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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記憶中的因果

  處於漫天道書古字之下,接近各家准教主時,三鼎撞於一處,竟融匯成一鼎。

  原來,三尊東陽鼎本就是同一件道器,由此滋生出的邪祟也因此合而為一。

  鼎身之上邪祟血肉交匯,濁氣沖霄,散發出的氣息暴漲一截,逼近准教主層次極限。

  上有道書古字壓制,後有邪鼎逼近,又見到乘仙老道丟命,六位準教主變了臉色。

  月睺一族道器骨槍上血色狂涌,於半空中化作三千丈月睺,骨槍成為月睺頭頂獨角,脹大至千丈。

  血色月睺口中傳出老者暴喝聲:「此道器本身早已腐朽,是其內承載的大道之力在發威,我等憑道器支撐,揪出那姓柳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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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丈血色月睺頭頂獨角烏光大作,圈圈烏黑漣漪一閃消失,化作無形無質的神魂一道半化道之法。

  青霄宮、萬神殿、天禪宮、帝女宮,四家道器也不惜本源,各自再次調動半化道之法。

  同時,道器本體上浮現內天地,裹挾十萬里天地壓向斷山。

  五家全力出手,永夜寶盒卻是趁此機會,帶著永夜宮副宮主斜嚮往前,沿著虛無邊緣遁走。

  斷山之上,六頁鎏金書頁展開,書中隨之呈現出一截苦海支流,穿過道書所在虛空,來源之處似是無垠虛無。

  柳風本體重新站到了煉陰鏡之上,正是他拿出道虛子精血,由煉陰鏡將乘仙老道拉入幻境。

  東陽宮內其實並無另一個乘仙老道,是柳風猜到乘仙老道心中恐懼之處,以幻境造就,再由東陽鼎了結掉了這老邪祟。

  眼下,面對五件全盛狀態道器和五位準教主,他即便有道書餘威暫時壓制,也不可能全部解決。

  道虛子精血足夠,但煉陰鏡本源不夠,最多再施展一次大夢化道之法,還僅僅是部份威勢。

  「是戰還是走?這五家皆有道器護體,要殺他們不易。」神陰娘娘神魂靈力正滔滔不絕地灌入畫仙筆。

  柳風抬眼望向漫天道書古字,如曾身在夏陰聖朝舊地得見完整大道,不同的是道書內承載的只是極少部分。

  儘管如此,一樣有大用。

  「東陽鼎能留存至今,全因其寄託東陽宮修士執念,滋生出邪祟。」

  「東陽道書與東陽鼎同為東陽宮道器,三鼎合一還不是東陽鼎真正的本體,不過也足以打破准教主層次極限,勉強造就出一尊教主層次邪祟。」

  他無法破開五家道器,可由東陽鼎來,但如此必會耗費大半道書內承載的大道之力。


  是留大道之力壓制各方,還是助此刻逼近准教主極限的東陽鼎再進一步。

  柳風無瑕細思,他身後出現了一條連通虛無深處的苦海支流,他不想就此遁走,想去往虛無深處一探。

  再者,道虛子殘軀還有一部分落在帝女宮准教主手裡,他得拿回來。

  帝女宮與他的因果,他結合煉陰鏡器靈的說法與道虛子記憶,心中已經瞭然。

  「還請神陰道友全力出手,今日或可破兩件道器,再留下兩位準教主,好處對分,事成後柳某會帶神陰道友再見證一樁天地真相。」

  柳風放眼大地之上的干黑屍身,他在來時便有了些推測,如要證實,還需走出此方真實仙家一角,往虛無而行,更接近真實方可。

  神陰娘娘聞言氣息一滯,她不在乎一位準教主的好處,但無法忍受對天地真相的渴望。

  「道友要誅哪一家?」

  「帝女宮我來,有勞神陰道友拿下青霄宮。」

  柳風腳下半部道書與煉陰鏡皆受他調動,三滴道虛子精血落入鏡中,大夢化道之法瞬間將方圓萬里拉入幻境。

  六頁鎏金書頁黯淡,漫空道書古字墜下七成,印在了東陽鼎上。

  而神陰揮袖舞筆,畫仙筆當空畫出一面萬丈巨壁,阻擋五家道器一剎,接著揮筆成陰陽爐,爐口罩向了青霄宮青帝塔。

