墟之中新生，從無到有，不是那麼容易的。

  此刻，這些仙王文明無一例外，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絕倫的波動，他們很迷茫，亦很彷徨，不知道這是天災，還是人禍。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們原本的舊世界觀將被擊的粉碎，因為在他們看來，自己是修道文明的開拓者，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轟隆隆！」

  天崩地裂，電閃雷鳴，歲月長河都在崩滅，命運、因果，似夢幻泡影一般泯滅成塵。

  高原之上的戰鬥還在繼續，一道身影獨自對抗詭異的幕後黑手，最終源頭，殺到古史都破碎開來。

  刺目的鮮血滴落，王恆受傷了，雖然有所突破，但面對擁有祭道質量的高原，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不過，高原也不好受，大地四分五裂，恐怖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深最深處。

  打到現在這種程度，停手已經是不可能了，相互之間早已鎖定了對方，最終只有一方能站到最後。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雙方終於迎來了最後的終極一擊。

  王恆渾身是血，布滿裂縫，傷勢可怕，依然捨生忘死，揮動大戟，朝高原深處轟去。

  高原意志也殺紅了眼，拼上一切和王恒生死搏殺。

  「轟！」

  一道讓天地乾坤都失去聲音的巨響傳出，高原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化作灰燼，祭海近乎蒸乾，只剩下一小半，還在苟延殘喘，什麼路盡遺蹟，什麼詭異之地，悉數毀滅，成為塵埃。

  而大戰的最中心處，萬籟俱寂，直到一個瘋狂的笑聲傳出。

  「呵呵，哈哈，差點就被你翻盤了，古往今來，能將我逼到這個地步的，你是第一個。

  再給你一段時間，說不定真的能置我於死地，只可惜，你還是棋差一招。」高原意志的聲音響起，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此刻，萬古不滅的高原被王恆拼掉了一半還多，差點就成為了歷史。

  在大戰中，王恆又有所突破，祭道之上的氣機更加濃郁了，驚的高原意志都忍不住大叫。

  好在最後，它成了最終的勝者。

  只是，它不知道的是，王恆完成了最後的祭。

  祭掉所有，超脫在上，是為祭道之上。

  王恆成功了，他的意識浮現在那一縷超脫祭道的始氣之中，徹底踏足超脫之境，高高在上，無與倫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