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仙神的道場,人族的領袖
第319章 仙神的道場,人族的領袖
這一場殺戮,殺得整個棲鳳府,人心惶惶,陰霾籠罩。
但實際上,林焰心中不是很滿意。
因為棲鳳府城的律法,相對完善,對於死罪的審核,較為嚴謹。
從搜集線索、拿到證據、通過城守府及監天司的判罰,以及梧桐神廟的核對,才能判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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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對高層而言,無論是煉精境還是鍊氣境,只要未有失控,也未投靠劫燼,便大多是從輕處罰,爭取為人族保存實力。
但這一次,判罰則稍重了些。
不少鍊氣境的人物,也都被送上斬刑台,被砍掉了腦袋。
他們固然是人族實力的一部分,堪稱中流砥柱。
但他們的腐朽,已經難以挽回。
所以,在高層的眼中,殺死他們便是清除弊病,有利於長久的未來。
這一次,命令出自於聖地,準確來說……出自於聖主!
所以這一次被送上斬刑台的人,比過往更多!
「比我預計當中,還是少了一些。」
林焰暗道:「何況棲鳳府這邊,關於死罪的審核,著實繁瑣了些,中間換了幾個監斬官,互相交接都耽擱了很久……」
他這樣想著,感應著存余的兩萬煞氣,暗自念道:「倒也還好,還有部分煞氣用來將造景之法徹底推至圓滿,真要論起來,收穫比起斬殺鬼神,獲益還多些……」
斬殺強敵,須得歷經大戰,期間多次消耗真氣,都需要以煞氣增添。
有時候殺敵所獲的煞氣,正好抵過了真氣的消耗。
反倒是今日這般,當一回劊子手,無須過多消耗,手起刀落,煞氣到帳。
此番斬殺的,收穫最低的,是未曾習武之人,以權勢謀奪利益,草菅人命。
而收穫最高的,自是鍊氣境的武夫。
「不過,二者也不好比較。」
林焰暗道:「畢竟殺敵,本就該消耗自身,甚至拼盡性命,流乾鮮血,前去拼搏……我能獲取煞氣,補回消耗,甚至有所獲益,便是得天獨厚了。」
他這樣想著,已經來到了內城的一處宅院。
這是陸公曾經居住的宅院。
但這座宅院,歸梧桐神廟所有。
當初陸公被剝奪大廟祝之位後,被貶高柳城之前,得陸長生准許,搬遷至此。
用高柳城的建築方式來說,這屬於一進院,正房兩側是東西耳房,院中兩側是東西廂房,正房相對的是倒座房。
對於各家大族而言,自是較為寒酸,但卻已經是普通百姓,奮鬥終生難以實現的目標。
「瞧你那出息……」濁靈公的聲音傳來,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住進宮殿了呢……」
「您老人家可不知曉,我家祖屋是一間小瓦房,當初三代人,可擠在一起的。」林磊笑著說道:「我前些年建了個房子,有三間房,後面有個小院,便已經算是光宗耀祖了,哪裡住過這樣正經規模的院子?」
「聽說昨天被抄的施副城守,家裡是六進的大宅。」濁靈公說道:「以林焰的本事,都用不著花銀兩,府城各家都得爭著給他送大宅……不如就讓城守府,把施家的大宅送你?」
「不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林磊微微搖頭,說道:「家裡人夠住就行了,在我看來,一座宅院,建得太大,占地太廣,還不如建成幾座小宅,能多住幾戶人家……城外的流民,可多著呢。」
「……」
林焰腳步忽然停頓了下,聽著這句話,眼神微凝,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之後,他才邁步進來。
在這一刻,濁靈公的感知,似乎掃過了林焰。
「殺了這麼多人,殺得整個棲鳳府城都慌了,你倒是平淡得很,沒有半點被殺機籠罩的痕跡,連血腥味都淡了。」
濁靈公笑著說來。
林磊目光看來,隱含憂慮,低聲道:「雖說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你如今也是奉命行事,秉公執法,但還是要慎重一些,避免失控!還有,府城勢力,盤根錯節,殺人過多,難免有些他們的同族親友,對你記恨……」
