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主炎（四）
半年後
元壽元年
夏
蘇家港
依靠著夏季的東南風，蘇家商船順著島鏈，回到了蘇家港。
回程時也沒有空著回來，而是滿載著茶葉、農具。
最重要的則是帶回了兩個經驗豐富的老水手。
這兩名水手，祖上曾是樓船水師的軍官，跟隨樓船將軍遠征朝鮮國（衛氏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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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近幾十年，沒有了海上作戰的需求，樓船水師也被朝廷裁撤了，以節省軍事開銷。
這兩名水手，只好干起了捕魚的生活，卻又因為朝廷的苛捐雜稅而破產，淪為徐家家奴。
聽聞蘇炎最近在收集航海方面的人才，徐敬便把這兩個曾經當過水手的家奴贈予蘇炎。
蘇炎對兩個水手很是重視，給予他們高規格的待遇。
兩位水手跪下發誓：「願誓死效忠主君。」
對於兩個水手的宣誓效忠，蘇炎表面上很高興，親自將他們扶起，內心卻不屑一顧。
忠誠，是最不可靠的。
最忠誠的人，也可以是最不忠誠的人。
這是他的父親蘇昭教育他的。
他並不指望兩位水手有沒有真的內心對蘇家效忠，他需要的只是這兩個水手儘可能地發揮自己的才能，為蘇家開闢海上商路。
該防備的還是得防備，若是背叛，也沒什麼意外的，該殺就殺。
連親生骨肉都有可能背叛，這種因為金錢而產生的暫時效忠，更是如此。
不能因為下屬看起來忠誠，就不防備，也不能因為下屬看起來不忠誠，就故意刁難。
對於下屬，只需要利用其才能，為己所用便可。
「見過家主。」蘇炎的小妾前來迎接。
蘇炎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小妾抱上馬車，分享著自己的好心情：「這次徐鄉之行，收穫豐富，賺得倍余之利，如此這番，只需四五年，就能把欠債全部還清。」
「恭喜家主。」小妾依偎在蘇炎懷中。
「夫人呢？」蘇炎一邊撫摸著小妾的嬌軀，一邊詢問。
「夫人前不久為家主誕下一女，現在正在調養身子，不能親自迎接家主。」小妾回答。
「女兒好啊，女兒好。」蘇炎很是高興。
多生幾個女兒，到時候嫁到武家、潘家、徐家，以後每個合作的豪強家族，都跟他們互相聯姻，這樣，蘇家才能做大做強，才能光宗耀祖。
蘇炎甚至打算把武家和潘家也拉進蘇家主導的海上貿易體系，讓武家和潘家出錢一起建設港口和補給點。
不過，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
與此同時
蘇家莊園
一個女嬰躺在奶娘的懷中，眼神卻飄忽不定，東張西望。
「這孩子出生便不哭不鬧，真是奇了怪了。」
躺在榻上休息的蘇炎之妻，寵溺地看著奶娘懷中的女兒。
她這些年一共為蘇炎生育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出生沒多久便夭折，另一個兒子現在才三歲。
蘇炎的小妾也生育了一兒一女，卻是幸運得多，兩個都活下來了，庶子兩歲，庶女一歲。
「那巫婆不是說了嗎，女少君受蒼天庇佑，所以不哭不鬧。」奶娘將女嬰抱到榻前，讓蘇夫人好好寵溺。
噠噠噠~~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
「快讓我看看我家閨女。」
蘇炎推門而入，迫不及待地去抱走奶娘懷中的女嬰。
「聽說你這小丫頭受到了蒼天庇佑？哈哈哈！」一路上，蘇炎早就聽到了這個傳聞，知道了自己女兒的一些奇事。
當蘇炎看向女嬰時，女嬰也在注視著蘇炎。
這，就是我在這個時代的父親嗎？
女嬰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蘇炎，看著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父親。
她本是現代社會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卻在熬夜趕論文時猝死，醒來時已經成為了一個女嬰。
目前她只知道這可能是古代，但具體哪個朝代還不知道。
看著剛出生才幾個月的女兒，蘇炎沉思良久，最後給女兒取名：「小丫頭以後就叫清，蘇清，如何，喜歡嗎？」
還是女嬰的她聽不懂這個時代人說的話，她只是繼續繼續靜靜地看著蘇炎。
「看來小丫頭應該很喜歡這個名字。」蘇炎的眼神中瀰漫著寵愛，把女兒送回到奶娘懷中。
……
兩年後
元始元年
秋
「剛拆的廟宇又要重建。」
縣府的會議結束後，蘇炎只覺得這大漢朝廷是越來越瞎胡鬧了，難怪天下人都盼望著劉漢江山趕緊覆滅。
在外界輿論的壓力下，天子劉欣英年早逝。
他在位這幾年，朝內朝外都是反對他的聲音，所有人都在明里暗裡勸他禪讓於大儒王莽。
「為了天下蒼生，縣官（天子）當禪位於有德之人。」
「若是縣官心中還有黎民百姓，就應該早日禪讓賢能之人，讓賢能之人上位拯救天下。」
「劉漢氣數已盡，縣官何必執迷不悟，賴在這帝位上不走？」
每天聽著這樣的言論，天子自然會鬱鬱而終。
天子劉欣一死，王莽便在眾望所歸中復出，再度成為大司馬大將軍。
劉縣令因為是天子劉欣的家奴，所以兩個月前被王莽下令處死，新上任的縣令是一個研究古文經學的儒生，姓黃。
這黃縣令一上任，便下令把劉縣令在任時期拆除的昭儀廟宇重建成孔廟。
由於縣府里沒有錢糧，所以黃縣令便召集三家豪強，想要讓蘇武潘三家出錢出糧，協助縣府建造孔廟。
「這王莽看來也是徒有虛名，上位之後，不干正事，淨整這些面子工程。」
「有這閒工夫建孔廟，不如發動流民開墾荒地，多些農田生產糧食，還能多養活一些可憐人。」
蘇炎內心吐槽著，但卻還是一邊哭窮，一邊不得已拿出少許錢糧來應付縣令。
建造孔廟一事，在沓氏縣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今年劉縣令已經發動過一次徭役了，讓我們修繕城牆，防備賊寇，為什麼還有徭役？」
「那是上一任縣令的徭役，這是這一任縣令的徭役，能一樣嗎？」
官差們不管百姓的死活，強硬地挨家挨戶去抓捕壯丁，逼迫他們去服徭役。
普通百姓被迫一年服兩次徭役，三家豪強底下的佃農反而不用服徭役。
如此一來，很多沓氏縣農戶，寧願把田賣給蘇家，給蘇家當佃農，也不肯當自耕農，因為自耕農要服沒有節制的徭役。
蘇炎自然是樂意看到此事，既能得到庇護百姓的好名聲，又能趁機擴大家族產業。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