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加更三合一)
第539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加更三合一)
一拳驟然落下。
那本就蒼白腐敗的面容在手裡碎裂開來,正座棺材都跟著巨震起來,周遭的鬼火隨之閃爍不定,陣陣陰風自棺中撲朔呼嘯,直刮陳易面門。
台下白蓮教眾的吟誦突然變調。眾人脖頸突兀地扭轉個詭異的角度,齊刷刷地全朝他看去。
棺中碎裂的面龐頂著陳易的拳頭硬生生直起身軀,身上的巫祝玉衣迎風而動,那拳頭下的嘴唇咧開個詭異的笑臉。
陳易又一拳轟了過去。
這一回,卻似是踢到鐵板上,那面龐的紋絲不動,氣浪自二人之間蕩漾開來,震得青銅鼎嗡嗡作響。
台下白蓮教人們張開口腔,黑洞洞的喉管里湧出更多聲音。
「魂兮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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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青銅鼎齊齊震顫,上面的眼球紋突然凸起,鼓脹成真正的血瞳,渾濁液體從銅鏽縫隙里滲出,裡面自行生出血水,水泡中冒著一顆顆人眼,好似裡面凝聚著無數魂魄。
「腳下!」老聖女再度吼道。
陳易這才發現自己右靴不知何時纏上了細須,那些東西正順著皮縫往裡鑽,隔著棉襪都能感覺到蛞蝓般的滑膩。
到底是殷聽雪更眼疾手快,她趕忙甩出符籙,崩斷斷細須,斷口處噴出腥臭血水。
陳易拉著她趁機後撤,接著望見,鼎里的血水正從裡面流了出來,整個祭壇仿佛融化成血肉沼澤。
玉棺突然炸開。
巫祝懸空而立,身著玉衣,仿佛真如楚辭中的大司命下凡,他一揮手,青銅鼎里的血水漫過鼎沿,凝成九條血蟒凌空撲來。
陳易咬破舌尖噴在雷符上,青紫電光劈碎三條血蟒,剩餘的血蟒飛濺而來,他拉著殷聽雪不斷後退,踏到身後石壁。
正欲回身反擊,壁畫上的飛天突然活了,彩繪手臂自畫中探出,驀然扯住他脖頸。
「破!「陳易猛一回首抽刀,手臂盡數斷落。
陳易帶著殷聽雪往下跳,卻見斷落到手臂仿佛蛆蟲般蠕動,片刻後兀然紮根到地上血水裡,再度往上追來。
陳易抽劍再砍,然而,平日鎮邪伏魔的後康劍縱劍氣橫生,仍然攪不盡這血手,反而欲斬欲多,這些腌臢東西好像能不斷再生一般。
他分明已為劍附上鎮邪伏魔的法術。
除非…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邪魔所出。
而是神祇!
這時,背後泰殺劍倏然自行出鞘,紅光一爍,將探來的手臂盡數斬斷。
陳易眼睛一斂,便見泰殺劍雀躍地在他面前飛來飛去,似炫耀自己的滔天能耐。
略做猶豫,只見那大司命抬手虛抓,鼎中浮現出無數骷髏,近乎鋪天蓋地地朝面上襲來,而他突然腳步搖晃,竟是在跺腳起舞。
陳易驅劍格殺,泰殺劍在手中如臂驅使,將襲來的骷髏海一尺又一尺地攪得粉碎,他一邊攪,一邊問道:「這東西是什麼?大司命?」
「是他當過大司命!」老聖女飛快道:「大司命是楚人眼裡司掌生死的神,跟祝融一樣,也是神位之一!」
陳易恍然有所頓悟,怪不得自己一路上沒有見到別的屍骨,與塗山地宮不一樣,這裡葬的是神祇,又何須肉體凡軀陪葬?