「殺完就走了,又不在府城定居,不怕記恨。」
林焰笑著回應,又道:「再說了,就算留在府城,監天司的無常,向來是孤家寡人,也無須畏懼他們!」
——
入夜。
陸長生親自造訪。
無常本應居住於監天司,但是隨行的林磊,卻是陸公的弟子。
所以陸長生將林磊安排在這座宅院,也算合情合理。
「你的造景之法,當真修成了?」陸長生到此,第一句話,便徑直朝著林焰。
「若我已是巔峰元神,今夜就能閉關,開始造就內景神域!」林焰語氣平靜,說道:「我對於此法,已經徹底鑽研透徹,若有元神之力,便有十足把握,能完成造景!只是可惜,如今根底不足……」
「關於此法,我已了解。」陸長生微微搖頭,沉吟道:「未成元神,我實在難以想像,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你成功造景!」
「梧桐神母也沒辦法?」濁靈公的聲音響起,這般問道。
「上古舊神,來歷成謎,例如梧桐神母,誕生以來便是世間神靈。」
陸長生這樣說來,他看著林磊身上浮現的老者虛影,並不意外。
關於清靈公福地,從一開始,就是他定下的計。
就連陸公在最初的時候,都沒有了解全盤的計劃。
「這些時日以來,我與你也交流了不少。」林焰看著濁靈公,問道:「你有什麼見解?」
「我能有什麼見解?」濁靈公冷笑了聲,說道:「我又不是清靈公。」
「那如果清靈公在,有什麼見解?」林磊不由得這般問道。
「毛的見解!」濁靈公略有自嘲,說道:「你以為,什麼聖地之主、福地之主、淨地的守正,是什麼玩意?老夫從來就沒有造景的經驗,只有掌握內景神域的心得……」
「嗯?」
林焰目光微凝。
林磊也顯得頗為錯愕。
唯獨陸長生,似乎早已知曉其中真相,嘆了一聲,說道:「福地的存在,就相當於這天地之間的『內景神域』!」
他看著林焰,說道:「所以,身合福地,一步登天,凌駕於煉神境之上,堪比已經造就內景神域的存在!」
「錯!」
濁靈公淡淡道:「清靈公在全盛之時,比造就內景神域的存在,要更強大!」
祂停頓了下,然後說道:「根據清靈公的認知,所謂福地……也許是上古舊神的『內景神域』,那是古之仙神的道場!」
轟!
這一刻,林焰眼中閃過了無數的畫面。
那是在天火神宮之內的壁畫。
從一尊巨人,追逐大日。
到巨人倒下,被詭夜吞噬。
再到過了不知多久,巨人倒下的位置,出現了生機。
妖邪退避,人族繁衍生息。
而清靈公,則在這一方大地上,成為了新的神靈。
「所以,正常來說,煉神境巔峰的人物,造就內景神域……是屬於『人』的道場!」
林焰露出凝重之色,說道:「而福地,是神的道場,是仙神造就的內景神域?」
濁靈公搖頭道:「不清楚,也許是天生神聖,神靈誕生於世,與生俱來的道場!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
陸長生接過話,道:「最早的造景之法,脫胎於『上古舊神之法』!」
濁靈公淡淡道:「那是舊神,擴張道場的法門。」
陸長生停頓了下,道:「有人族先輩,歷經不知多少歲月,一代又一代人,開闢了新的方向,仿造福地的景象!」
林焰沉吟道:「仿造出來的,就是內景神域!」
濁靈公應了一聲,旋即說道:「而你現在,要仿造的,不是人間的某一座福地,甚至不是所謂的聖地……是真正在傳說之中的冥府!」
「等等……」
林焰好像想到了什麼,沉思著道:「東山府那座禁地?」
「是一位古老的強大邪祟,超越品階之後,幻化無窮,偶然得了人族的造景之法。」
濁靈公說道:「祂嘗試仿造冥府,但是失敗了,徹底隕落,遺留一方殘缺的內景,雖未崩塌,內中卻是混亂不堪!」
「在老夫之前,約莫兩千多年前,有一個強大的煉神境,得到冥府認可,成為拘魂使。」
「再後來,祂借用冥府的寶物,作為鎮物,壓制住了那一方『內景神域』,掃除了混亂。」
「於是那一座殘缺的『冥府內景』,成為了冥府在人間設立的分部。」
「那位拘魂使,也就被封為靈佑侯,不過在後來,在詭夜之中,愈發癲狂,不受冥府管束,肆虐東山府……再後來,就不知怎的,徹底隕落了。」
「這一代的靈佑侯,也是得到冥府認可的人物,他手中的生死簿,是真正的冥府寶物!」
這樣說來,又聽得濁靈公嘆息道:「你不是第一個想要造就冥府內景的人……」
