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闖皇宮
翌日黃昏,夕陽西下,使團的馬車穿過上京城繁華的街道,在北齊御林軍的護送下,來到了達官貴人們聚居的地區。
此地與南慶京都的南城有些相似,到處都是深宅大院,階柳庭花。
范閒坐在馬車之中,透過車簾的縫隙,打量著街邊那些豪闊門面旁的石獅子。
沒過多久,馬車便停在了長寧侯府門前,此時,長寧侯本人正穿著一身錦緞,帶著三五個下人,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等候。
如此行事,一來是在表示自己對范閒的重視與尊重,二來也是想在眾目睽睽下迎接貴客,顯露出坦蕩的胸懷,以免有小人在背後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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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范閒是使臣,而長寧侯是朝臣,二人相交,多少還是有些忌諱。
看到門外迎接的長寧侯,范閒挑了挑眉,旋即拿起此行攜帶的美酒精樽,躍下馬車,笑著走向那個面白眼腫,明顯有些酒色過度的中年人。
「侯爺,昨日您不是嫌棄府上的酒不夠烈嗎,這不,今日小弟從使團帶了些美酒,都是南邊禁止北上售賣的正宗烈酒,想必定能滿足老哥哥的需求!」
說到最後幾句,范閒特意壓低了聲音,一副不足為外人道的模樣。
長寧侯聞言眼前一亮,連忙低聲問道:「可是那慶余堂的五糧液?」
范閒眨巴著眼睛,笑而不語,只是將手裡的美酒遞給了長寧侯。
長寧侯急不可耐地接過琉璃瓶裝的美酒,拔出封口,深吸一口氣。
「唔……好酒!」
長寧侯神色越發開心,上前攙住范閒的手臂,拉著他走向宅院。
「賢弟快快請進,今夜你我兄弟定要飲酒作賦,一醉方休!」
范閒笑呵呵地跟著他走進侯府,進門之前,不留痕跡地瞥了眼身後的王啟年。
王啟年微微頷首,當即走到馬車前,一邊牽著韁繩,將馬車停在侯府外,一邊用餘光掃著街巷,心中默數著附近監視的探子數量。
與此同時,使團下榻的皇家別院附近,一座古樹參天的小院中,多達兩位數的錦衣衛探子正以這座小院為據點,全天候不間斷地監視著使團的行動。
小院中那棵參天的古樹上,一名穿著樹葉蓑衣的錦衣衛隱藏在茂密的樹冠中,借著高處優勢,全神貫注地眺望著別院中的情況。
或許是太過全神貫注,以至於他完全沒有留意到,在他頭頂更高處的樹枝上,還有另一雙眼睛正靜悄悄地注視著他。
那是一個身穿黑衣,腰佩長刀的青年。
他蹲在樹枝上,悄無聲息地望著下方那個後腦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將其打暈。
毫無疑問,此人便是悄悄摸出皇家別院的林千易了。
沉思片刻,林千易還是決定放過腳下這個可憐的探子。
畢竟他脫離使團行動,就是為了撇除自己與范閒的關係。
同樣是出手,如果他與范閒一同行動的話,就會將自己的通緝犯的身份與使團綁定。
反之,如果他像昨日商量的那樣聲東擊西,那就是他個人的行動,即便兩個行動重合,令沈重心中有所懷疑,也絕對拿不出什麼證據……
想到這裡,林千易緩緩站起身,伸手入懷,掏出一張黑色面具,戴在臉上,而後轉身一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傍晚的夜色之中。
……
……
上京城的夜晚亦有宵禁的規矩,因此天色一黑,百姓們便紛紛歸家,街巷上看不到什麼人影,偶爾看到幾個推著板車的攤販百姓,也都在急匆匆地朝著家門行進。
就是這樣寂靜的街道上,一襲黑衣的青年卻逆向而行,徑直向北而去。
路過一個推著板車的攤販,黑衣青年微微轉頭,瞥了他一眼,似是不經意地露出了那張黑色面具,而後繼續向前行進。
看到這一幕,那攤販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加快了腳步。
很快,那攤販便繞過了前方的街口,進入一條幽暗的小巷。