神明,食氣者爾。
那台上跳著儺舞,白蓮教人們已跪伏在地,為大司命起舞而歌。
他跺腳起舞時,整座地宮都在震動。
第一剎,陳易忽覺血在倒流。
泰殺劍旋即奮力搏殺,勢如破竹。
第二剎,大司命舞至半空,陳易的忽覺自己的魂魄跟著他來到了半空。
泰殺劍突然調轉劍尖,刺入陳易血肉之中,一股劇痛蔓延全身,陳易瞬間清醒過來,手裡拋出符籙,雷光炸向大司命。
大司命的身軀被炸穿出空洞,他發出詭譎無比的嘶吼,似在呼喚著什麼。
陳易忽覺身後寒風驟起,猛回過頭,便見幽綠慘澹的火光之間,晃蕩著一具具布滿羽毛的身影,它們或完整,或殘缺,一樣的雙目無神,這裡沒有書上所說的飄渺逍遙的仙人,有的只是一具具腐朽已久的屍身!
群仙若聯袂誅魔!
死的仙人。
陳易眉目一垂,
活的仙人我都說殺就是殺,何況你們?
後康劍出鞘,倏然掠向眾屍仙。
屍仙齊掠而去,意圖破劍殺人,然而劍光忽爍,飛轉如電,轉瞬間便將一屍仙釘死在地。
陳易一心二用,步履不停。
舞已到了第五剎。
大司命雙手抖袖,忽有兩條大蛇如雷霆掠來,期間不斷變大,張開血盆大口要將陳易徹底吞沒。
泰殺劍突然調轉劍尖刺向地面,陳易順勢借力騰空,劍鋒犁開青磚帶起火星,一人一劍豁然分開,兩條大蛇自空處撞在一起,奔涌的氣浪震得地宮嗡明不已。
陳易躍到大司命身前,泰殺劍如期而至。
推劍而出。
劍鋒破開層層玉衣,在大司命擰身之際穿碎左肩,陳易看見,玉衣裂縫湧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氣……
泰殺劍如饑似渴吞噬著那點璀璨金氣。
劍身紋路處漫射著血色微光,陳易清晰感受到泰殺劍在滿足,像是在回味一種許久前曾品嘗過的珍饈佳釀。
「它在吃…神性?」老聖女不由喃喃。
大司命終於發出非人的咆哮,他扯斷自己左臂砸了過去,斷臂化作三丈高的血巨人,橫掌撲了過來。
陳易不退反進,泰殺劍刺入血巨人掌心順勢劈落,吞過金氣的劍鋒如熱刀切蠟,將巨人橫著劈成兩片粘稠的血瀑。
血瀑還未落地就凝成箭雨,陳易旋劍成圓,泰殺劍激發的劍氣形成赤色漩渦,卷著鑽向了大司命。
幾具屍仙不顧被後康劍攪碎的風險,要飛撲而去,殷聽雪瞧見這幕,趕忙甩出幾道雷符,電光四濺,將飛去的屍仙擊落在地。
大司命骨爪扣住泰殺劍,腐肉順著兵器往上蔓延,企圖將之生生壓碎,然而只僵持了片刻,反倒連人帶手被捲入漩渦之中,大司命淒聲厲嚎,想要抽手而出,卻已為時已晚。
無需陳易用力。
泰殺劍便已將大司命攪得粉碎,只余破碎的玉片墜落在地。
滿堂倏然一靜。
青銅里的血水飛快地消弭下沉,剎那間,場上的白蓮教人紛紛抬起頭顱,面目里滿是茫然之色。
地宮開始震動起來。
仿佛又一場山洪近在眼前,白蓮教人們彼此望了一眼,猛地回過神來,慌亂間擠著墓道逃竄。
陳易沒急著逃難,而是快步落到地上,沖向深處,尋找東宮若疏的身軀。
屍仙掙扎著飛起,掠向身前,喉中似有聲音。
揮劍一斬。
屍仙迎面栽倒,深處的景象浮現面前,陳易抬眼一掃,只見東宮若疏的身軀位於深處正中,身後即是繁雜玄奧的壁畫。
畫中天門廣開,大司命乘龍車而降,著玉衣攜靈花,降臨下土。
畫下即是東宮若疏。
陳易來不及分辨其中用意,把手一伸,便把笨姑娘的身體一口氣架到肩上,接著回身拉住殷聽雪,闖出這即將崩塌的地宮。
石柱寸寸碎裂坍塌,牆壁露出猙獰裂縫,像是大地合併,這龐大的地下空間要被擠得粉碎。
