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蘇清（一）
「這次多加點樹皮進去，攪拌均勻點。」
當蘇炎正準備與武家潘家商量拉張縣令入伙事宜時，蘇清正帶著婢女們改良造紙術。
從她十五歲開始，也就是去年開始，為了不當聯姻工具嫁出去，便開始改良造紙術，以向父親蘇炎證明自己的能力。
她的姐姐在去年的時候便嫁給了武家少君，父親蘇炎已經打算今年年末臘日新春之時把她嫁到潘家，跟潘家聯姻。
「大哥娶了武家的小姐，二哥娶了潘家的姑娘，姐姐嫁到了武家，我也要嫁到潘家，就連今年剛出生的庶妹，也跟徐家定了娃娃親，古代就不能有自己的婚姻自由嗎？」
蘇清很鬱悶，她不想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所以她這一年多時間裡一直在搗鼓一些發明創造。
作為一個普通人，在不上網搜資料的情況下，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比如她現在研究的改良造紙術，她只知道一些大概的內容，比如要混合樹皮、漁網、廢布，等等亂七八糟的材料，但具體要混合哪些材料，混合的比例是多少，她一概不知。
至於說製造玻璃，也只知道燒沙子，但具體怎麼燒，也不知道。
火藥之類的也是一竅不通。
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嘗試了各種原料，用了各種比例，使用了各種辦法，製作了大量廢紙後，她還是沒能製作出自己想要的白紙。
這個時代是有麻紙的，但是麻紙很粗糙，並不適合寫字，一般都是大戶人家用來擦屁股。
頂級權貴們直接用價比千金的布帛擦屁股，亦或是豢養專門的廁奴，讓侍女給自己屁股舔乾淨，像蘇家這樣的有錢豪強，則是用麻紙或者破麻布擦屁股，普通人家則是用廁籌，也就是一根木條或者竹片，隨意點的就直接抓一把樹葉也能擦屁股。
因為這個時代擦屁股很難擦得乾淨，所以擦完以後，都會用手沾水去扣幾下，這樣把屁股洗乾淨，扣完以後再用清水洗一下手，跟身毒有些類似，不過比身毒多了擦的過程。
第二天
最新一批實驗紙終於風乾，蘇清趕忙前去查看試驗成品。
「女少君，這些紙好白。」
看管實驗紙的婢女看著這些白紙，忍不住讚嘆，甚至捨不得伸手撫摸，生怕把白紙損壞。
蘇清走上前，揭下白紙，她的內心澎湃，激動到說不出話。
終於，終於……
一年多的辛苦，沒有白費。
有了這樣的功勞，我也就有底氣向父親拒絕聯姻了。
「把這些白紙全部收集起來。」蘇清吩咐著婢女們。
「是。」婢女們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張張白紙，將其存放在箱子裡，箱子底層還墊了一張麻布。
箱子內壁也塗抹了草木灰，防止箱子內潮濕滲水。
蘇清歡快地去書房找老爹蘇炎，以往蘇炎一般都在書房規劃蘇家的建設工程，如果不在書房，則一般在農莊或者港口。
不過，這次她卻是沒在書房碰到蘇炎。
「我父親呢？」蘇清對莊園內的一個奴僕問道。
「主君去了港口。」家奴回答。
蘇清撇嘴，無奈地在莊園門口等待蘇炎回家。
傍晚，蘇炎才終於回到莊園。
「我家清兒怎麼坐在大門口？這是想男人了？」回到家的蘇炎看到坐在門口的女兒蘇清，便打趣著。
他迫不及待想要把蘇清嫁出去聯姻了。
「爹，我有好東西給你看。」蘇清拉著蘇炎的手便往書房而去。
「好東西？」蘇炎疑惑，難道是女兒這一年多一直在鼓搗的什麼白紙，難不成還真被她鼓搗出來了？
他一直在關注蘇清，自然知道蘇清這一年多在幹嘛，能讓蘇清稱之為好東西的，無非是一直在鼓搗的白紙。
蘇炎步行跟隨女兒進了自己的書房，看到書房門口放著一個木箱子。
「清兒說的好東西是這個？」蘇炎笑道。
「馬上您就知道了。」蘇清鬆開蘇炎的手掌，歡快地蹦到木箱子旁，半蹲著將木箱子打開，輕輕取出一張白紙，站起身來，轉身把白紙展現在蘇炎面前。
「這……」蘇炎瞬間就震驚了。
紙，他見過。
雪白絲滑的布帛，他也見過。
但是雪白絲滑的紙，他還是第一次見。
紙，在他的認知中，也就是麻紙，一般都是用來擦屁股的。
而且麻紙的產量低，擦屁股的成本不比麻布低，還不如直接麻布擦屁股。
「能寫字？」蘇炎提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如果不能寫字，那就華而不實，沒什麼作用了。
蘇清早有準備，她取來一根毛筆，沾了一點墨水，然後在上面寫自己的名字。
待到蘇清寫完，蘇炎瞳孔放大，更加震撼了。
他忍不住奪過女兒手中的毛筆，親自在白紙上面寫字。
寫字的過程非常順暢，沒有麻紙那種坑坑窪窪的感覺，就如同是在布帛上寫字一樣。
「這白紙，寫字宛若布帛，產量成本如何？」蘇炎問起了第二個關鍵問題，那就是產量和成本。
如果產量太低，成本太高，那其實作用也不是太大，畢竟布帛也能寫字。
「只需一些雜物便可製作。」蘇清咧嘴一笑，帶著蘇炎去了自己製作白紙的地方，並且詳細講解製作白紙的每一個步驟。
待到蘇清講完白紙的製作過程，蘇炎首先想到的是以後可以降低寫字成本，其次是技術保密。
「清兒，這些人，都知道白紙製作的全部流程？」蘇炎在女兒蘇清耳邊輕聲說話，生怕那些婢女聽到。
「嗯。」蘇清沒想那麼多，微笑著點點頭。
「哦。」蘇炎內心在思考著如何保密。
直接殺恐怕不行，以後還要製造更多的白紙，總不可能做一批白紙就殺一批工人吧？
所以用殺人的方式保密不妥。
最後，蘇炎對女兒蘇清提醒：「從今以後，這幾個婢女，專門負責幫你製作白紙，她們不可以出莊園，你也不要擅自讓其他人參與製作白紙的流程中來。」
蘇清大致明白了，父親這是想要對白紙技術保密，於是她點點頭，然後做出撒嬌狀，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麼我的好爹爹，清兒可以自己選擇如意郎君嗎？」
「嗯？哈哈！」剛得到白紙技術這種好東西的蘇炎心情正好，自然是爽快地答應了：「以後清兒想嫁給誰，或者讓誰入贅，清兒自己做主，只要提前跟為父說一聲就行。」
聯姻這種事，以後再生個女兒就行了，懂得製作白紙的人才，可不能用來當聯姻工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