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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水字輩(十九)

  三個月後

  「這其中,恐怕是太學生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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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祭酒蘇洋,走動宦官的關係,平調為涿縣縣令。

  半個月前,皇太后竇妙「病逝」,雒陽議論紛紛,許多人都猜測是被宦官暗中殺害。

  今日清晨

  皇宮外牆上,突然出現了許多墨字,上面寫著:「天下大亂,曹節、王甫幽殺太后,公卿皆尸祿,無忠言者。」

  這一看就是某些熱血太學生乾的。

  普通百姓可沒機會靠近皇宮,也就太學生們能夠以公車上書的名義進入皇宮台閣。

  「恐怕太學要遭殃了。」

  果然如蘇洋所預料的一樣,王甫曹節二人大怒,竟然暫時不內鬥了,聯合起來要整一整士人。

  皇帝劉宏看在眼裡,但他學起了漢桓帝,假裝自己被宦官蒙蔽了,任由宦官去迫害士人,等迫害完以後,他再站出來當好人,打壓一下宦官,安撫一下士人。

  王甫曹節對於皇帝來說,就是兩個移動存錢罐罷了,任由他們迫害士人,任由他們撈錢,等時機差不多了,就可以把存錢罐砸了。

  皇帝下令,讓司隸校尉劉猛搜查塗鴉者。

  劉猛親近士人,故意拖延。

  皇帝於是又罷免劉猛,任命并州刺史蘇澤為司隸校尉。

  蘇澤很高興,立刻前往雒陽上任。

  然而,等他剛到雒陽時,就碰到了等候多時的蘇淵。

  「潤生不可趟這渾水,假裝生病吧。」

  蘇淵對蘇澤勸說。

  蘇澤不解:「渾水?」

  蘇淵緩緩解釋:「天子讓你當司隸校尉,是想讓你逮捕太學生,到時候,你逮捕還是不逮捕?不逮捕,得罪宦官,逮捕,得罪士人,一旦做了司隸校尉,我們蘇家就不得不徹底倒向其中一邊了,不能左右逢源了。」

  蘇澤略有所思,但又想起了,當年伯父蘇芒當司隸校尉,也曾逮捕了一些太學生,因此他疑問道:「當年我們蘇家又不是沒逮捕過太學生,不照樣混得好好的嗎?」

  蘇澤在撈錢上很有智慧,但是在政治鬥爭上,智慧遠不如蘇淵。

  「逮捕太學生?有嗎?不是一群聚眾鬧事的百姓嗎?」

  蘇淵一語驚醒蘇澤。

  對啊,當年雖然也逮捕了很多太學生,還打死好幾個,但當年的名義是逮捕鬧事百姓,太學生只是混在了百姓人群中順便被逮捕了。


  這可是兩回事。

  逮捕鬧事百姓,那是為朝廷除賊,逮捕太學生,那就是明著為宦官做事了。

  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後,剛到雒陽的并州刺史蘇澤,直接假裝感染了風寒,希望朝廷另請高明。

  皇帝無奈,他原本還想提拔蘇家,讓蘇家去制衡其他士族。

  不過,蘇淵這種老官僚,自然是不會給皇帝當槍使。

  逮捕太學生這事,有風險有回報。

  風險就是跟皇權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回報就是,蘇家從此會得到皇帝的重用,得到宦官的幫助。

  梁冀時期,那是沒辦法,梁冀他真敢濫殺無辜,不給他當槍使,真的會被殺死。

  但是皇帝劉宏沒有梁冀那麼濫殺無辜,不給他當槍使,頂多也就是不被重用。

  皇帝劉宏都不敢直接殺名士,頂多只能逮捕入獄關起來,怕殺了會千夫所指。

  但大將軍梁冀,從來沒有這些顧慮,什麼千夫所指?你敢指,我就殺你全家,看看誰還敢指?!

  「天子喜怒無常,不可輔也。」

  這是蘇淵對劉宏的評價。

  這裡的喜怒無常,不是指的情緒變化,不是指的情緒上的喜怒,而是指狡兔死走狗烹。

  今天重用你,讓你去撈錢,明天又把你殺了,用你的人頭來安撫民心。

  這種皇帝,蘇淵可不敢效忠,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皇帝抄家滅族了,然後天下人還會拍手稱快,因為蘇家給皇權做事,迫害了士人。

  給這種皇帝效忠,就是工具人,而且還是隨時會被拋棄的工具人。

  重用蘇家,讓蘇家去撈錢,讓蘇家去制衡其他士族?

  看起來很美好,但是估計等皇帝缺錢了,就會把蘇家抄家滅族,彌補財政虧空,而且蘇家得罪了士人,也沒人幫蘇家。

  最後,在宦官們的推薦下,御史中丞段熲,升任司隸校尉。

  等到段熲升任司隸校尉後,蘇澤對外宣稱風寒已經調養好了,可以回并州了。

  士族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沒有具體的標準和界限,也不是一個團結一致的整體。

  有些選擇站在宦官那邊,有些選擇站在宦官的對立面。

  只不過站在宦官那邊的士人,已經被反對宦官的士人們開除士籍了。

  像蘇家袁家這種左右逢源的,雖然還沒有被開除士籍,但名聲也不太好。

  宦官們也同樣如此,有些宦官迫害士人,但也有極少數宦官保護士人。


  只不過保護士人的那極少數宦官,根本沒機會升遷,被那些迫害士人的宦官給排擠。

  比如梁冀的梁家,也算是士族,但他殺起士人來,比宦官還狠。

  用什麼來比喻比較形象呢?

  打個比喻,你是個堅定的男拳,你的妹妹是個堅定的女拳,你們兩個陣營在網上天天吵架,恨不得弄死對方全家,可是真到了現實世界裡,兩個人單獨聊天時,你們又是親密無間的兄妹。

  士族集團和宦官勢力也是類似的關係。

  兩個勢力之間水火不容,但是具體到個人時,就很難說了。

  天天罵宦官的名士,私底下也會跟宦官談笑風生。

  天天迫害士人的宦官,私底下也會拜訪名士,給名士送禮,請求名士收自己親戚家的孩子當學生。

  人,不僅是社會生物,也是個體生物,他們不僅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進行活動,也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進行活動。

  士族與宦官的矛盾是主要矛盾,士族內部的矛盾是次要矛盾,宦官內部的矛盾是更次要的矛盾。

  比如張讓,他一直想要上位取代王甫曹節,所以這時候,他竟然跟士人親近,時不時還給士人說好話。

  但是,等他真的取代王甫曹節以後,那就是另外一副嘴臉了。

  袁家是汝南士族,但是卻有旁支在宮裡當宦官,可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保護那些跟宦官作對的黨人。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永遠不知道你的盟友會不會變成敵人,你的敵人會不會變成盟友,這才是官場的常態。

  段熲是涼州武人出身,他沒這麼多花花腸子,他只知道,誰給他升官,他就聽誰的命令。

  如果士族容納他,給他榮華富貴的機會,他就幫士族,如果宦官容納他,給他榮華富貴的機會,他就幫宦官。

  就目前來說,士人們看不起他的出身,所以他選擇願意給他升官的宦官效忠。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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