地動山搖。
隨著幾人衝出,整座墓穴往下塌陷,凝固的山洪再度滾動,將之往下推動,直直掩埋入地下深處。
不久之後,再無半點蹤影。
天地恢復一派清明之色,穹頂高倚,萬里無雲,晴朗得與先前不像是一個世界。
陳易深深凝望了泰殺劍一眼,隨後讓其歸入劍匣之中,他緩緩落地,長舒一口氣後,有些疲憊地闔上了眸子。
都結束了。
陰風倏地掠過,陳易一睜眼,一張慘藍幽暗的臉龐落在面前。
陳易下意識泛起雞皮疙瘩,卻見笨姑娘滿臉智慧地看著自己。
她唰地一下飄到前面,又唰地一下飄到後面,接著唰地一下飄回前面。
「…這樣很好玩?」陳易沉默片刻後道。
「不好玩我為什麼要玩?」東宮若疏反問道。
陳易:「………」
他深吸一氣,旋即狠狠朝肩上的屁股墩拍了一巴掌。
「呀!疼!」東宮若疏下意識喊疼,接著發現根本就沒疼的感覺,便道:「原來不疼啊,你儘管打吧。」
………
陳易尋了處乾淨的地方,把東宮若疏放了下來。
殷聽雪發現東宮姑娘橫躺下來的時候,胸脯也如矮山,少女不動聲色。
跟閔鳴的不太一樣,不知是否是勤於練武的緣故。
陳易捻了張引魂符在手,貼到東宮若疏的眉心處,口氣一吹,符籙便無火自燃,在其眉心處燒出一細小的孔洞。
「進去吧。」陳易道。
東宮若疏行動利落,舉高雙手縱身一躍,便一下卷進了軀殼之中。
不消多時,東宮姑娘的指尖微動,身子慢慢哆嗦起來。
如此一來,當真是告一段落了。
陳易吐了口氣。
忽然,卻見東宮若疏猛地直起,睜開眼睛,雙目間竟布滿血絲!
「這是?」
還不待陳易反應,東宮若疏便痛苦地嘶嚎起來,
「疼!好疼啊!」
她面目猙獰,身軀不由自主地抽搐,仿佛經受撕心裂肺地劇痛。
陳易馬上回過神,抬手一身,便將東宮若疏的魂魄自軀殼中喚了回來。
東宮姑娘的魂魄脫離軀殼,心有餘悸地喘了好幾口氣,陳易不解其意,疑惑地摸了她的身軀,隔著衣裳感覺到些許異樣。
陳易揭開手腕衣袖一看,
肌膚上已生出了稚嫩的羽毛……
…………
「此事…便是小道也沒辦法。」
張生真嘆了口氣,緩緩道:
「道友把小道的能耐看得太厲害了,小道雖會點縫屍招魂的伎倆,但這些都是小術,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山洪爆發時,張生真及折刀派武夫雖拔腿就跑,短短時間內也走不遠,陳易以天眼去尋,把張生真給尋了過來。
原以為哪怕不能招魂歸來,也終能有所進展,可把其中情節一說,後者便只能擺手表示無能為力。
「為何招不回魂?」
「不是招不回魂的事,而是這些羽…」張生真抬手朝地上的東宮若疏一指,「凡魂如何能入仙軀?」
還不待陳易反應,一旁的東宮若疏就驚道:「我成仙了?」
張生真聽她那不甚在意的語氣,不免不知作何表情,只得苦笑道:「姑娘的身軀確是仙軀無疑,而且還是極上古之時的仙軀,傳說百世不腐,吹毛為劍,足有經天緯地之能,與如今天上仙人大相逕庭,是為古仙。」
與東宮若疏的茫茫然不同,陳易倒吸一口涼氣,心底浪濤翻卷,上古年間,人鬼神共處世間,得到成仙者極少,不過彭祖、赤松子等等寥寥人名見於經冊之中,據陳易所知,那時並無天庭存在,這些古仙是在人間與天地同壽,絕非如今所見的仙人可比。
而之前墓穴所見的屍仙遺骸,並不是殉葬者,而是陪葬品,他們無疑就是古仙的遺蛻,縱過了成千上萬年,亦未被歲月磨滅,仍有驅鬼招魂之能。