待確定自己已經脫離了黑衣青年的視野,他迅速扔掉手中的板車,飛快地跑到一扇門外,按照某種規律有節奏地敲起了門。
大門打開,攤販快步走入其中,將自己方才看到的事情告訴院中之人。
不多時,十數道黑影自小院中離開,經由各處街巷,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這一舉動好似引發了連鎖反應,令整個寂靜的上京城頃刻間動了起來。
從上方望去,能看到無數身著錦衣的漢子自全城各處出動,好似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沿著上京城的各處街道,從四面八方圍向那名黑衣青年。
沒過多久,黑衣青年周邊的街道便被錦衣衛所占據。
但他們並未著急動手,反而靜靜地待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黑衣青年似乎也沒有察覺到周圍街道的異常,依舊不急不緩地邁著腳步,向北而行。
直到穿過一條寬敞的街道,看到前方那高大宏偉的宮牆,黑衣青年,或者說離開使團的林千易,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去齊廟的路有很多,最安全的自然是先出城,從城外向北,繞到皇宮後方。
但那樣的話,就無法像現在這樣引來沈重與錦衣衛的目光。
所以,林千易選擇了最簡單的一條路——
橫穿皇宮!
「什麼人?!」
宮牆下巡夜的禁衛看到黑衣青年的身影,紛紛拔出腰間佩刀,厲聲大喝。
那黑衣青年轉過頭來,瞥了他們一眼,旋即解下腰間長刀,連鞘握在手中。
看到這一幕,巡夜的禁衛們皆是一驚,終於不再猶豫,大喝著沖了上來。
與此同時,宮牆上的士兵也被驚動,紛紛從兩側宮牆匯聚而來,手握長弓,對準了下方。
順著箭頭指著的方向望去,只見那黑衣青年立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前方十數名禁衛的衝鋒。
「殺!」
第一名禁衛沖了過來,長刀破空,狠狠斬向黑衣青年的脖頸。
黑衣青年微微後仰,避開襲來的刀鋒,手中的連鞘長刀好似匹練般向上一抽,精準地拍在那人的後腦勺一側,令其兩眼一翻,哼都沒哼一聲便昏倒在地。
後面的禁衛看到這一幕,紛紛變了臉色。
但迫於職責所在,他們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一邊喊著殺,一邊硬著頭皮沖了上來。
黑衣青年神色不變,腳下好似閒庭信步般向前走去,手中連鞘長刀不斷揮出,精準地拍飛一把把破空襲來的長刀,並順手將刀鞘抽在對方的腦袋上。
「啪!啪!啪!」
無數刀鞘與皮肉接觸的聲音不斷響起。
眨眼的功夫,宮牆下便再無聲響,所有巡夜禁衛無一例外,都被那柄連鞘長刀抽中腦袋,帶著深深的紅印栽倒在地上。
望著下方躺了一地的禁衛,宮牆上的士兵紛紛色變,毫不猶豫地鬆開弓弦,射出箭矢。
「咻咻咻——」
剎那間,箭如雨下。
黑衣青年抬頭望了眼頭頂呼嘯而來的無數黑點,當即拂袖一揮,頓時有澎湃的氣浪呼嘯而出,將漫天箭矢吹得七零八落。
「什麼?!」
宮牆上傳來道道難以置信的驚呼。
但那黑衣青年卻是頭也不抬地邁開腳步,就這麼大步走進了宮牆的門洞。
「嗒……嗒……」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在深深的門洞之中迴蕩。
突然,前方傳來一道同樣不急不緩的拍掌聲。
黑衣青年挑了挑眉,當即停下腳步,神色平靜地望向前方。
只見門洞的出口處,驀地亮起了無數火把的光芒,一名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自門洞外走出,站在無數火把面前,似笑非笑地望著門洞中的黑衣青年:
「又見面了!」
「時隔半月,閣下果然是風采依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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