  五件道器裹挾十萬里內天地壓入幻境,萬里內大地劇震,既然大夢化道之法遮掩了道書所在斷山,便夷平此地。

  五種半化道之法也有部分衝破幻境,轟在了柳風藏身之處。

  來自月睺一族、萬神殿兩家的神魂法門、帝女宮的冰河玄冰、天禪宮封印、青霄宮青色劍芒潮汐,一併降下。

  柳風身形巋然不動,周身映出煉陰鏡內天地,展現出的只是一角,但內天地縱橫三十萬里,比在場任何一家道器內天地都要大。

  「咔、咔咔……」山崩地裂,山河碰撞的巨響響徹。

  血色月光與佛燈燈火齊出,招架部分穿過大夢幻境的化道之法。

  站在柳風身側的周婉,小臉看不到一絲血色,身子因漫天恐怖靈壓,僵硬到無法動彈。

  她還只是個真仙,莫說是親身經歷,這等鬥法景象她連見都沒見過。

  哪怕是一絲餘威漏到她身上,她也會神形俱滅。

  「柳、柳郎,這鏡子好像頂不住五件道器,我們還是快些逃吧!」周婉無法揣測道器,卻能看到血色月光在變淡。

  柳風面無表情,眼角餘光瞥了眼周婉。


  因得到更多道虛子的記憶,他得知了血靈教背後的掌控之人乃是一頭老輩教主層次原始血靈。

  血靈教沒來湊熱鬧對付他,多半就是因周婉這個血靈子。

  將一個等同於原始血靈傀儡的血靈子放在他身邊,周婉所見,即天外天那位原始血靈所見,血靈教自是不會動他。

  「該逃的是他們。」

  淡淡回應一句,柳風目光轉向了帝女宮道器九曲冰河。

  冰河前端,副宮主佘妃韻已然無心對付他,其後方出現了一輪污濁烈陽,中心是打破准教主層次極限的邪鼎。

  污濁烈日壓下,九曲冰河為之一截截染上污穢色澤,靈光渙散。

  道書大道之力壓制,與煉陰鏡對碰內天地,再被邪鼎污染,這件帝女宮道器氣息暴跌。

  撐不過兩息,冰河連帶副宮主佘妃韻,以及道器內天地之中數位長老和仙人執事,統統被吞入鼎內。

  邪鼎毫不停頓,拖曳污濁烈日再撞向青帝塔。

  察覺佘妃韻氣息消失,局面陡變,其餘三家,月睺一族、天禪宮、萬神殿當即抽身倒退。

  他們相信再聯手少頃,足以衝破幻境,拿下對面的柳風,但邪鼎打破准教主層次極限,沒有時間再給他們施為。

  稍稍算是幸事的是,道書大道之力變弱許多,他們能全身退走,遭殃的是帝女宮和青霄宮兩家。

  青霄宮道器這邊,青帝塔青光大放,化作一尊頂天立地的萬丈高塔,層層青色潮汐迴旋,抵擋壓來的邪鼎和污濁烈日。

  一為道器,一為以道器為土壤滋生出的邪祟,都能施展化道之法,威勢卻完全不同,道器的道只有一半化道。

  「走。」塔頂青霄宮一長須老道現身,口中大喝。

  塔內隨行而來的仙人,不算真仙,一身仙二十餘位,二身仙八位,一旦全部交代在此,青霄宮拿得出手的強者算是折損了三成。

  逃出青帝塔的六十餘仙人齊飛,順著迴旋的青色潮汐往下遁向大地。

  潮汐之外,與東陽鼎相對的另一側,神陰娘娘面容漠然,揮筆間空中陰陽爐再進,爐口噴薄出的吸力暴漲。

  「咔……」道器破裂地聲響清晰可聞。

  正遁行向大地的雲夢穢身,圓潤臉蛋布滿怒色,眼睜睜看著邪鼎撞開青色潮汐、撞破青帝塔。

  她與同門中人九成都沒能逃走,僅有三位本體來此的長老遁走,包括她這穢身在內其餘五十八人一起倒飛向上。

  陰陽二氣轉動,五十八位仙人無論真仙、一身仙還是二身仙,皆在投入陰陽爐爐口的剎那,神形一起被磨滅。


  雲夢穢身一截截崩為齏粉,最後一眼恰好與大夢幻境中走出的柳風四目相對。

  「你可是拿了柳某的前世殘軀?」

  傳音入耳,雲夢想也不想,趕緊搖了搖頭。

  「柳道友莫要冤枉小女子,小女子從不偷拿他人……」

  她示弱傳音回應到一半,穢身肉身、神魂徹底被陰陽二氣煉化。

  所有仙人血肉、神魂精華,悉數被神陰吸入腹中,其美眸微亮,一步來到破碎的青帝塔外。

  搶在東陽鼎連塔帶人一起吞沒之前,神陰先磨滅了塔頂重創的青霄宮太上長老,再吞一位準教主。

  待她嬌軀飄回柳風一旁時,朱唇中吐出一縷血絲和一道神元,飛向柳風。

  柳風隨手拘來,看著掌中屬於道虛子的精血和神元,非但沒有生怒,反而流露出些許笑意。

  雲夢嘴上不承認,可體內來自道虛子頭顱和半截上身的好處都沒能及時煉化!

