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人肉抵債（二合一）

  第549章 人肉抵債（二合一）

  「賀兄，我就是邪人。」

  此言一出，還上前要抱拳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僵住，面面相覷，江湖漢子的爽朗大笑立刻癟了下來。

  他身邊有飛劍相隨，賀泰雄原以為只是說笑，卻見陳易臉色平靜，一下臉色驚異道：「龍道長，這、這…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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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在幫白蓮教做事，就這麼簡單。」陳易慢慢道：「我實在不是什麼江湖好漢，那時也跟賀兄隱瞞了真實身份，懺愧、懺愧。」

  與其之後再被揭穿，或是被人認出，暗中謀劃，埋下可能的殺機，倒不是坦坦蕩蕩，先露一個底，能來往也好，不能來往也罷，現在說了，總好過遮遮掩掩。

  賀泰雄神色剎時凝重起來，躊躇片刻，人倒也乾脆道：「俺不知龍道長是被蠱惑了，還是有把柄在白蓮教上，但俺那別的不管，只記得龍道長的恩義，誰敢對你動手，誰便是跟姓賀的作對。」

  話說得磊落，賀泰雄身旁的幾人倒是面色有些猶豫，其中一個佩劍俠士不住道：「賀兄。」

  「董彭兄莫說閒話，若你在此，俺也是如此行事。」

  陳易道：「有賀兄這一句話，我也可以放心結交了。」

  二人這時才彼此拱手，總算是正是見上面，殷惟郢在一旁瞧著，打了打哈欠，她志在成仙，對陳易的江湖事從來不怎麼關心，哪怕是陳易偶爾會說，她也只是隨意回應罷了。

  但沾花惹草可就不一樣了。

  念及此處，殷惟郢又狠狠瞪了那魂魄模樣的東宮若疏一眼。

  東宮若疏縮了一縮，莫名奇妙背後涼颼颼的，跟陰風是不一樣的涼。

  那邊陳易跟賀泰雄簡單寒暄，這才知道賀泰雄自從之前分別之後，便一路南下要進武昌府，只是來遲了一步，總督遇刺後武昌府沿途各處道路早早就被蘇鴻濤命人封鎖，盤查極嚴，賀泰雄怎麼找都找不到入城的路。

