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捉豬

  荒墳之地，黑雲還未散去，四周光線依舊昏暗。

  墳頭前，張凡與老道二人爭執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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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轉頭看著面前的魯明，開口道：「魯木匠，如今你已身死，化作了孤魂，久滯陽間，恐多沾染世俗的污穢之氣，化為鬼物。不如這樣，老道先送你去一處地方，待時機成熟，老道自會安排你與那位姑娘相見的！」

  聽到還能與青兒姑娘相見，魯明頓時激動地回道：「多謝道長成全！」

  說著，老道手中出現了一本黃皮書，只見這本黃皮書忽地一下飛到了半空，接著迎風見漲，書頁自動展開。

  放眼望去，顯化巨大的黃皮書，如似立在荒墳間的一座天門，十分搶眼。

  就在張凡看的出奇之際，那停止展動的書頁上，忽然捲起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遠望而去，仿佛是連接著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在老道的意會下，魯明飄飄蕩蕩朝著黑色的漩渦走去。

  待魯明的魂魄徹底沒入其中後，黃皮書冊翻動著書頁，又自動合上了。

  接著，逐漸顯化縮小，等落到說書老道手中時，又恢復到了原來的大小。

  老道收起黃皮書後，轉頭看向了張凡。

  「難得與道友有緣，你看，這裡風景獨好，不如你我喝上幾杯小酒，談心論道一番可好？」

  張凡看了看身後不知誰人家的墳頭，不禁感慨：「此處，的確風景甚好，既然道友有此心意，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待話音落下，老道一展衣袖，兩人的身前頓時出現了一張矮桌，桌上擺有幾碟小菜與一壺美酒。

  老道在為兩人斟滿酒水後，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態度，舉杯便道：「道友從何處來？準備去往何處？」

  張凡先是微微一愣，而後笑言道：「貧道從此處來，準備歸往彼處去！」

  「何為此，何為彼？」

  張凡答曰：「心中所想，為此，心中所達，為彼。」

  聞言，老道輕輕一笑道：「那何為心想，又何為心達？」

  「所見所聞，所知所感，一念起，而百念生，即為心想。」張凡從容回道。

  「至於心達……」話至此處，張凡猶豫片刻後，方才說道：「心想事成即是如此，心念之所及，縱有千般阻礙，亦勇往直前，直達彼岸，此可為心達也！」

  張凡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聞聽此言，老道並未繼續追問，而是拿起酒杯自飲一杯後，笑道。

  「心想未必事成，美夢亦如泡沫脆弱！」

  「凡世間眾生所念所想，多是由己出發，心念所起，可為自醒，勇往之前，可為自覺。」

  「然世間百態，芸芸眾生，如諸天星辰，難易其數。紛紛世事無窮盡，緲緲蒼生無人問，這世上之事，紛繁交錯，你縱然心有所念，也很難不受外物影響，事盡其成……」

  老道長嘆一聲後，自問自答道：「何為心達？心達在於他醒他覺之間。觀大道變遷，看眾生百態，洞其天機易數，明悟世間道理，是為他醒。知其然，亦之其所以然，任其花自飄零水自流，遵從大道規則變化，水不爭而利萬物，是為他覺。」

  自醒自覺？他醒他覺？

  聽完老道的一番高談闊論，張凡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麼。

  也對，起心動念，可看作是主觀意識。

  芸芸眾生，多會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做所念所想之事，可每個人的心中所想，又不盡相同，你無法讓別人順遂你的心意，故爾只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未必能讓你心想事成。

  反之，觀全局，知全貌，洞悉一切客觀規律的發展，尊重客觀規律的變化，順勢而為，推動自身往前，方為正途。

  「這老道果然有些意思！」

  張凡不甚感慨，此番談論，讓他獲益良多。

  而一旁的老道看著張凡，想了想後，這才又道：「道友雖然根基淺薄，不過所悟之道，觀其根本，倒也有些不凡，不知道友師承何方？

  聽到這話，張凡不禁苦笑道：「家師曾言，不可說！」

  聞言，老道只得一嘆道：「既然道友不願提及，老道也不強人所難……」

  看老道不再開口，張凡也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道友從何處而來？」

  同樣的話，張凡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卻見老道一臉認真地說道：「老道，自是為你而來！」

  「我？」

  「不錯！」

  接著，老道直言不諱地道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老道前來此地，尚有兩件事要做，可老道之前推演過，這兩件事缺了道友，恐怕難以完成，故而許久之前，老道便在此地等你了……」