  他不怕雲夢拿了道虛子殘軀,能脫離大淵之底,再被送到虛界,此乃好事。

  縱目看去,永夜宮副宮主,及天禪宮、萬神殿和月睺一族,四家已遁離不見。

  遁走的三名青霄宮長老,一人被蹲守在遠處的癲子截住。

  「姓儷的賤婢,小爺先好好炮製你,來日再帶你去見你家太爺爺。」遠處響起宇文上武的瘋笑聲,隨之便是女子悽慘無比的哀嚎聲。

  柳風淡淡掃了眼,沒在意另外兩名遁走的青霄宮長老,他目光轉向天上的道書古字。

  隨著他心意,天上又有部分古字墜落,分作四行字跡,對應四種大道,陰陽、空間、大五行、大願望。

  其中兩行飛向他自己,其餘兩行字則分別飛向神陰和周婉。

  道書古字接近過來時化為點點金光,神陰娘娘沒有半分遲疑,將大五行大道之力全部納入眉心。

  「謝過道友。」得此莫大機緣,連神陰也稍稍欠身一禮。

  周婉不明所以,可再蠢也知曉是天大的好處,立馬學著放出神魂,由神魂收下飛至近前的大願望大道之力。

  在她拿到這道大道之力的同時,她鬼使神差地望了眼遠處山間的一道姑,另一個她也看向了她。

  大願望大道,正是那位所修之道。

  一瞬間,周婉神情恍惚,隱隱猜到另一個她與她自己有何關係。

  「大願望、大願望,我願不論過去未來,我始終是我……」

  周婉輕聲呢喃時,柳風收走陰陽、空間兩道大道之力,天上餘下古字悉數重歸道書書頁。


  此地餘下大道之力遲早會消散,且會消散的極快,拿與不拿,區別只在於須臾之隔罷了。

  四種大道之力頂多只是個種子,能輔助修士感悟對應的大道。

  「走吧。」柳風腳踏煉陰鏡,飛向書頁間的苦海支流。

  他話音落下時,東陽鼎覆蓋而下,書頁與一截苦海支流納入鼎內,鼎身定在了此方污濁空間邊緣。

  視野陷入黑暗,三人身處鼎內,被乘仙老道與帝女宮副宮主佘妃韻取走的殘軀,兩條腿皆回到柳風手中。

  鼎內邪祟血肉間,佘妃韻華貴衣袍被化去,顯露出細膩如玉器的軀殼,肉身正被邪鼎煉化。

  血色月光一卷,扯出此女,將其鎮壓在了柳風腳下。

  煉陰鏡順著苦海支流穿過虛空裂痕,來到無垠虛無之中,沿河流逆行。

  神陰與周婉內心震動,兩女心中各有了自己的猜測,只等著見證。

  柳風最為平靜,他知曉的比兩女都多,走不走這一趟,他心中猜測都可肯定大半。

  俯視腳下冷漠如寒冰的女子,他平靜道:「你祖上佘盈乃我前世親傳弟子,想來她已轉世重回帝女宮,她這一世修的可還是大夢之道?」

  道虛子下身與半截上身收回,第一世記憶不斷湧入腦海,柳風開口間氣度變化,愈發接近第一世,儼然已與老輩教主無異。

  而在前世記憶中,那位佘盈不滿大夢道被道虛子遮蔽部分,因道爭叛師。

  佘妃韻,佘盈後人,如今的帝女宮副宮主身軀橫陳,一言不發,神色間無一絲起伏,只在看向虛無深處時眼神稍有波動。

