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遼東農奴（四）
夜裡
在與胭脂女子春宵歡愉後，大壯來到營地外解手。
嘩啦啦——
當他撒尿正爽時，卻聽到了不遠處密林里有少女驚恐求救的聲音。
「不要！」
「救命！」
聲音很是悽慘，大壯心有不忍，於是抖了抖，把殘餘的黃溲甩乾淨，系起褲腰帶，順著聲音的方向而去。
當他來到密林時，在朦朧月色下，看到三個蘇家奴僕和一個青年農夫聚在一起，一個嬌弱的身軀被他們圍在樹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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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嬌弱身軀發出哭泣聲，但只有營地外的大壯聽得見，更遠的營地內卻是聽不見。
大壯有些不忍心，剛踏出第一步，準備阻止這些人的暴行時……
「誰？！」
大壯的腳步聲引起了蘇家奴僕們的注意。
僅僅只是蘇家奴僕的一聲威呵，就讓他嚇得雙腿發顫，剛剛解過手的他，竟是尿了一褲。
他，慫了！
從小被蘇家奴僕抽著鞭子干農活，讓他心裡對蘇家奴僕心生畏懼，有了心理陰影。
當看到幾個蘇家奴僕正在向他這邊走來時，他的腦海中再也沒有了什么正義，再也沒有了白天時的英勇。
快跑！
不然會死的！
這是他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
他拔腿就跑，再也不敢去多管閒事。
我立下了戰功，蘇少君會賞賜我，會送美麗的婢女給我當媳婦，我還有即將到來的榮華富貴沒有享受，我不能死，尤其是不能為了不相關的人送死，這……並不值得。
我挨了十多年的鞭子，當了十多年的農奴，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翻身獲得自由！
如今，自由唾手可得，難道卻要讓我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而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不！絕不！
他拼命地跑，不敢回頭，那少女的求救聲喊得越大，他跑得越快。
終於，他一路回營地，發現那幾個蘇家奴僕並沒有追來，於是放下了心。
當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保證時，內心的良心又開始譴責他。
大壯，你還是人嗎！
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那種事發生而不阻止？！
雖然內心無比自責，但是他卻絲毫不敢再去剛才那個小樹林。
第二天清晨
一個中年婦女的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再營地內響起。
「還我的丫頭來！」
「我昨晚親眼看到有幾個人帶著我的丫頭出了營地！」
「她還那么小啊！就被你們這些禽獸！！！」
「丫頭！嗚嗚嗚！！！——」
農婦的悽慘哭泣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自然也包括大壯。
不過，讓大壯驚疑的是，昨晚那個青年農夫，現在居然就站在哭泣農婦的身邊，還一口一個娘的感著。
「娘，少君那邊派人調查過了，是武家的人夜襲，在營地外擄走了小妹，您不要再胡鬧了。」
那青年農夫安慰著哭泣農婦，還將仇恨往武家聚引，咬牙切齒道：「該死的武家雜碎，敢害死我家小妹，我跟他們不共戴天！」
周圍的其他人，都被青年農夫的這番話感染，他們同仇敵愾，義憤填膺：「跟武家雜碎們不死不休！」
然而，在這樣的復仇情緒的氛圍下，大壯卻感覺心裡冰涼冰涼。
若不是他親眼看見青年農夫就是昨晚的那個參與暴行之人，他估計也會陷入這樣的復仇情緒氛圍里。
隨後，幾個蘇家奴僕走來，引導眾人一起咒罵武家聚：「殺光武家的雜碎！他們膽敢害死我們的姑娘，我們也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殺光武家雜碎！」
「復仇！」
「復仇！」
「復仇！」
眾人振臂高呼，沒人再去理會那個哭泣的農婦，都只當她是還沉浸在喪女之痛中，還在失心瘋，只要過些時日就想開了。
眾人喊得越是正義，大壯心裡就越是感覺黑暗壓抑。
那幾個帶頭振臂高呼的奴僕，正是昨晚參與暴行之人，他們看到大壯臉色喪白，再聯想到昨晚朦朦月光下隱約看到的那個瘋狂逃跑的身影，再這麼與大壯本人一對比，頓時，他們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於是，他們對大壯漫不經心地問道：「大壯，聽說你昨晚很晚才回營睡覺，去了哪裡？」
「昨晚武家的雜碎在營地外偷襲，我們蘇家聚的一個可憐姑娘還被他們給禍害了，你昨晚可有發現武家雜碎的蹤跡？嗯？」
那幾個奴僕說話時很是理直氣壯，不僅沒有絲毫做了壞事後的心虛，反而正義凌然。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越是黑心的，就越是正義凌然、理直氣壯，反倒是受害者，總是因為害怕被報復，所以顯得很心虛。
所謂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不過是懦弱之人的自我安慰。
事實上，不怕鬼敲門的人，哪怕做了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害怕鬼敲門的人，哪怕沒做虧心事，也怕鬼敲門。
幾個參與暴行的奴僕滿臉都是浩然正氣，正義地斥責大壯，仿佛大壯才是昨夜施暴之人。
做了壞事的施害者，往往理直氣壯，被施害者殘害的受害者，往往心虛不敢說話。
大壯怕了，他怕這幾個奴僕以後故意刁難他，甚至找機會在蘇主君面前污衊他，然後趁機做掉他。
所以他支支吾吾，低著頭看了看那哭泣的可憐農婦，又看了看那幾個義憤填膺、滿臉正義的蘇家奴僕，最後顫抖道：「昨晚，好像是有幾個武家的雜碎在營地外偷襲，還有個姑娘被他們擄走了，我當時想去救的，但是我白天受過傷，你們知道的，所以跑不過那幾個武家雜碎，沒能追上去。」
聽到大壯的這番話，那幾個奴僕為首之人，對著大壯微微一笑，仿佛在說「算你識相」。
隨後，那為首的蘇家奴僕拍了拍大壯的肩膀，搖頭自責地安慰道：「大壯兄弟，這不能怪你，你盡力了，畢竟你也受了傷，實在是武家的雜碎們太過可恨，殺千刀的一群畜生，那丫頭還那麼年輕啊，他們怎麼下得了手，真該死啊，一群狗畜生！我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這蘇家奴僕咬牙切齒，滿眼都是仇恨，眼睛裡布滿了憤怒的血絲，仿佛真的是武家雜碎乾的一樣。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