陳易在驚訝,東宮若疏不一樣了,她在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這麼厲害。
半晌後,陳易回過神來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她再無回歸軀殼的可能?」
「碰見這等異事只能另尋肉身…咦…姑娘的情況……」
張生真發現什麼,忽露驚嘆目光,此時黃昏日暮,東宮姑娘的臉頰上籠罩著層薄薄的淡金光暈。
如似佛光。
單眼望去,東宮若疏腦後似有光暈,眉目沉凝,緊闔的眼眸流露著無與倫比的寧靜,似匠人們粗雕出神韻的像。
張生真驚道:「這可是圓輪金光,非有德者莫有!唐朝武則天篡位,就是偽稱自己是轉輪法王,在臣子們面前前偽造此等金光,她沒有平天下之功,就宣稱自己有服天下之德,正應了那句天下有德者居之。雖然我們這些後人都知道這是假的,可當時的人可是深信不疑。」
「也就是說,」東宮若疏疑惑道:「我也可以篡位?」
此話一出,張生真原本為之一震,甚至幾欲頂禮膜拜的心情便打消得無影無蹤了,老道士緩過神來,只能打了個哈哈。
陳易額上黑線,低頭掃了東宮若疏腦後的佛光一眼,他依稀記得東宮姑娘曾被灼骨梵音所困,因此卡在六品境界遲遲不能躋身四品,他也問過其中緣由,據她所說,是曾有一雲遊法師將半身功力傳授給她,她固然是占了便宜不錯,可自那以後都要經受灼骨之苦,亟需驪珠化解。
沒想到陰差陽錯,竟在這裡給東宮若疏留下一線生機。
「不必管她,道友繼續說吧。」陳易開口道。
張生真收攏了下驚訝,掐指算過後,繼續道:「姑娘雖然意外成了仙軀,但是由外而內,這佛門的圓輪金光卻是因姑娘一身功力,則是由內而外,二者雖不至於水火不容,卻也彼此相衝,誰也奈何不了誰……倘若、倘若…讓佛光再興盛幾寸,說不準『落羽回人』,但不好說…不好說……」
張生真喃喃了好一會,面色好奇又糾結,最後只能輕嘆一聲道:「以我的能耐,說不準這其中妙理,只能請你們另尋高明,或許…龍虎山當代張天師有辦法。」
陳易微微頷首,雖說術業有專攻,張生真擅縫屍招魂不錯,但對於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野道而言,想要尋到良方還是太過強人所難了。
不過他能指出一條思路來,亦是一樁不小的收穫。
「如此就謝過張真人指點迷津了。」
「哎喲,折煞我也…不敢在道友面前當『真人』,對了,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張生真露出回憶的神色,好一會後,慢慢道:「之後路上,公子切記萬分小心,如今姑娘身軀,無疑是古仙之遺蛻,這等仙軀舉世罕見,唯有以古法羽化成仙者才有,傳說全真教大仙丘處機便是如此,他仙去後,遺軀埋在白雲觀,也就是丘祖殿,丘祖殿大殿中間擺放一『巨瓢』,也叫『癭缽』,此『癭缽』是一千年古樹的癭瘤,丘處機的遺蛻就埋藏於『癭缽』之下。
千百年來,無數心懷不軌的龍蛇蟲鼠惦記這癭缽仙軀,或偷或搶或奪,乃至圍攻丘祖殿,哪怕丘祖殿家大業大,也不堪其擾,最終請得天上祖師示意,開掘癭缽仙軀,此仙軀一出,當場就有九人得度化飛升成仙,爾後又有九人入殿,再化成仙,如此三回過後,再有人入殿,卻是錯過機緣,只見遺蛻化成蝴蝶離去,滿院異香……