  柳風沒得到回應也不在意,轉向神陰道:「這副軀殼修到准教主層次不易,你若要可拿去用。」

  「妾身有自己的軀殼,她肉身不合妾身的道,用處不大。」凝視前往虛無的神陰頭也不回。

  周婉已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打量如死狗般癱在地上的帝女宮副宮主,心中難免又是一番震動。

  這般拿捏諸多仙佛,高高在上的大教大人物,照樣能被人踩在腳下,如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安排。

  不覺間,柳風已走到了這一步,而今拿了部分前世身,過上些年頭,恐怕修為還會再次拔高。

  在她驚異目光下,被神陰捨棄不要的帝女宮副宮主,精緻似仙胎玉器的軀殼轉眼在血色月光下崩潰。

  血霧浮動,磅礴生機從中煉出,匯向了三人體內。

  身在血霧之中的佘妃韻神魂,寸許大小,凝實如活人,面容冷漠依舊。

  在其神魂也被煉陰鏡打散之前,她終於開口。


  「我祖曾言你在走一條絕路,這一世想來你還要重走老路,當真冥頑不化。」

  柳風目視前方,腦海中道虛子的記憶越來越多。

  道虛子的謀劃,他因這部分記憶得知了些,是去奪舍世間最強的一人,由他道虛子取代那人,完成那人也難以完成之事。

  如此說來,道虛子與那位,即煉出一鏡映照出虛界之人,到了那般層次,已經不能用敵我來形容,亦無所謂仇怨。

  那人要走的路子,同樣是道虛子要走的路,他們既是在鬥法,又像是道友。

  道虛子若勝出,不過是取代那人繼續走下去,但結果是道虛子落敗,無資格接過那人的道。

  而當年道虛子的親傳弟子佘盈,認定天地生滅有道,註定有終結的一日,一心要圓滿大夢之道,憑此道博一條出路。

  「我、我撐不住了。」這時,周婉面無人色,忽地虛弱出聲。

  柳風和神陰心中有數,他們越是往虛無深處逆行,體內生機消散越快。

  一如虛假之物無法面對真實,接近真實便意味著虛假破滅。

  但相比之下,三人中柳風生機消逝最慢,因他神魂中有那位的靈性,道虛子的奪舍成了部分。

  柳風揮袖將周婉丟進煉陰鏡內天地,煉陰鏡在此刻放緩。

  沿著苦海支流再逆襲少頃,神陰娘娘神魂變得淡薄如霧。

  來到這裡,煉陰鏡與神陰都難以再往前,也不再往前,一股無法逾越的阻力擋住了去路。

  前方視野內,苦海支流之外,遠遠出現了一橫斷上下,無邊無際的巨物輪廓。

  確切而言,僅是一角。

  單此一角便大過數萬里,占滿三人目力極限。(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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