  等到終於能入城時，蘇鴻濤已死，寇俊也被拿下侯審，在喜鵲閣幫助下韓修主政，這時賀泰雄到雖然到了，但也沒他什麼事了。

  於是，韓修留賀泰雄無用，便建議他到龍虎山協助剿滅白蓮教，賀泰雄也正有此意，這一會沒有來吃，正好趕上了英雄會，入了煉魔淵，這才碰巧見到了陳易。

  這時，街上有人朝那邊望了一眼，急匆匆間低頭走入街巷。

  ………

  世上總有些人愛吃魚眼。

  或醃或炒或清蒸。

  這是座高樓院台，位於集市深處依山而建，雕花窗欞吱呀洞開，桌上擺著一盤魚眼。

  生的。

  眼珠浸入醬油碟的剎那，瞳仁突然收縮，送到唇邊輕輕一咬，咬出鮮香。

  獨享美食的人正斜倚在羅漢榻上，他左手執黑玉骨扇輕搖，右手白玉筷尖正刺著一顆顫動的眼珠，享受得很是愜意。

  他有名叫呂樂人，這座集市在他手中代管已不知多少個年頭了。

  煉魔淵比陰曹地府還要貧瘠舉目所見連樹皮都沒多少寸，妖魔們在漫長時間的消磨里生生煉化，大多靠吞金食土勉強為繼，而少數的大妖…則能享受到這集市里流出的菜餚。

  故此煉魔淵內的妖魔們擠破腦袋，尋盡一生，都想尋到這處集市。

  只可惜，絕大多數都無功而返，偶爾有幾條漏網之魚，也被處理乾淨。

  樓梯處響起腳步聲，有人上來回報：

  「呂掌柜。」

  享用佳肴之際被人打擾，呂樂人以怪責的口吻道：「不是叫你沒事別上來嗎？」

  「小的明白，只是…」通報的小廝一字一句道：「有人來了。」

  人？

  呂樂人眼睛乍然閃過一抹精光。

  不錯，煉魔淵絕大多數妖魔們擠破腦袋、尋盡一生都尋不到這處集市，但若是人的話，花不了多少時間便能尋到。

  原因無他，

  誰叫妖魔最喜歡就是吃人呢。

  他也好久沒吃過人了……

  「請他們上來招待。」

  …………

  「龍道長可看出這裡的問題了？」

  「看出問題倒是談不上，只是有點思緒。」陳易緩緩道。

  那賀泰雄身邊的一行幾人面露詫異，紛紛投去求問的目光，陳易只是淡淡一笑道：

  「不急、不急，有人來了……」

  聽到這話，仿佛循聲而至一般，眾人就見遠處奔來一小廝的身影。

  「這些客官、這些客官。」

  小廝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眾人疑惑地打量了他好幾眼，便聽他開口道：

  「我家掌柜見你們有眼緣，特意設宴款待。」

  眾人面面相覷，世上豈有天掉餡餅的好事，再加上這集市詭異，一個個紛紛露出警惕之色，誰也不敢先開口。

  陳易反而先笑出聲來：「你家掌柜在哪？」

  「就在前面的雲蘊樓，我領你們去，沒幾步路。」小廝點頭哈腰，極盡殷勤諂媚之色。

  陳易做出動身的姿態，「好，帶我過去吧。」

  「哎！」方才勸阻的董彭開口道：「我們可不去，誰知裡面有沒有詐？」

  賀泰雄那方餘下幾人紛紛點頭，眼前擺明有詐，怎可能就隨他前去送死，知道陳易一些底細的賀泰雄反倒有點猶豫。

  面對此情此景，殷惟郢心中暗暗一嘆。

  這些人到底是跟陳易做對的經驗少了，需知哪怕是太華神女，與之交手多回，也只是偶爾能占上風，經年累月，方才把他困於囹圄之中。

  陳易跟殷聽雪已做動身的姿態，小廝拍了拍手，另一位小廝跟了過來，為二人一劍引路。

  董彭等人當然不可能做自投羅網的蠢事，沒一個動身，賀泰雄想要跟上，馬上便被幾人扯了回去。

  「賀兄，肯定有詐。」

  「他既然本事大，就讓他去送死好了。」

  「我們別摻和。」

  幾聲私語下，賀泰雄也不好跟上，這一群人便停在原地。

  小廝笑吟吟地看著他們，耐心等候著他們商量討論，笑得愈發親切了。

  好一會，見沒人再開口後，小廝問道：「這幾位客官，商量好了嗎？」

  董彭趁此道：「我們就不去了。」

  話音未落，

  整條街的行人突然齊刷刷轉頭，停住動作，上百雙空洞眼睛直勾勾盯住眾人。

  小廝詭異地笑了起來，

  「嘿嘿嘿，客官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

  陳易剛剛背著棺材，帶著殷聽雪上樓沒多久，便自露台憑欄處，望見賀泰雄一行人被小廝領著走入到酒樓里。

  陳易還沒心緒，殷惟郢便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與他相識已久，女冠早已明白，大多數時候，跟陳易正著來不一定有好處，但反著來肯定沒好果子。