小道之所以說這故事,只想提醒道友小心謹慎,需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若是讓人得知又有遺蛻仙軀出世,怕是防得了一萬,防不了萬一。」
聽到此言,陳易心念微動,從後者表情中覺察到什麼,問道:「道友怎麼說得這般清晰?」
張生真停頓片刻,苦笑了下道:「小道不才,正是錯過機緣之人。」
…………
送別張生真,二人互執一禮,便要就此分別而去。
陳易忽地道:「道友且慢。」
張生真停住腳步,不知何故。
陳易緩緩道:「難得有緣相識,忘了報上自己的名號,我姓陳,名易。」
張生真先是略做回憶,而後滯澀了片刻,顫起聲音道:「你便是那…那個陳千戶?」
「便是那被天下通緝的陳千戶。」
張生真不能平靜,雙腳都在輕輕打顫,幾回都欲言又止,但旋即又想到陳易的舉止,便意識到哪怕是個魔頭,也絕非胡亂殺人之人,最後艱難地點了點頭。
陳易露出笑顏道:「還望張道友為我傳下名號了。」
張生真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瞭然。」
隨後,他轉身離去,身形逐漸隱沒在了昏暗的天色之中。
陳易吐出口氣,返回原來的地方,看著這地上東宮若疏的身子,陷入到沉思之中。
東宮姑娘飄到陳易身邊,跟他一塊沉思。
陳易側眸掃了她一眼,道:「你在這想什麼?」
東宮若疏反問他道:「那你在這想什麼呢?」
「我在想怎麼處理你的身子,不能放進方地里,怕是要一路背過去。」
「哦,我也在想怎麼處理我的身子,不能放進方地里,怕是要一路背過去。」
陳易嘆了口氣,跟這笨姑娘交流這些真是個麻煩事。
話又說回來,這麼大的身子,背在背上很難不讓人覺得異樣起疑心,得需隱藏裝飾一番才行,陳易略做思考,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尋口棺材過來,把東宮若疏的身體裝進去,再背到背上。
屆時披麻戴孝一番,便跟背棺回鄉丁憂的孝子無異。
………
煙雨朦朧。
茶館內,沿窗而望,山清水秀,自是風景形勝之地,依稀可見滕王閣屋檐瓦片一角,與天地風雨混融如一,白衣女冠迎風品茶,一舉一動皆有逍遙之意。
身側女子則如一倩鬼影。
林家小娘無論何時何地,皆是面露憂色,一眼便知她是個獨守空閨的寡婦,便是一天煩憂一件事,也總該煩憂膩了,可她偏偏天天重複煩憂一件事,就永遠不膩。
連她的婢女秀禾都對此頗有微詞,只是礙於主僕之別,並不好說。
這一路南下以來,她雖然不著孝服,但衣著本就不華麗,得知即將要見陳易,反而又戴起了孝服,殷惟郢見她不能爭鋒,愈發滿意。
這樣才好,陳易不會不喜歡她,也不至於喧賓奪主,有林琬悺在側做陪襯,便更顯得她這體察人心,國色天香。
當下已入江西,離龍虎山不遠,路上聽聞寅劍山劍甲攜徒赴龍虎助劍,殷惟郢便有預感,陳易定然也會趕赴龍虎山。
她太了解陳易了,他就是個離不開色相的性子。
這樣也好,不必刻意去尋,能夠碰巧遇見。
而且從天而降,定然能叫他兩眼放光,如見天人。
此番手段,委實高明,殷惟郢美眸里掠過流光,遠眺水波漸平的湖面,哪怕身在此地,亦有一覽眾山小之感。
只是流光掠到一半,略微停了下來。
殷惟郢眉頭輕蹙,遠處街巷間,行人漸稀,籠著溟溟薄霧,有一獨臂女子自煙雨間款款而來。
雖不合稱,可她心底互現一句名詞,
天下英雄誰敵手?
(還有更新耶)