  這話說的張凡明顯不信。

  「不知道友要做的事，是哪兩件事？」

  「這兩件事，說來倒也不難，一是促成一樁天地良緣，二嘛，自然是為了捉豬！」

  「捉豬？」

  張凡不禁一愣。

  這促成天地良緣，他尚能理解，可這捉豬，聽上去就有些玩味了。

  不是殺，而是捉。

  能讓這老道動手的必定不是凡物，莫非指的是錢府的那隻妖怪？

  「道友實力深不可測，難道還拿不下那隻妖怪？」

  似乎看出了張凡心中的疑惑，老道隨即坦言道：「道友，那隻豬妖可不普通，不知道友可曾聽聞過會陰山十二妖？」

  會陰山十二妖？

  張凡搖頭，表示不知。

  「不曾？」

  這下輪到老道驚訝了，修道之人，人盡皆知的事，他會不知道？

  於是遂問道：「那黑荒澤八魔，羅浮城四鬼，極海靈墟三仙呢？」

  「恕貧道孤陋寡聞，這些不曾聽說……」

  張凡尷尬搖頭，畢竟這個竹簡上可沒有寫啊！

  「看道友來歷不簡單，不應該沒有聽過這些啊……」老道目光盯著張凡，有些懷疑。

  然張凡卻依舊搖頭，嘆道：「這些，貧道確實不曾聽說……」

  見張凡不似說假，老道也不好再多疑問，於是只得言歸正傳，回到了剛才的話題上。

  「會陰山乃天下妖族聖地，每百年有一次盛會，會上，會推選出十二位妖王，統領各方妖族百年。那豬妖，數百年前曾僥倖登頂過妖王之位，雖然走了些狗屎運，上去坐了幾年，但這也足以說明，其實力不凡……」

  話至此處，老道轉頭看向了張凡：「若是道友願意出手相助，從中協助一二，事成之後，老道自有厚禮相送！」

  聽到這話，張凡並沒有太多激動，而是皺眉疑道：「素聞大妖都有保命的手段，如方才道友所言，那隻豬妖曾做過妖王，想必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若要活捉應該不簡單吧……」

  見張凡有所顧慮，老道忙笑著解釋道：「那豬妖雖有些實力，可並不及你我，唯一有些麻煩的是，那豬妖有些逃遁的本事，太過滑溜，不然，老道也不會找你幫忙了！」

  聽聞那豬妖的本事不及兩人，張凡這才放下了心來。

  但心中還有一疑，於是又問道：「既然道友已有想要將其活捉的打算，不知可有應對之法？」

  「這個自然是有的……」

  說著老道同他傳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商討起了捉豬的辦法。

  許久之後，這才傳來張凡點頭認可的聲音。

  「既然道友有此把握，那貧道也就放心了！」

  ……

  既要活捉，單憑雙手肯定不容易，自是要布置些手段的。

  數日後，老道終於布置完成，張凡也動身去往了都城。

  為防止傷到了那些凡人，張凡與老道兩人商議後，決定將豬妖先引出來，再活捉。

  至於如何引，這個自然需要張凡出手了。

  錢府，近來幾日，正處於府中藏有妖怪的風口浪尖上。

  但為了滿足那頭豬妖的色慾和口腹之慾，錢老爺也是鋌而走險，下了血本。

  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風頭正緊，牙市的那些賣家也是藉機抬價，讓他多花了不少銀子。

  可看在那座血玉珊瑚的面子上，錢老爺還是大放血，為豬妖找來了二十多位美人。

  錢府的地下密室中。

  顯形的豬妖，擦乾長嘴獠牙上沾染的血跡後，又變回了朱大官人的模樣。

  看著之前斷掉的手臂，重新恢復如初，朱大官人饒是滿意。

  「如今手臂重新長出，元氣也恢復了大半，看來是時候離開此地了。」

  「在錢家生活了多年，多少還有些捨不得，若非之前奪我化形草的那人，師門背景深不可測，豬爺我再多呆些時日又何妨？」

  「唉，罷了罷了，留戀這點美好，丟了小命可不值當！」

  「還有錢楓那個棒槌，說好的五十個美人，卻只給豬爺我送來了半數，真是沒用的廢物！既然你們湊不到，那就別怪豬爺我心狠手辣了！」

  「哼，今晚就是你們的死期！」

  看著兩扇封閉的石門，朱大官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狠厲之色。

  入夜。

  整個錢家正處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

  距離兩家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錢家自然得提前先布置和準備起來。

  「再拿些彩帶過來。」

  「那個燈籠掛低了，高點，再高點！」

  「好嘞！」

  「咦，什麼東西剛從頭頂飛過去了？」

  一位忙碌的錢府下人，驚疑了一聲，剛才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可又不太確定。

  錢府外，張凡控制著紙鶴飛進了錢府，正四處搜尋著豬妖的痕跡。

  忽而，看到一股濃郁的妖氣，自錢府深院中傳出。

  在那裡！

  張凡心念一動，當即控制紙鶴飛了過去。

  越過高牆，一座模樣古怪的宅院出現在眼前。

  藉以附在紙鶴上的神念看去，這裡的妖氣更為濃郁，如似呼吸一般，青紫色的妖氣，起伏不定，推動著窗戶和房門，砰砰作響。

  是這裡沒錯了！

  在確定豬妖躲藏的位置後，張凡當即召回了紙鶴。

  接著，運轉全身的法力，施以幻化之道，霎時間一道青色的光暈，如似水波盪起的漣漪，以張凡為圓心，向著四周迅速展開，僅僅十數息的功夫，便籠罩了整座都城。

  待至幻境全面鋪開，張凡朝著錢府深院所在的位置，隨手拋出了妒銀。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