陸長生嘆道:「但是,古往今來,沒有人真正造就冥府內景!因為冥府之內的構造,當世之中,無論是誰,哪怕舊神,都不能完全清晰!」
「不錯,當今世間,例如東山府這樣的禁地,其實不在少數。」
濁靈公說道:「那些都是所謂的『造景』強者,遺留下來的……其中有人族、有邪祟、有妖王、甚至有詭物衍化而成!」
「這些所謂的冥府內景,其實都是虛假的,非但是殘缺不全,更有一大部分,是完全虛設的!」
「一旦嘗試去創造這所謂的『冥府』內景,中途就要面臨崩塌的風險,只能藉助冥府鎮物,來進行壓制,最終成為冥府的傀儡!」
停頓了下,濁靈公才無奈道:「而創立的內景神域,也就成了冥府設立於人間的分部!」
「濁靈公所言極是。」
陸長生嘆息道:「李神宗探過冥府外圍的一部分,跟如今世間已知的『冥府禁地』,大不相同!」
「聖地那邊,鑽研古今典籍的諸位智者,早已斷定,這是一個『陷阱』!」
「應該是古老鬼神為世間強大存在,特意營造出來的『囚籠』!」
「所以,實際上,當今時代,人族對於冥府,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他這樣說來,看著林焰,眼中忽然有了些羨慕。
人族對於真正古老冥府,一無所知。
而冥府不可擅闖,哪怕傾盡當世人族的強者,全數葬送其中,也不見得可以將冥府探索完畢。
其實林焰所求的新法,關於真正的冥府景象,才是最為艱難的一步!
但那個紅衣邪祟,卻替林焰,探明了整個冥府!
「她替我走了最難的一步。」
林焰吐出口氣,說道:「我總不能止步於這最後的一步!」
「不是你!」
陸長生語氣沉重,道:「是我們!是整個人族,未來萬世之路,都要看這最後一步!」
他這樣說來,看向外邊,沉聲道:「聖地之中,藏書庫當中的所有典籍,都送來了棲鳳府!準確地說,聖地之中,對於古今典籍,造詣最高的那批人,都已經來了……」
「哦?」
林焰眉宇一挑。
陸長生說道:「他們修為未必高深,他們戰力也未必強悍,甚至沒有直面過詭夜的妖邪……但是,人族生存至今,從不能缺乏這樣的人!」
「他們是鑽研古法,改進古法,而繼承先輩之法,盡心創造當世新法的人!」
「今日之後,他們會用盡所有的精力,與你共同,走出這最後一步!」
說到這裡,陸長生再度說道:「棲鳳府城,會為此事,盡所有的力量!你需要什麼樣的幫助,盡數道來!」
「我要殺人!」
林焰面無表情,說道:「探索新法的期間,我來當府城唯一的劊子手!」
「……」
陸長生露出驚愕之色。
他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這傢伙殺得還不盡興!
這小子真的沒有失控嗎?
此刻的陸長生,隱約間覺得自己的脖頸,似乎被嚴寒的風,吹得生疼。
——
與此同時。
聖地當中。
大殿前方,空地階前。
白衣男子坐在石階之上,似乎毫不擔心這件白色長衫,沾染灰塵污漬。
觀他面貌,五官端正,清秀俊逸,似乎二十來許的年紀。
然而,他眼神滄桑,兩鬢斑白,顯然實際年歲,不止於此。
他靜靜看著山下的景象,嘆息道:「我來聖地時,這裡熱鬧非常,鼎盛繁華。」
「總共也沒過多久,居然有了些冷清的意味。」
「要不是這三府之地,根本容不下更多人,想必你是打算把聖地搬空了。」
「看來你是真的沒有把握,能鎮壓得住傷勢了。」
他轉過頭來,看向了大殿之內,說道:「你不讓我殺大長老,導致我處處留手,反被他重創,打了個兩敗俱傷……待會兒你要是失控,我可沒把握殺死你這位當代聖主!」
大殿之內,幽暗深邃。
有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沒有十足把握,不代表本座沒有把握。」
聖主語氣複雜,說道:「李神宗,倘如本座真的無可挽回,這座聖地多半也保不住,未來百年,都將成為禁地!你無法成為下一代的聖主,但是……這三府之地,不能群龍無首,你要擔負起人族領袖的職責……」
「人族領袖?」
李神宗哈哈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你瞧我還有幾分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