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草字輩（十）
半年後
陽嘉三年
夏
「蒼天已死，黑天當立！」
「歲在癸酉，天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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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郡的一夥農民叛軍，聲勢浩大，攻破數十座縣城，整個廬江郡全境淪陷，周圍其他郡也遭受攻擊。
與此同時，在廣陵郡和吳郡，還有許多海賊趁機鬧事。
廬江叛軍有數十萬之眾，他們頭戴黑巾，首領及渠帥著黑袍，為首者章河自稱「黑帝」。
揚州刺史監督九江太守剿滅反賊時，不幸被反賊所殺。
朝廷在考慮新的揚州刺史人選時，想起了曾經鎮壓過「羌亂」的涼州刺史蘇芒。
「涼州刺史曾經有過鎮壓反賊的經驗，讓他上任揚州，可以早日鎮壓反賊。」
揚州反賊早在前年就開始造反了，造反原因是揚州連續幾個月大雨，各郡發生水災，廬江最為嚴重。
當地百姓受災嚴重，官府無力賑災，反而趁機大肆斂財，逼反了廬江百姓。
廬江一個信仰「黑帝」的小地主，帶領自己的佃農們起義，很快就得到了眾多貧民的支持。
只不過，這些反賊的活動範圍一直局限在廬江郡內，所以也沒有引起重視。
直到今年開春，反賊們竟然殺死了廬江太守、九江太守、揚州刺史，這才震驚了朝廷。
廣陵郡和吳郡的海賊，引起了蘇家的重視。
蘇家派人聯絡了徐州刺史，主動匯報海賊消息，希望朝廷早日剿滅海賊。
這些海賊天天在東海晃悠，嚴重影響了蘇家的商業貿易。
吳郡
吳縣
新上任的揚州刺史蘇芒，將刺史治所搬到了更加富裕且安全的吳縣。
吳郡郡府以及吳縣縣府大小官員都前來拜見。
雖然刺史名義上並不是太守縣令們的上司，但監察權在手，誰敢不尊敬刺史，小心明天就去你的辦公場所查一查你有沒有貪贓枉法。
所以，太守縣令都親自來恭賀蘇芒上任。
除此之外，吳郡的幾個豪族也派人前來參加蘇芒的接風宴。
吳縣陸家陸褒代表家族前來參加接風宴。
陸褒的兩個兄長都是兩千石太守，他本人在吳郡也是頗有名望。
他的兒子陸康，在吳郡有「美少郎」之稱，從小聰慧，小小年紀已經能背誦經書。
在宴會上，蘇芒與吳郡眾豪族代表商談招募鄉勇之事。
吳郡是揚州第一大郡，想要錢糧，還得從吳郡豪族身上想辦法。
「反賊猖狂，剿滅叛逆，還需諸君協助。」
他是刺史，無權領兵，但是朝廷給他的任務是監督揚州各郡太守招募鄉勇鎮壓反賊。
反賊鎮壓不了，不僅是太守們要遭殃，他這個揚州刺史也得跟著下獄。
「反賊能夠席捲揚州，主要是因為江水之災，我希望揚州各郡能做好賑災之事，不給反賊可乘之機。」
宴會結束前，蘇芒留下這麼一句話。
宴會結束後，蘇芒派出別駕從事，讓他去通知各郡太守招募鄉勇之事，並且以朝廷的名義，給各個郡定下了指標。
比如吳郡招募鄉勇五千，丹陽郡招募丹陽兵三千，會稽郡招募山越兵三千，豫章郡招募鄉勇三千。
吳兵擅水戰，丹陽兵擅山地戰，山越兵兇狠好鬥，豫章兵忠誠。
整體的作戰計劃就是北守南攻。
吳郡和丹陽郡以防守為主，阻止反賊滲透到自己郡就行。
豫章郡和會稽郡則需要從南邊發起進攻，收復被反賊淪陷的城邑，壓迫反賊的騰轉空間。
同時等待朝廷平叛主力南下。
蘇芒只制定大概的戰略，至於具體怎麼打，則由各郡太守自行決定。
為了讓陸家出錢出糧，蘇芒將接下來幾年的舉茂才名額都給了陸家。
並且，還寫信給家族，從遼東農場運輸糧食過來售賣，一來是趁機賺錢，二來是解決揚州的短暫性糧荒。
揚州是產糧之地，本來是不缺糧的，只是因為長江水災導致暫時性糧荒。
又半年後
彭蠡（鄱陽湖）
上百艘小船飄蕩在碧湖上，黑帝章河帶著三千多殘兵敗將一路南逃。
十多萬起義軍，在朝廷三萬大軍的圍剿下，不過半年時間就飛灰湮滅。
長水校尉梁冀領五千烏桓輕騎，在吳郡擊敗章河。
為了獲得糧食，他們主動進攻產糧大郡吳郡，卻在吳郡的開闊平原上被烏桓輕騎衝垮了中軍。
隨著中軍被衝垮，那十多萬農民也如同無頭蒼蠅，四處亂竄。
章河想要逃去防備薄弱的豫章郡，在那裡重振旗鼓。
奈何，蘇芒等候多時。
在叛徒的出賣下，揚州刺史蘇芒已經提前得知章河南逃豫章的計劃。
於是，在柴桑、彭澤，已經有數千鄉勇等待。
章河想要在在柴桑上岸，斥候卻在上岸後被殺。
而在湖面上，遠方已有吳郡樓船追擊而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插翅難飛，無路可逃。
「告訴他們，只要他們投降，朝廷可以放過他們。」
揚州刺史蘇芒派出一位書佐乘漁船前去勸降章河。
刺史書佐冒著冷汗，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是吳郡孫家的子弟，因為捐了許多錢糧給吳郡太守招募鄉勇，所以被蘇芒安排了一個位置。
吳郡孫氏不是士族，哪怕放在豪族裡也不是大族，只是一個普通的豪強地主。
舉孝廉舉茂才輪不到他們，他們只能靠著這次機會，進入刺史府做個小吏，將來再通過察廉吏晉升為官。
孫家經營了一些果林、瓜田、茶園，跟蘇家有一些生意往來。
蘇家在扶桑洲（舟山群島）建了一座釀酒作坊，主要原材料就是吳郡和會稽郡的水果和甜瓜。
說是酒，其實就是加了蔗糖的果汁。
蘇家釀造的這種酒，一般都是在吳郡本地售賣，被當地人稱之為「果酒」。
「朝廷的人，殺了他！」
一些反賊頭目看到刺史書佐的漁船，開口下令射殺。
然而
「住手！」
黑帝章河勸阻了手下的弓箭手，並且吩咐水手把刺史書佐接上船。
上了反賊首船，孫書佐強作鎮定，用最軟的語氣說出最硬氣的話：「你們……嗯，只要你們投降，朝廷便饒恕你們。」
「蘇使君承諾，他願指彭蠡為誓，如有違背，天打五雷轟！」
眾賊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是否要接受朝廷詔安。
最後，黑帝章河下定決心：「降！」
他自己死了無所謂，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死在彭蠡。
隨後，三千多反賊放下武器，靠岸投降。
可是，等到反賊們放下武器蹲下投降後。
「反賊中計了，殺！」
揚州刺史蘇芒卻冷笑一聲，下令將放下武器投降的三千多反賊全部殺戮。
「狗官！出爾反爾！非人哉！」
黑帝章河怒目而瞪，指著蘇芒怒罵。
然而，回應他的是許多長矛將他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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