  只可惜大多數跟陳易反著來的人都死了，唯有極少數人智計百出，才得獨存，她殷惟郢便是其中之一。

  至於其他人，小殷素來安安分分跟隨他的決定，東宮若疏也就趴在棺材板上也不會去哪裡，都不會完全跟他反著來，說到底，也不知反著來的惡果。

  兩撥人又在露台上碰了面，董彭等人臉色微白，掩飾不住的難堪尷尬，陳易面無表情，只是拱了一拱手。

  他低頭掃了那青穗飛劍兩眼。

  方才這青穗飛劍反應有些奇怪，雖說劍中有靈，可這劍未免太有靈一些，嬌嗔怒喜樣樣俱全，時不時還微翹劍尖……

  陳易不免疑惑，這飛劍當真只是尋常有靈飛劍？

  落座後，陳易先環視了這露台一圈，方才上樓之時，便見這酒樓裝飾豪華，如今到了露台就更是如此，可見此間主人非同一般，必然知曉內情了。

  不知道也沒關係，抽魂索魄便是。

  不多時，一道道菜餚端上了桌子，糖醋魚、紅燒肉、地三鮮、鹹水鴨…道道菜餚色香味俱全，瞧著人食指大動，但有過之前的經驗，沒有一人動筷。

  「怎麼不動啊，是在等我來席？」

  朗著嗓子一笑，竟有如似清風拂過，轉頭就見一位溫文爾雅的儒衫男子款步而來。

  眾人都未動筷，董彭等人看向呂樂山的目光里，帶著絲絲忌憚和敵意，而另一邊，殷聽雪不敢亂看，陳易則波瀾不驚，只是朝呂樂山拱了拱手。

  「不會是不合胃口吧，雲蘊樓的菜餚雖比不得別處，但在這裡可是一絕，咦，幾位客官光盯著我看作甚？」

  呂樂山舉止儒雅溫文，慢慢悠悠，親自為眾人一一斟酒。

  這時，終於有人忍不住道：「你到底何人，這集市又是什麼地方？！」

  呂樂人故作驚奇的表情道：「能是什麼地方？客官們自己走進來的，還能是什麼地方？」

  陳易眸光微斂，相似的問題，他之前便問過一遍，得到的也是相似的回答，如今他已明白，這裡的人故作含混之語，為的，就是避免提及這裡的名字……

  為什麼不能提及？

  是因這裡的名字中有什麼古怪，還是說一旦提及，這座集市就會暴露在龍虎山眼裡？

  呂樂人斟完酒，卻不落座，他兩指捏著酒壺頸口輕輕搖晃，為自己斟了一杯，問道：「諸位可知這煉魔淵裡最金貴的是什麼？「

  賀泰雄還未開口，董彭按著腰間劍柄冷笑：「總不會是你們這桌爛菜。」

  「是人。」呂樂人慢悠悠道：「妖魔渴人如渴血，偏這地界裡常年不見活人。」

  這話說得人寒毛倒豎，那眾江湖漢子怒不可遏，隨時準備拍案而起。

  呂樂人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出這群人不可交流，便兜轉過身，目光放向了從方才到現在一言不發的陳易。

  他直接笑道：「這些人都可殺了了事，這位公子意下如何？」

  極其直白的話音落地，幾乎毫不避諱，那群漢子定了定後大怒不已。

  當下就有人拍案而起：「你們是何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呂樂人沒有理會，仿佛他們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刀刺下去的時候，豬牛羊魚都會叫出聲，那是怒罵、是慘叫、是哭泣，但都一樣沒有意義。

  他只是盯著陳易道：「我看出你比他們有能耐，咱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你有飛劍，是龍虎山門人，嗯？不管怎麼樣，他們對付不了咱們，哪怕不用聯手，就我一個便足夠了。」

  他侃侃而談，話語間不帶一點寒暄，仿佛二人相識很久。

  見仍沒回應，似有疑慮，呂樂人便湊得更近。

  陳易還沒有動作，飛劍就嗡鳴著橫在兩人之間。呂樂人直起身撫掌大笑：「好劍！不知飲過多少妖魔血？想不想吃點人血？」

  這時，陳易伸手挪開飛劍，反問道：「掌柜什么姓名？」

  「姓呂名樂人，沒有字。」呂樂人笑得和善，「只要你一個點頭，咱們就是沒結拜的好兄弟，以後你負責把人給引進煉魔淵，我便負責做生意，把這酒樓辦得紅紅火火。」

  從瞧出陳易道人身份的一開始，呂樂人便心底生起主意，這些武夫都不濟事，直接殺了分食了事，但這道人卻不同，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危險，既然如此，便合作一二也無妨。

  而且他的身上，還有一點白蓮教的氣味。

  呂樂人繼續道：「莫以為對你沒有好處，你們道人，最需的不就是妖丹妖骨一類煉丹煉寶之物，煉魔淵別的不多，這些最多，我這酒樓給煉魔淵各處大妖供食，換來的天材地寶數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麼多天材地寶…怎麼來的？」

  「能怎麼來的？子生子，孫生孫，無窮盡也……」

  話音落下，一旁的殷聽雪打了個寒顫。

  呂樂人見狀笑問：「小女娃你怕什麼？」

  「…好…好殘忍啊。」

  「殘忍？」呂樂人平和笑道：「你們凡人能易子而食，我們妖魔又有何不可？」

  那一旁，江湖人們已按捺不住，一個個都起身來抓起刀兵，餘光瞥見屏風後閃過幾道黑影，再一望去，整座酒樓上下都已被包圍起來，他們臉色紛紛泛白。

  「客官們別急，不妨先嘗嘗這道醉蝦。」

  呂樂人用筷子敲了敲琉璃盞，半透明的蝦子在黃酒里抽搐。

  賀泰雄也拍案而起：「多說無益，老子最煩兜圈子！」

  厚背刀劈開醉蝦盞，酒液潑在青磚地上滋滋冒煙。

  「哎呀呀，幾位可知，在煉魔淵糟蹋吃食」

  呂樂人惋惜地看著滿地蝦子，他骨扇輕揮，周遭已升騰起一圈圈黑氣，陰森至極，

  「是要拿人肉來抵帳的。」

  說完之後，他再度看向陳易，無聲間仿佛在問：意下如何？

  陳易掃了他一眼，而後問道：「這裡是哪？」

  「呵呵，能是哪？你答應下來，我就告訴你這裡是哪。」

  「這座集市，其實是頭妖怪？」他慢慢道：「你們怕把它驚醒？」

  話音落耳，呂樂人臉色驚變。

  他回身過來，竟突然暴起，當頭一扇就先要將陳易砸得粉身碎骨！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